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秦明玥离开了没一会，楚星河就赶到了柳铁匠那，东拉西扯，直至柳铁匠显露出不耐烦，楚星河才扭扭捏捏的打听那个姑娘。
“嘿，可算是让我等到了，你小子也算有今天。”柳铁匠揶揄楚星河，夹杂着三分嘲笑一分快意。
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对受到异性追捧的同性，总带着五分羡慕，十二分的嫉妒。
楚星河不是什么好脾气，人还没说什么？就恼羞成怒道：“老柳，不要净说些没用的，不然我可不保证赵婶会不会再听到某人的年少痴情一二事儿。”他也不是好期负的，手里握着老柳的把柄。
柳铁匠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追慕过颜色出众的女郎，结果娶了容色平常的赵婶，他年少的风流韵事，赵婶一听就炸，每每被提及柳铁匠就倒霉。
好在，知道这些事的人并不多，要不然可有得柳铁匠受了。
楚星河是柳铁匠看着长大的，自然了解楚星河一点就炸的性子，半是妥协半是示弱道：“真是不省心，你可别气你赵婶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吗？”他家婆娘也是，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也就这两年，年纪大了才算消停下来，不是不在乎了，而是知道这些事的人年纪大了，不好再跑过来说闲话了。
“就你那嘴能毒死一片姑娘，没被打死都托了脸好的福。这姑娘别的我不敢保证，拿刀劈你却不带怕的。”长着张招花惹草的祸水脸，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
他也就少年暗恋过一个姑娘，连手都没牵过，也不知道那个王八羔子造谣他，现在连楚星河都听信了他那虚假的过往。手掷千金，章台走马跟他完全不沾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传成了浪荡子。
连他那还算浅薄的感情经历都能谣传扭曲的不成样子，楚星河这样身边不缺女子爱慕，以后说不定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楚星河也算乖顺，服软道：“劈不劈的咱们先不说，你先说那个姑娘是谁？”有求于人，连他桀骜的性子都平和了不少。
柳铁匠也不为难他，兴灾乐祸道：“姑娘姓秦名明玥，读书人家的女孩，她爹是个童生，她祖父有个兄弟是个秀才。我听说祖上还出过当官的，诗书传家，金贵。”也就败落了，要不然跟他们这样的人完全不会有交集。
楚星河娶她，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
秦家没落了，还有奋起的底子。楚家直接败没了，除了楚星河这根独苗也没剩下什么东山再起的资本。
何况，楚星河除了祖上留下的几件值钱的物件，在别人眼中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混混。楚星河曾是商籍，仕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即使现在是农籍，三代不能科考，也会使读书人家望而却步。
秦明玥容色过人，读过书习过字，就算不高嫁，最差也是嫁个读书人。
楚星河连最低的标准都没达到。
他轻声喃喃道：“明玥，明玥，可正好配星河吗？”他头一次觉得他爹有可取之处，至少他取的名字和明玥很配。
柳铁匠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呆头呆脑的，一点都比不上我年轻时。”接下来他吹虚他年少多么出彩，不知多少女郎爱慕。
楚星河内心呵呵，也不反驳，他想着老柳少年时的风流事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吹牛才流传出去的？别看老柳深感流言困扰，他自己却没少吹虚，被罚跪搓衣板也是活该。
他暗自唾弃老柳自己给自己贴金，却没影响支着耳朵，听老柳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老柳连暗恋的女孩都没追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经历教楚星河。
可楚星河不知道哇，将老柳传授的经验记在心里。
英雄救美，舍不得花钱，近水楼台先得月，鲜花送美人，一条条不知真假的经验，看上去还挺唬人的。
柳铁匠最后总结道：“当然啦，凡事都有例外，像你赵婶和我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丈人见我可靠，我爹也乐意，婚事能成全靠我本人能干，有吃饭手艺。”他没说当时三天两头跑到岳父家帮忙，更没说老丈人对他的嫌弃。
楚星河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机会，也就只能靠自己努力。
林乔县临河，码头上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他靠着从中牵桥搭线，维持算得上体面的生活。
银钱没有固定的来源，社会地位也不高，并不是结亲的好人选。
林乔县看上楚星河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说要结亲的却屈指可数，小姑娘会色令智昏，她们的父母却不会。
像秦家这样的读书人家，想必更不会乐意与他结亲。
