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忧
人的回忆有好与坏，对于谭有仪而言，好的记忆是拉着她正常生活的动力，而不好的记忆则是让她失去一切的源头。很多事情，她不敢继续去想，天知道她现在能够像个活人一样和秦瑞面对面坐着有多不容易。对于秦瑞或者其他所有人来说，自己只不过是离开了五年，但是没人知道这五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而眼下她也么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想法了，只期待尽快解决好和秦瑞之间的问题。
“叫我出来，又一言不发，到底算是怎么回事？”秦瑞的话似乎是诘问，但是语气却十分柔和，谭有仪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了一点宠溺的味道。
谭有仪勉强定了定心神，便说：“上一次匆匆见了一面，你说想我给你一个解释，所以我来……”
“不急，先吃点东西吧。”秦瑞有些急躁地打断了她。
谭有仪有些吃惊，但是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继续说道：“秦瑞，其实我想说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当年给你的信里我也把话说的明白了。”
秦瑞的脸色彻底黑下去了，他死死地盯着谭有仪，用略带愤怒的语气开口：“说明白了？说明白什么了？说你反悔了不想在国内念书，说你考试失利没有心情去旅游，说你对我也没什么别的感情，是我妈有求于你你才愿意接近我？那我算什么？就算是……就算你是因为我妈，那我跟你相处了一年，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过？”
谭有仪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秦瑞，他的责问每一条都是对自己的道德上情感上的谴责，她就算再狠心冷静，也需要一点点缓冲时间来维持住表面的祥和。
“或许对于你来说，这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可以怨恨我，憎恨我，我都接受，你也不必太过于纠结，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
“哼，”秦瑞看着谭有仪的样子，心里泛着阵阵刺痛，他不可能轻易就死心，五年了，凭什么？
“我不想问你这些事情，我就问你，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有一点。我不相信咱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我没有明确表白过，但是是个人也能看出来我对你的情感吧，那你呢，就只是单纯借由我对你的好感，完成我妈交给你的使命？”
“秦瑞，有没有重要吗？已经五年过去了，有人说过，对于一个人的记忆和感情，三年左右就会消散了，今天你还表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并不是你有多爱我，只不过是一种被抛弃而加深的执念罢了。对于此我永远亏欠你。如果你继续纠结于我们之间的故事，对你来说不公平，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情感，我都不希望你再这样下去了。”
谭有仪如是说。这也都是心里话。对于秦瑞，她的的确确心动，哪怕时隔五年，物是人非，再见到他，很多心悸的感觉像死而复生一样冲破了她自己设下的摇摇欲坠的心防，可是她也相信，秦瑞对他的少年时心动，不一定还残存了多少。更何况，当年他们两个，顶多算是暧昧，或者连他们自己都搞错了，那些学生之间带着幼稚的行径，能不能爱情？也许是从未得到，才让秦瑞记挂了许多年。
秦瑞被她的话似乎也是问住了。不过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感情，一个人就算再傻，也不至于看不懂自己心里对一个人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他愣住的原因是，他没办法接受谭有仪对自己不再喜欢了。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三年就会消散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意味着她就算喜欢过自己，现在也不喜欢了？
一段感情，有一个人先不爱了，这种滋味对于还放不下的人来说，无疑是万般心痛。从头到尾，自己像个傻子，被她耍了。谭有仪，你真的挺狠毒的。
然而秦瑞空白的表情落在谭有仪的眼中，则变成了另外的意思。果然，秦瑞也在怀疑自己的情感吧。哪怕这是她预期当中的结果，可是当人在你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态的时候，她也没办法内心毫无波澜。
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该散就散了。他们两个可能注定是没有缘分。
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当中，秦瑞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秦瑞翻出手机一看，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他手指已经覆盖到了那个红色的按键，但是谭有仪却开口说：“接通吧，找你怕是有急事呢？”
秦瑞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抬头看了一眼谭有仪，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秦瑞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总，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图什么，房子我不能收下，你收回去吧。”
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声音不大，但是非常坚定。
秦瑞的表情更加不好看了一点。而谭有仪更加没好到那里去。尽管两个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但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又显得更加微妙了。
