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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坑一个是一个(九)


(九)

        太子放下身段来搀我,被曲辞先一把拽到一边。

        刘琢看着空落的手一怔,随即缓和了笑意向我道:“不必拘礼。你既是阿辞的朋友,便同他唤我珩之就好。”

        “啊不不不不不不不……!”我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是傻,可我不至于不要命!

        他二人之间王公贵族亦师亦友,相互直呼名讳百无禁忌便罢了……我一个乞丐出身,我算个什么东西!脖子上只有一颗脑袋,可怎么够砍的?

        我太过清楚自己的分量,当下胆颤不已,只敢躲去曲辞身后寻庇佑。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言行举止又是这般亲密,二人关系想来也匪浅。

        于是刘琢这双天生的人精眼,将眼前二人来回一扫心里有了几分想法,对着我微微一笑道:“还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与阿辞是何关系。”

        “啊我是……”我刚要作答,就被曲辞拿衣袖严实捂住了脸,替我作答了:“这是府上贱婢,年氏。”

        我:“???”

        曲辞顶着那张不苟言笑的俊美脸庞,将我蒙得快窒息,我只得双手抗衡着:“唔唔唔唔……!”

        谁是贱婢……!

        闻言,刘琢稍稍一怔:“所以,年姑娘是……张县令府上的下人?”

        “不巧哪日街上遇到,顺带捡回府里的罢了。”曲辞道。

        嚯,你还大发慈悲了!

        我忍无可忍,拼起劲儿来狠狠踩他一脚,将曲辞扒拉到一旁便解释道:“呃其实是这样的!我叫年单影,初来乍到无依无靠,才会暂时借住府上……!殿下想怎么称呼我都行。”

        明明看见了曲辞比锅底还黑的脸,刘琢故意作出恍然大悟之态,借着机会亲近我:“身世坎坷,年姑娘也是可怜人。在珩之心中,众生平等便不该有尊卑之分,望能亲眼见证一个太平盛世……与姑娘今日相识从此便是朋友了,那么唤年姑娘……单影,可好?”

        刘琢眉眼和煦,亲和待人,话语又十分真诚,一开口却哽得我惶恐至极。

        方才曲辞没能捂死我,太子这开口却差点带走我。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口水呛着了,捂着嘴咳嗽不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不……不怎么好……”

        曲辞直盯着刘琢,想是看透了那颗司马昭之心,淡淡道:“珩之,你已贵为太子,在外这般轻佻直呼未出阁的姑娘名讳。若是被倚清姑娘知道了,难免遭记恨呢。”

        曲辞面上仍摆着尊敬态度,开口搬出了制衡太子的人物,这下更使得刘琢更确定心中猜想。

        闻言,刘琢继而大笑,拍拍曲辞肩臂道:“莫要放在心上!我是无心之失,却看阿辞你待年姑娘十分上心,可莫要让向婉难过才是。”

        刘琢明里暗里皆是提点着曲辞的。

        “……向婉又是哪位?”我傻愣愣的问了。

        听太子所说,好像与曲辞只见颇有渊源,莫不是老相好?!

        “多谢提醒。”曲辞顶着那张人鬼难辨的冰山臭脸,向我道,“那是太子的亲妹妹,封号向婉。”

        我脚一软忙不迭作揖:“……公主吉祥。”

        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我感觉自己刹那卑微进了尘埃里。

        刘琢打量着我,觉得我很是单纯可亲,便由衷赞美两句:“年姑娘年纪比小妹幼些,眉眼之间却颇有几分相似。难怪看着姑娘心底便觉得亲切。”

        这句话放到二十一世纪,就好比路上有个男人突然拍了拍你的肩,说哇你长得好像我前女友诶!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我哪能跟公主比呢……”我作受宠若惊态,见曲辞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将刘琢接入府中:“珩之说笑了,向婉公主身份尊贵又是金枝玉叶,她如何能相提并论。”

        说罢,曲辞回头冷冷飞来一记眼刀,我汗津津着,听不懂高手过招,也不敢随意接腔,只得紧跟着曲辞进屋。

        曲辞住在东厢房,便也寻了间干净整洁的让刘琢落脚。

        三人在房间小待。

        当今太子刘琢,是曲辞的顶头上司。

        当今圣上对忠义王府曲家很是看重,未来辅佐太子的任务,若不出意外也是交托到曲辞身上。

        曲父从小培养曲辞,让他走南闯北做出些成绩,也好在民间树立威望,更好的辅佐未来天子。

        而今雍国太子刘琢乘船下江南,不仅是为了送来开仓救济贫苦百姓的米粮衣物,还送来了应兴坳非破不可的理由。

        五年前,一窝山匪占山为王,成盗成匪,潭山县令没有能力解决,而邻县几个官府、县令却都置之不理,使得其声势逐渐壮大。

        其山匪靠山欺压几乡百姓与村落为非作歹,靠水则截货劫财,又暗中与官府私通,送去金银,买通官员们对其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洪灾来临前,这伙山匪还曾靠着运河上下索要来往商人的路费,不从者便截货上山,或干脆凿船沉尸。