骄傲如同日月的楚星河，难得有几分沮丧，他眉眼低垂，抿着嘴唇，一向意气风发的面部稍显落拓。
在倾慕的姑娘面前，再优秀的少年都会心生忐忑，更何况有不少缺点的楚星河。
近水楼台先得月。
沉吟了片刻，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神彩，依然是那个桀骜少年郎。
秦明玥沿着西街买了各种零嘴，蜜三刀，麻花，绿豆糕，鸡蛋卷，辣肉脯，炸麻虾，肉包子，她提着一大堆买的东西赶到停车的地方，车上正巧有树冠的投影，她将东西放到车上。
此时已快到午时，秦明玥正纠结要不要去吃饭，秦父带着人回来了。
四男两女，个子与秦明玥相差不大，算不上瘦骨嶙峋，脸上却没什么肉，蓝色和灰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得人暗淡没有光彩。
同情，可怜这样的情绪，在秦明玥身上很少出现，即使有也不浓烈。她对这几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桃园村周围村的村民也常年是这样的状态，见得多了，就很难再生出多余的情绪。
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情的一种体现，她祖母常在暗地里念叨她心冷，不好管教。
秦明玥不只一次的疑惑，她除了不常笑比别人聪明，跟别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也不知道她祖母怎么就得出冷情，心冷的结论，不知道是因为重男轻女，还是透过现像看到了本质。
没有明说过，她也无从反驳。
她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性子慢热又吝啬感情，用冷情形容也算准确。
秦谨初拿了把竹扇挡日光，走到秦明玥跟前，将一把团扇递给她“我看别的小姑娘拿着，也给你买了一把。”上面印着仕女图，飘逸中又透着闲适。
秦明玥拿在手里，嘴角微扬，声音清脆干净带着少女的雉嫩扬声道：“父亲，怎么没有跟你的一样？”按道理来讲，她应该先表达感谢再说其它，但是也不知道是古人太含蓄，还是她家太含蓄，没养成习惯，说感谢总有几分别扭。
跟外人说感谢，总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口，跟家人说感觉不太习惯。
秦谨初的扇面上是水墨山水画，旷达深远，看着就令人心生豪情。
秦谨初收起扇子道：“就这一把，卖扇子的是个文人，你也知道文人总有几分矜持，不会出售太多笔下的作品。”他买这把扇子带着几分惜才，价格高一点也不介意。
秦明玥并不相信，反问道：“这样的就这一把？总还有其它样式的，这团扇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地方买的。”她虽然画水墨画不怎么在行，但是鉴赏水平还算可以。
她祖父年少时，家里是豪门大族，书读的不怎么样，琴棋书画倒学的不错，她学了其中一二，不算精通，却足够糊弄外行人。
秦父大家长气息不浓，却有着其特有的执拗，一锤定音道：“小孩家家，有得用就行，哪里有那么多要求。”
秦明玥也不恼，应道：“有得用就行，我也没说要你的扇子啊!”一听就知道是为了堵她的嘴，怕她开口索要。
她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哪会夺别人的心头之好。
秦谨初低头笑了笑，也不知道笑秦明玥懂事，还是笑他自己自作多情。
秦明玥看了看日头，询问道：“吃午饭了吗？”刚吃过包子和零嘴，她倒不怎么饿。
陈徇回答：“没有，大小姐吃过了吗？”他跟着大爷办事，一直没有想起来吃饭，一说倒有些饿了。
秦明玥左右环顾了一下“也没吃，要不我们去那边吃饭吧？”她手指着一处卖凉皮和凉面的地方，那个地方不远处还有个卖烧饼的。
秦谨初点头同意，顺便问了句“吃壮馍吗？吃的话让秦徇去买。”说是问女儿，更多的是他喜欢吃。
壮馍是林乔县特有的美食，跟饼有些相似，馅儿是猪肉和大葱调成，整个饼在特制的锅内用油烹，做好之后用刀切成多个三角状再进行售卖，用草纸包着就可以。
秦明玥十分干脆的答道：“不想吃。”话音刚落，就听到她父亲让陈徇去买壮馍。
所以她想吃或者不想吃，又有什么分别？
卖凉皮的摊子和卖烧饼的是一家，于是秦明玥道：“老板，二十个烧饼，三碗凉皮，六碗凉面。”说完，她还跟父亲推荐道：“这的凉面特别好吃，又香又辣。”说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她父亲也对这里知之甚详。
凉面里面放了蒜泥，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了香油。
秦明玥和她父亲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买来的人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还没等东西端上来，陈徇已经将壮馍买了回来。
陈徇正要离开，秦谨初阻止道：“这里还有空，在这边吃吧。”
正巧，老板将烧饼送了过来，同样用草纸分开包着。
陈徇将烧饼分给那几个被买来的下人，然后坐下，秦谨初招呼道：“阿徇，这个你也尝试一下。”他指着打开包装的壮馍。
陈徇是秦谨初看着长大的，因此说话也透着亲厚。
陈徇也不推辞，直接应道：“好。”
秦明玥也手拿了一小块，十分矜持的吃着，生怕她父亲看出她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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