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黑暗驱逐了最后的天光，苍穹完全变成了湛湛的蓝幕，月亮并没有出现，繁星也没有出场，偶尔有雁雀飞行，益发衬得天幕空旷广袤。

        室内灯火通明，秦家人的晚饭也接近尾声。

        秦明玥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豆角，感觉有此渴了，就喝几口米汤。

        米汤并不浓稠，汤水近乎白水般的寡淡。她们家以面食为主，米汤也就起解渴的作用，再加上家里人并不喜欢吃米，于是米汤里的米少得可怜。

        “怎么没见那四个男孩？”秦明玥对秦谨初说。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秦谨初也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秦明玥问的是什么？

        “应该在外院那边，你没出门，没见到他们也算正常。”他对那几个男孩还算满意，不过，再怎么好，都要学些规矩再说。

        女孩子看着比较文静，刘婶带着也不必太费心。

        女孩子叫初晴和初夏，她已经听刘婶说过，男孩子就不知道了，于是她问道：“听说父亲给他们取了名？那四个男孩叫什么名字？”也是奇怪？怎么就想起给别人起名字。

        秦谨初略带得意的说道：“临东，临西，临北，临南，好记又好听。”他也不是多想给人取名，还不是有两个人的名字不太叫得出口。

        秦明玥点头“是还不错，不过，父亲你怎么想起来给人取名了？”她爹除了给她取了个名字，还没见给别人取名。

        像她弟的名字就不是她父亲取的，是她母亲取的。

        秦谨初一脸一言难尽，无奈道：“有人的名字实在叫不出口，总不能到我们家了再叫什么腌臜的名字？”名字带着狗，屎之类，实在不堪提。

        他虽然是读书人，取名字却没什么文采，像秦明玥的名字就很随便，就因为秦明玥出生那时，月亮的光华倾泻，一下子映在了秦谨初的心上。

        别看秦谨初起的名字没什么内涵，听起来倒挺不错。

        “住倒座房那里吗？”外院那边西屋已经住满，也就剩倒座房还空着。

        秦谨初点头说道：“就是那里，平时空着，现在正派上用场。”他对新买来的孩子还算满意，到底比不上刘婶她们，有房子也就没想把他们安排到一起。

        刘婶她们在秦家呆得久了，单独占一房也还算合理。

        这个时代人分三六九等，连下人都要分个高低，新来的到底比刘婶她们这些积年仆从低一等。

        刘婶她们对秦家归属感比较强，对秦家人又比较尽心，比起新来的自然更得优待，平等是相对的，如果一视同仁岂不是也是一种不平等。

        秦明玥挺直腰背，漫不经心道：“是啊。”家里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也就她们大房的人还在。

        她看了眼正仰着头看他们交谈的秦明珏，疑问道：“搁以前早跑了，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她弟爱跑爱跳，活像个多动症儿童，安静的听人讲话并不多见。

        秦明珏嘴微微撅起来，撇嘴道：“还不是秦明瑶，怎么那么大气性，我都没生气她说我，她倒先生气不理我了。本来就不该她上场，秦明轩都不在乎，也不知道她气个什么劲。”也只能归结于女孩特有的小心眼。

        秦谨初不知道前因后果，听得有些糊涂，但是不影响他教育秦明珏“连名带姓说谁呢？秦明轩是你该叫的吗？再让我听到，小心你的手。”不言而喻，再不听话就要打手心了。

        秦明珏嘴撅起的程度可以挂油壶，不知道是理亏还是妨于家长的威胁没有反驳，一幅受教的样子。

        秦明玥知道前情，因此并不站在秦明珏这边，反而批评道：“说人家女孩子也不知道羞愧？你自己做的占理儿？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女孩子？”别看她弟现在报怨秦明瑶爱生气，其实对秦明瑶还很有感情的。

        他俩年纪相仿，比起各自的哥哥姐姐，这对堂姐弟反而更玩到一起。

        秦明珏别看年纪小，对秦明瑶很包容，连翻花绳都能耐着性子陪秦明瑶玩耍。

        秦明珏哼哼唧唧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秦谨初揉了揉他的头顶的软发，笑了笑到底没说些什么，他一向是个严父，少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可能是秦父温和的态度助长了他的勇气，他偷偷的瞪了秦明玥一眼，没见秦明玥追究，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吐了吐了舌头，狐假虎威，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秦明玥举了举拳头，威胁道：“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一群。”话是这么说，她还真没亲自打过秦明珏。

        秦明珏缩了缩脑袋，嘟囔道：“父亲，你看姐姐。”他也就求饶和有求于人的时候才叫姐姐，平常一个姐字就算好的，生气的时候可没少连名带姓的叫她。

        秦父对于儿女闹矛盾，一向隔岸观火，反正也闹不起来，都是秦明玥镇压秦明珏。

        没人撑腰，秦明珏迅速变成小狗腿“嘿，姐，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巾帼不让须眉的姐，请接受迷途羔羊的忏悔，你是月神的化身，天地的宠儿。”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姐，虚荣的不行，被人夸两句就找不到北，他这彩虹屁吹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西方的神化故事，秦明玥给秦明珏讲过，他用来吹彩虹屁，秦明玥也没觉得奇怪。

        万能的主脚下谁不是迷途的羔羊？

        秦明玥总对秦明珏生不起来气，谁能拒绝软糯糯的彩虹屁？没人能。

        外边风起，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乌云聚集，晦暗的夜色更加深沉。

        秦明玥念念有词的背着医书，她虽然已经会背了，却还需要时常温习，直到印到脑海。

        灯火摇摆，有风通过窗隙涌进来，外边的风呜呜咽咽的猛烈吹击，有雨声垂落的声响伴随着风响传进屋内。

        她依然背着医书上十分熟稔的内容，声音稍低却没有任何停顿。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诗人总是忧国忧民，一向作诗水平不怎么样的秦明玥，在这样的天气，也难得生出几分愁绪。

        历史上明清都是自然灾害频发的朝代，也不知道大燕这个结合明清而写出来的朝代，又会走向什么样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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