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诺言
“先生是猎人？”正抓药的文修随口问了一句。
中年大汉顿了一下，面容忍不住一丝羞愧，
“说来实在惭愧，一个打了半辈子猎的世代猎人，没曾想在最熟悉的地方遭了道！”
“你说，遭也就遭了，猎人嘛，常年行走山林之中，哪有一直一帆风顺的，谁还能没点磕磕绊绊的，可这次却是被“鹰”琢了眼！”
“哦，怎么回事？”一听这话文修顿时来了兴趣！
见文修问起，中年大汉再次叹息了起来，顿了许久，好似在努力回忆思索，最终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差点连命都丢了，却是连伤自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丢尽了猎人的脸。”
文修心中疑惑，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问道，
“是什么不认识的动物？”
“不是！”
中年大汉摇了摇头，是我根本就没看清那动物的身形，甚至连它是怎么靠近的都没想明白！”
文修心中惊奇，什么动物速度如此快，脑海中猜测着各种动物，却是都没能对上号！摇了摇头安慰道，
“大叔你也不必沮丧，这世上，深山老林里的动物多了去了，我曾经在一些书上看到过很多奇异的动物，身体巨大如小山，速度快的如闪电，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文修顺着安慰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这些的确在书上看过，其实还不止如此。
曾经爷爷给过他一本书，上面记载着一些生物，那才叫一个恐怖！
什么人面鸟身，四足双翼的怪兽，六翼飞鸟，体长百丈的巨蛇，身体如山巨猿等等，什么奇怪的形状都有！”
不过这些他都没说，一是怕吓着此时的猎人大叔，另外他虽然觉得很神奇，甚至有些向往，但其实到现在他也是不怎么信的，毕竟怎么可能嘛！
知道小先生是在安慰自己，但想想也是，虽说自己是猎人，但铁背岭那么大，铁背岭后面又有着什么，谁又知道呢！
祖训也曾告诫过，不要太深入，也是自己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憋的慌了些，才踏入那不该去的地方！
想到这，中年大汉微微有些释然了。
见此情形文修也露出了笑容。
“先生是猎人，想必很熟悉镇子附近的山林吧？”
听到这个问题中年大汉情绪高了起来，“只要不太深入，还算是比较熟悉。”
或许是刚遭遇了挫折，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崇山镇虽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周边的村落也不少，但各方皆是被险山环绕，唯有一个方向通向外界，也只有一条山路，难以攀爬，除此之外就只有反方向的铁背岭相对比较容易上山！
所以我只对铁背岭比较熟悉，不过光是铁背岭这一块区域也是大得超乎你我的想像！”中年大汉解释着说道。
“那想必山上有很多药材吧？”文修露出欣喜的目光。
“那是自然，崇山镇可是以出产药材闻名的，不过铁背岭的外围药材虽然不少，但这些年采药的也不少，虽然很难运出去，但有着不少珍贵的药材，也不乏一些人冒险运往城里…”
中年大汉感慨的说着，却是没曾多想文修的心思，毕竟在他眼里，面前的少年虽是一个心地善良医术了得的大夫，但更是一个孩子！
“那大叔可以带我进山么？当然那是在您伤好之后再去。”
此话一出，中年大汉当即愣愣的看着他，虽然知道面前的少年很不普通，不光懂医术，而且力气也是不弱，完全不像个孩子！
但是，当他看见那小身体，看见那虽不显稚嫩却是很可爱的小脸，还是忍不住劝道。
“您还小，采药的事有人会做，山里面太危险了，况且你医术这么好，更应该用心学习医术，不必急于去采药。”
见少年不为所动，中年大汉有些急了。
“即使你很需要药材，可以跟大叔说，大叔虽然不太懂医术，但一些简单的药草还是能帮你采来的。”
“大叔，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想亲自去山里看看，看看药材的生长环境，亲自去采摘，储存等等，毕竟这些也算是学医的基础！”
“可是……”
“况且你也知道我的力气可是不小的哦，虽然没有您经验丰富，但还是能够保护自己的！”
文修笑着解释道。
“可还是很危险的，山林里地形复杂，各种野兽繁多，让人防不胜防，光有力气是不够的！”
“这不是还有大叔您带路么，到时候您帮我带到一处稍微安全一点的区域，我采点药就回，没什么问题的。”
中年大汉迟疑了一会，最终没有再劝，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嘴上却是有些沉重的说道，“等我伤好些了，我陪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文修想了想最终点头道，“那就先谢谢大叔了。”
中年大汉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小事而已。”
煎好药给中年大汉服下后，又给其找了些吃食，补充完能量，中年大汉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不少。
