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关键的视频

“今天中午我确实在乌特金餐厅。”谢崇山平静地说，“一位老朋友说想找我叙叙旧，于是我在午休时间抽空去了一次。”

        第二家媒体随即紧接着问道：“什么样的老朋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火灾是怎么引起的？”

        “这位朋友的身份，我不想多做透露，还望各位理解。”谢崇山说，“火灾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对于乌特金餐厅的损失，我深表遗憾。对于在火灾中受伤、去世的居民，我要在此做一个道歉。对不起，没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谢崇山说着，朝媒体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摄影机的声音顿时咔嚓咔嚓地交织起来，隔了一会才归于安静。

        第三家媒体是一家以毒舌著名的娱乐报，烫着波浪卷的记者接过话筒，问题立马就变得尖锐起来：“谢代理人说这场火灾是一场意外，你是在否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吗？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乌特金餐厅的大火是从后院烧起的。

        我们调查了乌特金餐厅后院上周的消防质检报告，显示天然火灾概率低于37，处于最高级合格标准之内，我理解为这场火灾不可能源于自燃。请问谢代理人，你认为火灾是如何发生的呢？”

        “调查火灾起因是警厅的业务范围，我不能越俎代庖。”谢崇山颔首道。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过了一会，第四家拥有提问权的媒体被选了出来，一个粗眉的中年人粗着嗓门道：“谢代理人，你说这次事件完全是突发的，那么请问这一段视频，你要如何解释呢？”

        他挥了挥手中的一枚微型存储器，将它高高举在空中：“谢崇山，你有没有胆子当着大家的面放一下！”

        一直待命在旁的保安突然上前几步，背着手伫立在谢崇山身前，目光已经死死锁住了中年人。

        谢崇山却舒了眉头，一挥手示意保安退下：“你放吧。”

        助理很快在市厅门口架好了一张薄膜液晶屏，中年男子几步上台，将存储器中的画面同步到屏幕上。

        尽管视频有些模糊不清，还是很清晰地能分辨出，这正是谢崇山与“神秘男子”相约吃饭的景象。然而，与先前披露的视频不同，他们的身旁竟还出现了第三个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喻漓弯腰在谢崇山的面前放下餐盘，恭敬地掀开盖子。他似乎从盘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双手握着它，直指谢崇山的眉心。

        视频到这里突然中断了几秒，紧接着就是服务生冲进来报告火情，谢崇山匆匆离开。

        全场静默了片刻，之后一下子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谢崇山愣了几秒，嘴角挂上一丝苦笑。他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中年男子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逼问道：“什么样的普通朋友，会相熟到动刀动枪的地步？那个年轻人手上拿着什么？你们到底在商谈什么事？如果谢代理人因为自己的脏事（他将这两个字念得特别重）没擦干净，恐怕是失职的表现吧？”

        一语既出，四下无声。

        在上百个摄像机镜头的注视下，谢崇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今天第二次地深深鞠下一躬。

        “确实是我的失职。”他说，“在这里我要向所有的市民再次道歉。对不起，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沃格。”

        “再一次？”中年人敏锐地问。

        谢崇山侧过头去，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在他犹豫的时候，媒体早已炸开了锅，议论声愈来愈大，激愤之情很快传染开，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第一家情绪失控的媒体已经朝他发难：“谢崇山，不想说话就滚下台！”

        谢崇山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的标识，发现是锋锐报，老朋友了，国联会的坚定支持者，在搞垮他这件事上，总是不遗余力地冲在最前方。

        第一个声音发出之后，其他的声音总是能及时地接踵而来。面对即将炸锅的现场，谢崇山不得不作出让步。他对助理吩咐了几句，后者很快带出来一枚新的微型存储器，将投影再一次打在大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个少年的脸，旁边标注着他的名字“喻漓”，下面是一些打了码的身份信息。

        “什么意思？”波浪卷女人问。

        “视频中朝我开枪的，就是这位公民。”谢崇山说，“本来想等到调查结束了再将结果告知大家，但是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被提起，那么我们也有义务向大家汇报一下调查的进度。”

        谢崇山环视了一周，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家媒体的代表上，不紧不慢地道：“经过市警厅的调查，我们发现，这位喻漓，曾是平头日报的注册编辑。”

        刷地一下，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谢崇山注视的方向。

        平头日报的背后是这两年已经广受诟病的平头派，这在沃格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与国联会的跳梁小丑形象不同，平头派的落幕是在谩骂和攻击中进行的。

        对于沃格市居民来说，平头派的立场太过激，行为太野蛮，不计后果的行动总是给他人的生活带来种种不必要的震荡。前年的地铁停运事件，去年的医院爆炸事件，背后都有平头派成员的身影。

        平头日报作为他们的驻扎地，自然是要输出相应观点的。这其中有许多的篇幅，由于内容过分负面、信息超载等等原因，显得像是一群被迫害妄想症凑在一起发疯的产物。沃格日报曾生动形象地评价该报纸为“人间地狱实录”。

        如果喻漓是平头派的人，那么这起火灾究竟是谁纵的，可能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乌特金餐厅嘛，高端、富丽、经营着价格不菲的鲜食，在他们眼里，显然就是一个不应存在的地方。

        不炸乌特金餐厅，还等何日？

        不烧了谢崇山，还等何时？

        平头日报派来的记者是一个年轻人，混在一堆浓妆艳抹的老油条里显得尤为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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