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乔远舟被吓疯了。
不只是因为那灵带被损毁，还因为随沐那诡异的样子。
随沐不是被捆着的吗？他是怎么挣开绳索的？！
随沐不是一个废物吗？为什么现在却表现得这么怪异？？
他感受到了面前随沐的不对劲，但他不能露怯，于是他呵斥道：“你想要干什么？赶紧给我坐下！”
但是，之前柔柔弱弱，乖乖巧巧，似乎谁都可以欺负的随沐，在此刻，却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个怪异非常，和他那柔软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笑容。
他之前是那样的娇弱，像是一个漂亮废物，但是此刻，那种漂亮像是蒙上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在乔远舟的视线中，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瞧不起的随沐缓缓向他靠近，垂落的头发遮挡了他的眼睛。
乔远舟不停后退。
乔远舟鞭打过无数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随沐这样奇怪！
随沐不对劲，他不对劲。
快逃，快逃！！
脑海里尖锐的喧嚣充满了乔远舟的脑海，但他的脚像是黏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与此同时，一双手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乔远舟的身边。
纤细的手指贴在乔远舟的脖颈处，似乎轻轻一捏，乔远舟就会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
随沐开始自言自语：“真无聊，你的那一鞭，真的很无聊。”
乔远舟来不及想随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顾着挣扎，想要逃离，但是元婴期修士的他此刻在随沐手中，竟像是一只弱小的蚂蚁，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随沐又出声道：“我记得，你刚才似乎提到了康酿，他不会来救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死就好了，只要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就好了，所以即便他找了一个替身又怎样？”
乔远舟最开始还不明白随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随沐他根本就不在乎康酿！
而且最重要的是，随沐根本就不是什么废物，这和传言一点也不实！他骗了他们所有人！
随沐有什么目的？他这么做是想要干什么？他又是什么境界的？他到底是什么境界的！！
金丹？元婴？
不，他绝对不是元婴，他绝对不是元婴，他这样的修为，绝对不只是元婴！
随沐脑袋轻抬，嘴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早已沉如墨的双眼。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头，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脏活生生的剜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随沐他，患有先天性无痛症。
乔远舟瞳孔不断变大，巨大的危机感不断袭击他的脑袋，像是要将他活生生嚼碎。
乔远舟已经来不及想其他的了，他急忙转身，用尽全身灵力打算逃跑。
但他没有机会了，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来到他的脖颈处，轻轻贴在他的皮肤上。
那只手纤细暖白，和乔远舟那丑陋皱巴的皮肤完全不搭，但是那只漂亮的手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乔远舟的手掌、双腿乃至整个身躯就直接瘫软。
堂堂一个元婴期修士，竟然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直接死掉了，死在了随沐的手中。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乔远舟听到随沐的嘴巴里喃喃道：“在一剑穿心的剧情中，你似乎没有什么戏份，所以你死了应该也无所谓。”
看着面前温热的尸体，他捂住自己的右眼，身后头发披散，几丝碎发被他抿在了唇中，透露出一种与常人不符的异端。
脑子里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让随沐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头。
随后，他又像是突然醒了以后，呆呆地站着。
良久，随沐回身，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他从地上拿起那瓶装着清风丹的瓶子。
病人的药瓶，可千万别乱动。
随沐从瓶子里倒出几粒清风丹吃了下去，吃下后，随沐冷静了不少，但是眼睛却仍旧是沉到诡异的黑。
他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具精致漂亮的傀儡，漂亮可爱，但没有任何生气。
良久，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几乎从一出生起，随沐就被自己的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里，因为他没有情感感知力，没有痛觉，他冷漠无情，没有同理心，这样的人，是最有可能走上罪犯之路的人，也是天生的恶种。
随沐还记得，自己父母将他送到精神病院里的画面，他们的脸上罕见的挂上了喜悦的表情，像是终于甩掉了一个包袱，甩掉了一个炸药包，因为他们害怕，很有可能走上犯罪道路的随沐，什么时候会给他们惹下天大的麻烦。