见天色太晚，又不放心对方带伤赶路，直接找了个房间让其暂时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一切处理妥当，正准备服用自己熬好的药汤，孙先生却是突兀的出现在了文修面前。
“遇事处变不惊，观察细致，手法娴熟，算是医道入门了。”孙先生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都是先生教导的好。”文修笑着拍了句马屁，毕竟先生夸他，他还是很开心的。
“屁话，我可没教你什么。”
文修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虽然这些知识基本都是自学的，但在他看来，要是没有孙先生，他此时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可怜小孩，最多也就是一个馒头铺的小伙计。
虽然做馒头铺的小伙计他也很乐意很知足，但他更喜欢此时的自己，更渴望现在的自己，所以他很感激孙先生，和感激李爷爷一样，却又不同。
“有没有想过开门问诊？”
这话一出，文修先是楞了一下，既而睁大了眼睛，好似惊喜来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见他神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孙先生赶忙补充道，
“我不会出面，一切都你自己看，出了问题也是你自己负责。”
激动的神情丝毫不变，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撇清关系而落寞，唯有一躬到底表达内心的感谢。
其实曾经多次想过这个念头，但他了解孙先生的性格，所以从不曾提起这个请求，虽然看病是提升医术最便捷的方法，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他想的是先让自己独立，能采药，能挣钱，然后在进行后面的一些想法。
其实另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拜孙先生为师，他也曾想过，并且也真的做过，有了名分，或许会更好，但却是都被孙先生拒绝了！
而此时的孙先生居然为了他学医，放弃了自己的安静生活。这让他激动的同时，也让他在次有了拜师的冲动。
在他心里，现在的孙先生已然堪比老师甚至父亲也不为过！
虽然孙先生嘴上说着一切都是自己的事，但他明白，如果真有事，孙先生一定不会不管。
此时这种想法愈加强烈，躬起的身体缓缓直起，期盼而忐忑的望向了孙先生，双脚就要下跪，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怎么也跪不下去，而那默默呼唤成百上千次的师父，也被他咬牙咽了回去。
无奈而又沮丧的放弃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就像是明明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怎么也得不到！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有些哽咽。
或许是早就知道他的心理，孙先生淡笑着开口道，
“你觉得名分有那么重要么，从一开始我看重的都不是名分。”
“你不觉得心中的尊敬，与敬爱，要更加有意义么！”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会明白这一点的。”
“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某一天，因为某件事我们反目成仇成为了敌人，结果会如何，‘师傅’两个字还会有意义么？”孙先生笑着说道，眼神中闪过一种审视的意味。
“不会的。”文修坚定的回答道。
孙先生却是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夜空，“万事皆有可能，‘唯心’，‘唯信’不变，其余尔尔…”
“先生之恩，犹如再生父母，此情不变！”像是誓言一般慷腔从少年口中吐出。
孙先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头。
“不用多想，我们此时不是挺好的么，叫孙先生多好，省的那么麻烦！”
文修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另外，既然想做，就要做些必要的安排与计划。你要明白你的初衷，要是你只想做个小镇大夫，那倒是无所谓！”
“学生明白的，早上去完李爷爷那，准时回来练功，然后整理药材，下午学医，可能的话顺带接触一些病人，傍晚继续练功。”
“嗯，你的事，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而对于王浩，孙先生却是只字未提！
目送孙先生离开，也未曾提起此事。
别说此时不清楚情况，就算知道王浩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去麻烦孙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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