        去年大寒,南方百姓难以过冬,太子刘琢宅心仁厚,从国库拨款三百万两去添购棉衣棉被,以运河送渡贫寒之家。

        结果货船刚运至潭山镇,就被山匪洗劫了,由于掏不出好处费,被山匪杀之凿船截货。

        后来南方洪灾,山匪又借着这批货物,高价出售,在应兴坳发了笔国难财。

        圣上震怒牵连太子,太子彻查发现不少官员牵扯其中,苦于没有证据,因此将此事交于曲家严查。

        曲父便交给曲辞。

        于是乎,曲辞赶来这并不富裕、甚至算得潦倒的潭山镇。

        此次出行,曲辞只带着亲信行慎行知二人轻装上阵,途中需要帮助便使用通行玉佩寻求帮助。他前后向襄家借调暗哨一支、侍卫一队,以及途中文武官员府中的势力护以周全。

        曲辞本不知其中秘辛,首当其中前往应兴坳一探究竟,土匪们却好似早早得知了消息,闭门不出。

        对敌人了解不多的曲辞便寻张县令的宅邸借住,安排计划。

        第一次,计划外漏,是山匪与官员勾结而走漏了曲辞的消息,从而出现纰漏……恰好我误打误撞出现。

        曲辞猜测到了府上有眼线的可能性,第二次便故意使计划的制定漏洞百出。

        明面佯装侵入山寨,实则找出身边眼线。

        曲辞不想打草惊蛇,便没有对眼线加以控制,只纵着鱼往家游,等着一网打尽。

        这两日曲辞假借休息为名,只令行知行慎暗地调查。

        今日恰好太子到场,论谁人都不敢与曲辞作对,也就不敢明面上对曲辞心起加害。

        失去官商勾结,在外的通路被截断了,应兴坳便变得孤立无援。

        潭山镇张县令家的的宅邸包括人手,都是张县令留给曲辞全权负责的,而今听得太子光临,只觉祖上冒出的青烟都焚上三旬。

        张县令赶紧传唤下人去置办新家具、采购物什送去,而后在刘琢面前极尽阿谀奉承之词,这马屁不拍得全镇皆知,都不算完。

        于是,待刘琢应付完张县令,我与曲辞走到西厢房已是后半夜的事了。

        我只觉筋疲力尽,拖着疲乏的双腿对曲辞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至理名言。那张县令可曾对你这般热切?原来财势真能蒙住人的眼睛。”

        话毕,我伸个懒腰打哈欠。

        曲辞随我进屋,关上门道:“我不曾说明身份,在国都曲姓算不得罕见,官员们只当我是来替太子办事。”

        “原来如此。”我一屁股坐到榻上,揉了揉溢满雾气的眼,敲敲酸疼的腰。半晌,见曲辞站着不动,我疑惑道,“你还不走?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曲辞稍作踌躇,对我提醒道:“太子身份高贵,固然风光无限。你,莫要与他扯上关系。”

        这话听得我有些懵,我在榻上盘起双腿:“虽然我的身份是很普通,可人家说了不介意呀。而且他又谦和待下,对山匪那些邪恶势力,又是一派慷慨激昂的言词,又兴师动众亲自下江南来……我对他的自来熟,印象很好啊。”

        我老实直言,太子殿下可比曲辞看着好接近多了。

        “夸他这般好,你莫不是看上他了。”曲辞勾唇轻笑,眼底却不见笑意了,他站在我身前,精致的侧脸带着淡漠疏离,“这是皇室的惯用伎俩,你若是日后受他蒙蔽,也是你蠢钝。”

        我品着这段话,总觉得空气中溢着一些酸味,又不知从何而来。

        见我沉默,曲辞站在我榻前居高临下,又冷不丁开口了:“我问你。太子受圣上所托来办事,而事未成。此时若珩之心生愤愤,是因山匪未除,还是圣上因事未成而对其信任动摇?”

        他的语气里,有恨铁不成钢的埋与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事有益,便会一滴不剩的榨取干净。”他望着桌上飘扬的烛火,淡淡道,“当年争夺太子之位,珩之能在皇子五人之中脱颖而出,这条路明面上风光无限,暗地里皆是以血暖着的。”

        真相被毫不粉饰的挖出剖开,血淋淋的呈现在我眼前,我傻了眼:“那你不也替太子办事……?”

        “我曲家对王朝有益、有恩,便留至今日罢了。”曲辞自嘲一笑,“若是谦卑恭敬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益处,这面具戴着……又有何不可呢。你信这执掌权势的人仍存单纯初心,未免显得太过愚蠢。”

        他毫不留情的指出我的天真,将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确实有些委屈:“……我也没想着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呀。”我挠挠头换个话题,“说起来,方才提起的倚清姑娘是谁?从没听你提起过。”

        “说着没有非分之想,对太子的事倒是上心。”曲辞颇有些挖苦意味,讥诮道,“何家,是朝堂第三位掌权兵力的武家。何倚清便是其王公大臣的女儿,与珩之从小相识。”

        “哦,这么说来,就是青梅竹马了。”我灵机一动,双手合十道,“可是青梅竹马从来敌不过天降。”

        曲辞瞥我一眼,脸色阴沉着,嘴唇子却是微微一翘。

        我预感不妙,在他张开毒蛇獠牙之前,赶紧补充道:“……这是我看了十几年话本子的经验之谈!”

        曲辞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哦?”

        他忽而俯身靠近我,双臂支在榻上与我近在咫尺,声色皆冷:“承认罢?你喜欢太子珩之。”

        说话间,竟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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