但是比起怨恨，随沐甚至有些感激自己的父母，因为和正常世界相比，精神病院确实更适合他。
天生精神有问题的随沐，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其他精神病人，也像是玩具一样被随沐随意摆弄，只是没过多久，随沐就无聊了。
那些病人太无聊，那些医生也太无聊，没有一个让他觉得有趣。
而且更加让随沐觉得无聊的，是他患有先天性无痛症。
无论他做什么，干什么，就算是受了致命的伤，也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在c城最大的精神病院里，整日充满了暴力，先天性无痛症让随沐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像是疯子，更加让人畏惧，于此同时，随沐也很好奇疼痛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想要知道，渴望知道，渴望尝试让所有人害怕的痛苦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这之前，他几乎已经尝试过任何让他兴奋的东西了，只有疼痛，只有疼痛他还没有品尝过！
所以他渴望品尝疼痛，即便牺牲自己的生命。
但是，即便是穿越了以后，随沐依旧没有疼感，就算是他被万剑穿心，也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所以疼痛到底是怎么感觉的，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没用，没有一个人让他品尝到？？
在最初小1绑定随沐的刹那，随沐是有杀了对方的想法的，即便抱着两败俱伤，也想要毁了小1，但就在这个时候，小1却给了随沐一个让人暂时无法下手的想法，那就是——恢复痛觉！
随沐当然知道，小1有很大可能是在欺骗自己，但只要有希望，随沐就绝对不能放过！
而且随沐对于小说中描写的那一剑穿心，是真的非常感兴趣。
书本里描写，那一剑穿心疼痛难耐，直接让白月光丧失了生存下去的信念，当场魂飞魄散。
那是整本小说当中，最吸引随沐的那一点。
于是向来不听任何人，不在意所有事情的随沐开始兢兢业业走剧情，耐心而又狂热的等待最后那极致的一剑穿心。
但这等待的过程真是漫长，距离那一剑穿心剧情的真正到来，起码还有半个多月，这让随沐分外痛苦。
他原本以为，乔远舟毕竟是一个元婴期修士，实力应该不俗，那一鞭应该挺厉害，但没想到结果却这么让他失望，乔远舟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无能，即便看起来，他似乎很用力了，但是随沐却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就和精神病院里的所有病人一样，懦弱可怜，玩弄他们就像玩弄玩具一样！
随沐收拾好了身上的血迹，慢慢走出房间，去到街上。
他走进人群中，像是一个异族，他沉默地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人，他和这个世界完全不搭，这个世界也和他完全不搭，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耳边又出现了混乱的声音，让他想要发狂，让他想要干些什么事情。
但就在这个时候，庄席找了过来。
他一眼就发现了随沐身上的不对劲。
他和随沐在无尽崖底多年，却从未见过随沐这般模样。
他忍不住爬上随沐的肩膀，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下一刻，却对上了随沐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里面却充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
在被关进无尽崖底之前，庄席的修为可是化神期，但是此刻，在看见随沐那阴冷的眼睛时，却感觉浑身通体发麻。
这不是正常的随沐，随沐到底怎么了？
庄席忍不住叫道：“随沐？随沐？随沐你怎么了？你醒醒！”
他用蛇尾用力拍了随沐一巴掌。
这一掌，像是打破了某种结界一样，让随沐冷静了下来，也正是这一掌，让随沐耳边那不断膨胀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下去。
他一点一点转动自己的眼珠子，最后将视线放在庄席的身上。
庄席看见随沐醒来后，松了一口气，他正要问随沐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快，远处传来康酿的声音。
庄席咬咬牙，只能重新变回手镯环绕在随沐的手腕上。
很快，康酿就过来了，在康酿的身边，是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幕绣和其他不见宗的弟子。
幕绣看见随沐后，道：“随沐师兄，你去哪儿了？我和康酿找了你好久。”
语气透露着担忧，但是隐藏在着急下的，却是责怪的语气。
被他的话影响，其他弟子附和道：“就是，不只是康酿师兄找了你好久，我们也找了你好久，都快累死了。”
“没有自保的能力能不能就不要乱跑，白白给我们添麻烦。”
听到其他弟子顺着自己的话讲，幕绣很是高兴。
康酿听见后，也皱了皱眉头：“随沐，以后别再乱跑了，我们找了你半天，这样也很麻烦其他弟子。”
并且乔远舟和他们住在一个客栈里，万一生出什么事端，那可就麻烦了。
对于这些责怪的言论，随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康酿见他没有反应，再次重复了一遍。
而康酿没有注意，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随沐的脑子轻轻侧了一下，他的视线滑过康酿的眼睛，滑过康酿的眉毛，滑过康酿的喉结，露出某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最后，随沐看着康酿手中的剑，小声道了句：“好啊。”
他笑得是那样的温柔，和从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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