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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护身符


穿过罅隙,是浮游在时空边缘的最后神域——护身符。九天堕落后,最后的浮土,眷护着折翼人间的神之末裔星宫族。

        沧彻以魂体的形态站在洛子心境里,面前一巨大血色咒阵像张破烂渔网,勉强兜住洛子的记忆之海,那刚刚捕捉到的一点有关青迁的记忆却被埋在深海之后。

        谁曾想到,这明媚无忧守护者的记忆,竟被人设下了多重神秘禁制,层层封印!先前因为沧彻对咒阵的破坏,才泄漏出一些被封禁的久远记忆。

        呵呵~~~,这些自诩为高贵纯粹的神族,终究脱不掉人性之恶,总喜欢用卑鄙手段掩藏龌龊!

        沧彻伸指触碰了一下记忆流絮,却像碰了炽炭般被灼伤了指尖,眼底闪过一瞬疑惑旋即又蹙眉嫌恶:“没想到自己心里被藏了这么恶心的记忆吧。这有趣的发现,你该感谢本尊。”

        泄漏的禁制记忆将洛子淹没,描画出一幅破碎、血腥残忍的屠门场景,隐约可见幼年洛子的影子,刀锋划开尘封的旧年记忆,似曾相识。

        洛子在震惊中惊惶失色,又本能逃避:“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没兴趣看你们这些肮脏蝼蚁的恩怨。”沧彻冷漠的捏住他下巴,“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别说不知道,那是你的怨念。怨念太强才超出禁制附在叶子上,他后来怎样了?”

        洛子久久沉浸在觉醒记忆惊痛里,直到下巴被捏出血斑,才心如死灰开口:“……死了。”

        沧彻浑身一震,敛眸狠戾:“激我?想求死,偏不如你的意!”

        他掐住洛子脖子吊起,玩味十足:“本不屑夺你这破烂身子的舍,不过数千年来被你们搅浑水,这口恶气不出都对不起我自己。”

        洛子濒死窒息:“你是谁?为什么也要找他。”

        “为什么?”沧彻将他重重掼摔旁边,“因为他是个贼。”

        洛子费力撑起身:“区区不知真假的记忆,就想让我背叛神主,你也太小看守护者的忠诚了。想套话,做梦吧。”

        沧彻嗤道:“赌吗?传言九天坠落就因守护者背叛,还以为自己是干净的。”

        “造谣中伤,我不会无聊到陪你玩。”

        “你没的选。”沧彻转身,“睁着眼就行了,看本尊怎么将你执念的神主和护身符这虚伪面具撕碎。到时给你机会选择死法。”

        穿越时空罅隙时,极力隐藏灵息的沧彻,其暗之力依然因和护身符相斥,引起了极轻微的一阵波动。谁也不曾料到,那微小涟漪却从那一刻起将掀起了波及三界、横亘数万年的浩瀚飓风!

        此刻,沿着结界传播远去的的微小波动,在护身符和空河接壤的不稳定地方,显而易见的异变了。

        原本凡人觉察不到的护身符,在空河北境的高山密林中显露出一角,恰恰被一个采药年轻人看到了。

        背着药篓的白衣人,好奇的朝着泽光抖动的密林深处走去,竟毫无阻碍的穿过了人魔俱斥的强大神界?!在穿过护身符时,突感背后一阵莫名寒意,不禁悚然回首——

        回首之际,长发随势荡开,拂乱了一张惊诧人间的绝美脸庞:烟黛长眉,月魄眸子宛若青露琉璃,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泊宁雅。

        那张脸让暗殇之王魂牵梦绕了数万年求而不得,也是他自寂灭之尽逆天改命夺回的一缕残魂,重生后忘却前尘甚至不知自己是谁的青迁。

        裂天之战后,平静了数百年的三界光阴,就在这么个平凡日子里,因为一个采药少年‘意外’闯入了神域,而将引起多方命轨的浩瀚交汇;逆浪反行,动荡的不是将来,而是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过往隐秘……

        已死的和活着的、忘却的和永记的,都将重新被揭开伤疤,血淋淋的曝之于世;哪怕创世和神魔的传说也将逆盘和翻车。

        山雨之前的长风穿过护身符沧桑山河,回荡在落迦山星堡的千年庭院内。

        星堡,秋澄宫。

        被夺了舍的洛子昏睡不醒。沧彻的神识聚在天眼处,即便宿体昏迷,也无碍他视听外物。

        他‘看到’一个银发中年人坐在床边试了半天脉,然后拂帐而起,蹙眉离去。

        九天神主。沧彻冷笑。逆天改命前,他也曾去九天浮土寻觅青迁,自然见过这神族的执掌者。那时,这人还气势威严的坐在离恨天恢弘的凌霄宝殿内;那时,五行守护的传说还未曝之于世,他并未将这些宵小神族放到眼里。

        谁知,世事轮回,最终还是和这些神族扯上关系。早知如此,也许不用他人动手,那时他就该将九天湮灭了!

