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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掌心


第四十四章

        燕然离开,萧静起身,唤方青山带路,去薛忠明住过的房间查看。

        房间就在二楼一角,面积不大,从后窗看去,紧挨着后墙种了一排树木,不过树很矮,并不遮挡视线,反而正好可以看得到驿站后面的空地,想来这便是薛忠明之所以选择这间房的原因。

        “屋里的东西下官都没让人动,除了床榻上的被褥,”方青山道,“实在是血腥味闻着又苦又冲鼻子,只好烧掉了。”

        “哦?”庆慈环视房间一圈,闻言顿了顿,问:“谁烧的?”

        方驿丞道:“就是送柴的利老头,利明的老爹。因着在驿站烧担心别的住客知道了会不高兴,便拜托他带远一点处理了。”

        利老头今日没来,庆慈点头,又问:“能再还原一下薛大人当日的情形吗?”

        方驿丞略略思索后,比划道:“那日薛大人就是头冲里,脚冲门,直挺挺地躺着,面色已经白了,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血淌了一床,还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哦,薛大人双手还是握着匕首的……”

        庆慈记在心里,问:“仵作来看了吗?具体是什么时辰死的说了吗?”

        “来了,仵作说薛大人尸体已经僵硬了,遇害时间大概是后半夜寅时,”方青山一拍大腿,似乎想起来什么,“下官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件奇怪的事儿——”

        庆慈一凛:“方驿丞快说!”

        方驿丞道:“就是那位衙门仵作检查过后,说从伤口的切角看其实更像是自杀,但也有可能是凶手用了某种方法造成了这个角度……可薛大人好好地怎么可能自杀?万大人听得火大,当场训斥了那仵作一顿,说他学艺不精、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云云……”

        像是自杀,又不一定是自杀?这是什么原因?庆慈沿着整间屋子一边检查一边琢磨。这房间本来就布置简单,桌椅板凳都是寻常家具,没什么打眼。

        到了门边,她看着门栓,突然问:“那日的门似乎并未从里面锁住?”

        方驿丞点头:“小二利明说,云墨一使劲就推开了。”

        门没锁,便谁都进得来。凶手难道就不担心行凶半路被人发现吗?另外,一把利刃插进胸膛,薛忠明难道不会痛叫?

        “没人听到响动或者哀嚎吗?”庆慈问。

        方驿丞迟疑摇头:“回姑娘话……还真没有。”

        这就奇怪了。

        萧静立在房间中央,负手看庆慈一会蹙眉、一会摇头。

        “在想什么?”他问。

        庆慈闻言,沉吟道:“薛忠明要务在身,赴任在即,心中还惦记着吃小黄鱼,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自杀的人。更何况薛忠明这位节度使可是个武官,躺在床上被人偷袭,真的会半点反抗也无?”

        萧静颔首:“薛大人年轻时候曾在战场上为我大魏立下不少军功,且他为人正直,颇有责任心,京城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本王亦不信薛大人会自杀。”

        庆慈看着萧静的眼睛,道:“所以,这个凶手要么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要么……便是薛忠明的熟人。”

        萧静看向方青山:“薛大人住宿这两日,可有人前来找过他?”

        方青山忙道:“回王爷,没有的,这两日下官时时刻刻都在驿站,不管是住宿还是访客都要登记,下官并未听闻有客来找薛大人。”

        庆慈问:“或者来人武功高强,可飞檐走壁,根本不需要登记呢?”

        方驿丞尴尬了:“这,下官就……”

        正说着话,燕然来报,道金鳞甲将两位书童带来了。

        萧静回头看了庆慈一眼,口中道:“先将梦棋带来。”

        庆慈没有错过萧静这高深莫测的一眼,她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萧静这是要她分开审这两位书童。

        萧静这是怀疑这两位书童里有人会是凶手?

        不过,如果凶手是熟人,那日夜陪伴的书童二人确实是最令薛忠明放下防备的熟人了。

        想到这里,庆慈赶紧冲他微微点头,萧静见她瞬间理解自己的意图,嘴角一压,扭过脸去。

        梦棋很快被带了上来。对方是个年轻人,长相清秀,一见是在自家大人被害的屋子里,面色有些复杂。

        “小的见过北疆王!王爷千岁!”

        萧静又是一副“你看着审”的神情,庆慈只好率先开口问道:“梦棋,薛大人被害的前一日,为何会忽然腹泻不适又食欲不振?”

        梦棋道:“回姑娘话,其实小的也不清楚,只是那日不只是大人,便是小的也有那些症状,因此第二日一早原本是该小的给大人送药,没办法才拜托给了云墨。”

        方驿丞似乎也提到过,庆慈点头,问:“你晚上什么时候给薛大人送的药?”

        梦棋道:“亥时左右孙四嫂子煎好药,小的就去端了。”

        “那会薛大人还在房间?”

        “在的。”

        “薛大人在做什么?”

        梦棋似乎犹豫了下:“不止薛大人在,云墨也在,”头垂得更低,“见小的进来,薛大人便对云墨说了句‘刚刚的事不要与外人多言’,云墨便退下了。小的离开房间后,一直到今天,云墨也没有跟小的说那日发生了何事……实不相瞒姑娘,小的还因为自己是不是那个‘外人’心里难受过……”

        这么说云墨倒是知道些什么了?庆慈让梦棋退下,又唤了云墨前来。

        见了云墨,庆慈直接开门见山,问:“云墨,薛大人前一日与你所说的‘不可与外人多言’之事究竟是何事?”

