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随父漂流（2）
开始时，厂党支部在全厂开动员大会，号召全厂职工给领导提意见，提建议。并叫各车间用晚上时间开会学习。让大家畅所欲言。
砖瓦厂那些做砖瓦烧窑的工人过去都是下苦力的劳动汉子。大多没有文化。能识几个字的人没几个。王明甫算是一个。但他是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为人处事很慎慎。象这种给领导提意见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他还提醒大儿子王宏乾，一定不要参于政治斗争。在学习会上被逼急了，他就讲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如何好。讲现在的生活如何幸福。对领导的坏话一字不提。
整风反右运动后期是要抓右派的。抓右派也是有任务的。上面给各单位都下达有指标，必须抓多少右派份子。为了完成任务，很多单位都只好抓一些人头凑数。平时那些说了怪话、发了牢骚，或者让领导不满意的人就都成了凑数的右派。
建新砖瓦厂党支部为了完成任务，可谓伤透了脑筋。平时工人们都只闷头干活。找来找去，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大老粗。根本抓不出个右派。领导们经过研宄，决定把平时犯过些小错误和历史上有些问题的人拉出来批判斗争。
在公私合营填写履历时，王明甫如实填写过自己的历史。厂领导查阅挡案后，发现他曾当过国民党的少校军官。还当过国民党的暗杀队长。就决定把王明甫拿出来批斗争。
一天晚上，党支部安排轮窑车间在轮窑上开职工大会。轮窑车间的工人全部参加。厂党支部刘书记也来参加会议。会议由车间主任赛红根主持。会议一开始，赛红根就开门见山的宣布道："我们今天开会，就是对深藏在我们车间的历史反革命份子罗明甫进行批判斗争。"接着对坐在窑边砖块上的王明甫大声喊道："王明甫，站起来！"
听到赛主任说今天开会是批判斗争自己的时候，王明甫就心中一震。听到叫他站起来，他二话不说，就驯服的站了起来。
赛红根又叫到："站到会场中间来。"王明甫也听话的站到会场中间。
赛红根问道："王明甫，你是不是当过国民党的少校军官？"
王明甫答道："当过。"
赛又问："你是不是当过国民党的暗杀队长？"
王明甫又答道："当过。但那是杀日本鬼子，杀汉奸的，并且我后来率队参加了八路军。"
赛红根声色俱历的说："你不要狡辩。老实交待你的反革命罪行。"
王明甫据理力争，极力为自己辩解。赛红根拦住他的话，转身对围坐在四周的工人们说："同志们，王明甫己经承认了他的历史问题。现在大家开始对他进行批判。"
整个会场有三十人左右。大家都是随便拿块砖头在窑边坐着。看到这阵仗，大家都很吃惊。一个个都低着头没人发言。
冷场一会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站起来，她叫赛红莲，是赛红根的妹妹。她指着王明甫说："你当国民党的少校军官能没干坏事？你说你当暗杀队是杀的日本人。谁信哪？谁能给你证明啊？"
王明甫接口说："我没干过犯罪的事。我是抗日的。我的队伍都交给了八路军。不信你们可以派人调查。"
赛红根接口说："照这样说你还有功了？再不老实交待问题。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王明甫不卑不亢的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没干反革命的事。你叫我交待什么？"
赛红莲说："再不老实就把你吊起来。"
"对。把他吊起来。"与会的两个年青人随口附合着。
于是赛红根就拿出早己准备好的绳子，上去把王明甫的胳膊往背后一拉，捆了起来。接着把绳子的一头摔到轮窑房顶的过梁上。用手往下使劲一拉，把王明甫胳膊拉吊起来。王明甫的双脚差点被吊离地面。
这时坐在一旁听会的刘书记见状，高声咳了一声，冲着赛红根做了个摇手的动作，示意不要再拉。王明甫才没被完全吊起来。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争执，王明甫始终不承认有罪。此期问，赛红根还用绳头子抽打了王明甫两下。
王明甫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打过共产党。我相信共产党是讲事实讲道理的。不会放过坏人，也决不会冤枉好人。我的历史问题你们可以调查。我坚决拥护共产党，拥护。"说到此，他突然提高声音大声高呼："共产党万岁！万岁！"
会场马上骚动起来。参会的工人交头接耳，一片嗡嗡之声。批斗会再开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尴尬场面。
这时那位一直没说话，但却在认真观察会议进展情况的刘书记站了起来。他大声咳了一声，对着会场上的人们摆了摆手。然后转头对赛红根说道："赛主任，咱们的会议是摆事实讲道理的。今天情况我向厂党支部汇报后再说。散会吧！"
赛红根只好把王明甫放下来，大声宣布："散会！"所有与会人员一哄而散。王明甫也随众人一起回了家。
这次批斗会后直到整风反右运动结束，砖瓦厂再没对王明甫开过任何形势的批斗会。也没对他说任何明白话。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场运动，王明甫虽然没有被扣上右派份子的帽子，也没受任何处份。但却使他虚惊一场。心头也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从此萌生了离开砖瓦厂的念头。因一时没有合适的去处，就隐忍着，默默寻找离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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