        “堡帅,洛子怎样了?”尘风和白衣守护者无玉同声问道。

        堡帅摇头:“明眼看是毒伤,但不止如此,他魂息极弱。”

        “恶咒?”黑衣明修从阴影里踱出,年轻冷郁,脖子上垂下一个闪银银的链饰,衬在黑色袍子上格外刺目,“但除非被人近身下过,否则不可能伤至魂魄。”

        尘风挠下头,难为情道:“那个……,洛子当时衣襟散乱,怕是被那个该死的妖孽玷/污过。”

        “……”一众人咔嚓石化在原地。

        放屁!沧彻差点诈尸起来骂人:我有那么饥不择食、什么腌臜玩意都碰的?我那是、那是……

        不过细想起来,原本就想窥视人家那里,确实和非礼无异。

        “你那时难道不是想上/我?”心境里洛子从膝盖里抬起头,不合时宜的怨怼道。

        “……”沧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抽了抽嘴角,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如果青迁一直不出世,他难道要一路扒人衣服下去?

        数万年为那负心人守身如玉的清名,到时找谁说理去。

        “应该不会。”宽大窗台上,温润儒雅的雁初垂下手中长箫,“替他更衣时,我未见半点情痕。”

        “无需担心,确实不会。”堡帅负手走到窗下,仰望着雪浪长空,不容质疑道,“因为他身上……”

        堡帅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夜空一道星辉骤落,流矢般将他穿胸而过!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向胸口,一片血色泼墨般洇透了薄衫,然后银发逆扬,无声息的向后倒下。

        “堡帅?!”守护者们在骤至的惊变里,失声惊呼。

        明修扯开堡帅衣襟,心口处是命体相连的护身符印记,直指南方的一极,正皴裂出血。

        明修抬首望向窗外,冷眼道:“千草河,护身符破界了!”

        孤寒崖下的千草河,两岸铺满了雪色蓼花,清凉素净。河的对岸就是护身符的边缘,隔着薄薄封印,能看到芜杂真实的凡世。

        此刻在那两世的边界,漫天花瓣诡异飞舞,盘旋萦绕着一个清瘦人影,愈聚愈多,那人头顶上,护身符被割开的伤口,正迅速向两边卷裂,凡世气息汹涌进来。

        误入护身符的青迁每向前滞涩走一步,护身符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萦绕的蓼花是阻止入侵者的第一道防线。

        “该死!”尘风目眦尽裂,裂缺挥出一道凌厉剑气,夹裹着明修和雁初两道灵力飞出。

        凝聚着三名守护者的千钧杀气,没有任何阻隔的从青迁背后穿胸而过,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令他猛然向后仰倒,发带断裂,飘落向一侧。

        没有任何反抗,就像只被轻易捏死的蝴蝶。但青迁倒下后,护身符的破口就停止了扩张,碎片重新融为一体,填补在裂痕中。

        没有误杀,可是雁初却感一阵心绞痛,那是师父逝世时落下病根,十几年来从未复发过。为什么现在?他飞身而起,疑惑不解的扑向那片蓼花丛。

        苍凉的月色下。白衣人仰卧在花丛里,年轻的让人心疼的脸;依然睁着琉璃眸子落了满天星光,月光流淌在脸上,晶莹如同泪泽。

        越是靠近,雁初心痛越是强烈,好似那剑气是伤到了他身上:“修,你看那药篓,也许他是误入。”

        “小心。”明修手指微颤捕捉着风里灵息,“凡人是不可能闯进护身符的。雁初,你最好离他远些。”一语未落,忽然飞到半空,伸手抓住了什么。

        一只竹制的羽箭!而这只箭是径直射向雁初的。

        护身符外映出一个瘦小人影,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一跛一蹎的走来:“将那孩子送出来,我便不与你们为难。”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明修折断羽箭,三百年来守护着星宫族人的强大结界,不该轻易被只竹箭射穿。所以,这个采药人是个引子。

        “这结界这么不堪一击了吗?他都需要你们这些小辈的帮扶了。”跛脚老头讥讽里有难以释怀的愤懑。

        “如果不是堡帅受伤了,轮得到你在这嚣张!”尘风刚言语,即被明修及时的伸手制止。

        “他,受伤了?”跛脚仰头狂笑,“无心插柳柳成荫呢。呵呵,报应!”

        明修指间风痕攒积:“不论你是谁,伤了护身符,就别想活着离开。”

        老头收笑:“新辈的五行守护者。你很像当年一个人,想必一定也不会将那个孩子送出来了。”

        “你认为呢。雁初,带他先回星堡去。”雁初立刻抱起青迁,回身撤到了孤寒崖上。

        老头叹了口气:“今夜之后,如果他还活着,娃娃你就替我转告神主:璇若的执拗也依旧没有变。”

        跛脚老人灵动如虹,跃上半空,桃杖为刺玉石俱焚的撞向了护身符。明修同时出手,灵力相撞的刹那,他看到老头的嘴角诡异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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