        云墨跪在地方,一时有些迟疑,庆慈口气严厉起来:“北疆王面前不得隐瞒,不然便要怀疑薛大人被害一事系你所为!”

        云墨吓了一大跳,立刻结巴道:“回姑娘话,小的只是给薛大人送夜间茶水,谁知有人敲门,小的以为是梦棋,开了门……结果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男子。而我们大人似乎是认识那人的,直接问对方‘你怎么来了?’,说什么‘我是不会答应的,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最后又骂那人‘快滚’……那男子面色难看,眼神还带着狠厉,讥笑我家大人‘你果真如此不识好歹’……冲突几句,大人便呵斥那人离去了,接着就是大人吩咐小的不要与外人多言……梦棋可能正好就听到了,大概觉得小的和大人有秘密没告诉他,端药进屋里来神情就不好……可别说不要与外人多言,便是可以说,小的自己都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

        庆慈和萧静对视一眼,这么说,确实有客来访过薛忠明?

        “那后来呢?”庆慈问。

        “梦棋来送药,小的便退下,回了房间,又过了好久,梦棋回来了,他神情还是憋着气,小的想同他解释又不知说什么好……不过梦棋说他不舒服,拜托小的明日一早帮他给大人送药,小的连忙就答应了。”

        “再后来,就是小的一早去送药,敲门无人应答,最后无意推开,发现大人已经被害了……”云墨确实是个爱哭的,这会子说着又掉了泪。

        萧静不悦蹙起眉,庆慈赶紧又让燕然把云墨带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

        “王爷,您觉得这二人谁的可疑程度高一些?”庆慈问。

        萧静冷嗤一声:“不过是一把被利用的刀。”

        庆慈哎呦一声:“这么说,王爷心里有名字了?”

        萧静看她一眼:“做什么一惊一乍地,你不也有了?”

        庆慈眼珠子转了转,狡黠笑了:“要不王爷,咱们在彼此手心写一写这个名字,看谁是对的?”说完,心道,这主意极好,不然王爷若是冤枉自己是学他才认出了凶手,那她可就亏了。

        萧静哪里不知她心里小算盘,差点气笑:“本王还能赖账不成?”

        “写嘛,”庆慈不管三七二十一,握起萧静的手,帮着摊开掌心,又把自己的手递到萧静面前,嘱咐道,“王爷,咱们得同时落笔哈!”

        萧静面露不屑,却还是竖起食指做笔,点在了庆慈皙白柔软的掌心。

        刚一点触,萧静就微微一顿,少女的肌肤柔软,与他常年握剑带有薄茧的掌心触感大为不同,他抬眼去看,庆慈正微微歪头,眨着杏眼看着他:“王爷,我喊‘一二三开始’便开始了?”

        萧静压下心中异样,嗯了一声。

        “一二三开始!”

        两人同时在对方掌心落下第一笔,很快,连名字都没写完,庆慈就咯咯笑起来,整个人往后躲去。

        萧静有些不满:“躲什么?还未写完。”

        庆慈忍住笑:“太痒了,”又高兴道,“我与王爷猜得一样!我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

        萧静望着她的笑脸,无奈地压下嘴角,他收起手,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

        “不过——”庆慈叉起腰,洋洋得意道,“我还比王爷多猜了一样,而且这一样,定会令王爷找到满意的凶手。”

        “何为‘满意的凶手’?”萧静好笑道,“凶手是谁便是谁,本王又有何满意不满意之说?”

        “王爷先听我说完,”庆慈笑嘻嘻道:“我的意思是——若是我能帮王爷找到凶手背后的凶手呢?”

        萧静一时没有说话。

        他定定盯着庆慈自信的眼眸,心中再次充斥一股莫名的情绪,明明心中已经隐隐响起一声激雷,面上却愈发冷静起来。

        “你知道本王真正在找到什么?”

        庆慈嘿嘿一笑,道:“大概知道吧。”

        经过这几日,她算是看明白了——萧静恐怕是知晓薛忠明真正死于谁手的,否则那晚船上他不会立刻断定偷袭的那伙“水贼”便是与杀薛忠明的凶手一路。

        结合芦州刘知州的那些话,那晚扮成水贼的人应该是刘知州的人马;而刘知州嘴里所说的“那人过河拆桥,想让微臣早点死,好给他的其他心腹挪地方”——大概便是有人故意给了错误消息,想让刘知州犯到萧静手里,并且做好了牺牲刘知州的准备。

        有人拿刘知州当冤大头,刘知州醒悟过来,这才投诚到王爷这边。

        同理,杀薛忠明的人,不管是书童还是旁人,大概率也是和那人脱不了干系的。

        但那人一定一直完美隐身着,否则不会让萧静这样煞费苦心地,又是高调水路离京给对方偷袭机会、又是多住灵州知州府两日向对方挑衅,紧接着还要过问一位死了快一个月的前任节度使的案情——薛大人已经死了,银子已经丢了,当前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协助新任节度使章鸿广找到五十万两银子抓紧去修河道吗?

        萧静并不关心究竟是何人杀了薛忠明,他只是在找一条线,一条能将薛忠明案串起那人身份的线,一条能够将那人从暗藏背景里拽到众人面前的线。

        而这条线的线头,此刻不巧就被庆慈看到了。

        萧静沉声道:“你到底多猜出了哪一样?”

        庆慈眨眨眼,忽然反问:“王爷还记得‘叠翠’吗?”

        萧静瞳孔猛然一缩,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说吧,接下来你要如何?”

        庆慈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却道:“王爷,咱们再去看看薛大人的尸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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