包间并不大，秦瑞手机里声音全部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这种对话，加上之前谭婉婉有意无意给她打的预防针，她现在也能明白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她看着秦瑞和那个女孩说话，尽管秦瑞已经非常不愉快了，但是语气还是十分克制地在和她交谈。
谭有仪突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自己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秦瑞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而在他游戏人间的这些年遇到了一个真正爱着他的女人，好不容易秦瑞就要放下旧事拥抱新生了，但是白月光又回来了。怎么看自己怎么像是一个女配角，起码大多数小说里，爱情故事里，对面那个不图名不图利付出感情又被伤害的女孩，都是标准女主角。而她的角色定位，不是盛世白莲花，就是腹黑心机女，但是这两个标签她哪一个都不想要。
然而对于这个想法，她自己也觉得可笑。她甚至掂量不出自己在秦瑞心里究竟重量几何，自己够不够的上当这个白月光还两说呢。
秦瑞没有说太多，留下了一句“回头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又变的安静了起来。
谭有仪想来想去，最终开口问：“是那天那个女孩吗？”
秦瑞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个好姑娘，干嘛跟人家分手。”
秦瑞听着谭有仪贴心的询问，平和的语气，胸中怒火不知为何腾腾窜上脑门。她就这么毫不在意？
尽管秦瑞这么多年养成的为数不多的好修养就是不乱发脾气，可是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到底说了两句：“好不好姑娘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
“我们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她叫什么名字？”谭有仪如是说。其实这件事想来也算是巧合，谁能想到机场撞她的姑娘居然和秦瑞关系匪浅，当天她在机场同时遇上两个人都行色匆忙，看来也算某种意义上上的“缘分”。
“解忧。”
“她那天看上去状态不太好，身体没事吧。”谭有仪继续问到。
谭有仪不能说对那个女孩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地方，但是既然聊到这里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了解一下那个女孩。她说不上来，可能这也算吃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然而秦瑞狠狠闭上眼睛，进行了几轮深呼吸，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良久，他睁开眼睛问：“从进门到现在，你都没问过我最近怎么样，对另一个旁人倒是挺关心的？”
谭有仪一时语塞。他这是在酸谁？他女朋友？
谭有仪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开口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起码看上去是个安分的，你别欺负了人家，人家要是真心对你，你也可以试试好好跟人家交往，别再换来换去的。”
“真心对待就能得到好的回报吗？”秦瑞嗤笑一声，看着谭有仪，眼神中透着浓浓哀伤：“我对你也很真心，你不也是一声不吭就走了？”
谭有仪觉得今天跟秦瑞这样夹枪带棒地交流注定是没什么结果了。但是话也说得够清楚了，想来自己再坚持一下，秦瑞也就就此放手了。
虽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好的收束，但是时间过的也很快，转眼间已经七点多了。谭有仪看着墙壁上的时钟，不由得有点紧张。
“秦瑞，马上天就要黑了，我想我们该散了。”
“晚上也没吃什么，不然换家店吧，中餐，怎么样。”秦瑞也看出来谭有仪对西餐兴致缺缺，便提议到。
“不了，太晚了，还是先走吧。”
“怎么，怕黑还是怕走夜路啊？”秦瑞觉得这人找的借口也这么敷衍吗？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谭有仪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头深深一个震颤，差点没让她眼前一黑就这样昏过去。她以前当然不怕，但是那天之后，她在国外的时候，尤其是头两年，她几乎没有在六点之后出过门。她默默握紧左手，让自己声音显得还算正常：“是啊，我还真的害怕。”
秦瑞看着谭有仪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心头突然觉得一片荒凉，怎么，她是觉得自己记性太差吗？连她怕不怕黑都不知道？那年谁在漆黑的屋子里和他看流星的？
哪怕谭有仪话说得再直白明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女人就这样狠心，真的对自己毫无感情毫无留恋。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敢肯定了，她太平静了，太敷衍了，好像有关与自己的一切她都可以做到平心静气的看待，而有关她自己的一切，却敷衍了事。
一想到这里，他那颗已经麻木的心再次疼了起来。他真希望自己能做到冷面无情，翻脸不认人，这样自己又何必难受至此？
谭有仪见他怨愤的神色，再次别过脸去。她没有办法直视这样的眼神。她也痛恨自己的不坦荡和懦弱。好在谭婉婉这个时候发来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谭有仪便道了别，起身离开包房。
然而临走的时候，谭有仪的右手被他拦住了，谭有仪暗暗使劲但是没挣脱过，没等谭有仪发问，秦瑞坐在原地没有动，轻声地说：“咱们两个还不能算完，你今天不诚实，你什么时候愿意说真话了，我们才能再论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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