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祀女

　　大典即将开始，朝臣们都落了座，静待天子的到来。

　　天子的仪仗与威仪远远地昭递过来，明黄的龙袍和浩浩荡荡的宫人亮眼异常。

　　赵合陌随众人起身伏跪。

　　许宁静静站着，看见她的动作眼里的流光颜色加深，却也没有阻止。

　　任凭他的女孩松开他的手，缓缓弯膝。

　　天子一来便看见站着的许宁和太子。

　　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因接受着众人的跪拜和站着两人的拘礼而笑容满面，“众爱卿平身。”

　　许宁眸色浅淡，复拉上女孩的手，拉着她一同落座。

　　赵合陌略诧异，但也没有问什么，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坐好。

　　许宁神色依旧淡漠清冷，极致漂亮的容颜也因此让人不敢直视，仿若神袛。

　　“众爱卿莫要拘谨，一切照常便是。”皇帝依旧是笑呵呵的，“叫礼官传祀女吧。”

　　皇帝的和蔼与百官的严肃形成鲜明对照。

　　赵合陌闻言眼中晦暗更甚。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殿中冷香侵袭，圣洁而高贵的众祀女们赤着脚走进。

　　她们褪去了往日里的华贵罗裳，只着一身简单素衣，长发披散，素纱遮面也难掩娉婷之姿。

　　领头的祀女她见过。就是那日跳遍京都的少女。即便是将要在刀尖上起舞，少女眼角也只是微垂着，眼梢微微吊起，风情万种间也透露出对此事的漫不经心。

　　其余人皆是肃穆地站立，只有她，懒懒散散，慵懒十足。

　　赵合陌眨了眨眼，将攥得发白的十指松开。她忽然，不那么担心了。

　　因为她想要救的人，看起来太让人放心了。仿佛很有把握。

　　似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少女抬眸看过来，先是对视几秒。而后，少女眼眸慢条斯理地弯了弯，一双魅惑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赵合陌一愣，微微抿唇。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并非十分良善之辈。可是看到少女时，那种不言而喻的熟稔感，一点点，一点点地漫散上她的心头。

　　她的四肢百骸好像都在告诉她，“你应当救她。”

　　怎么说呢，

　　当是犹如故人归。

　　……

　　祝台上的刀刃在这秋日正好的阳光下折射着凌厉冷硬的白光，寒光凛冽。

　　礼官漠然庄重的声音响彻大殿，“食祀之节，启——”

　　帝后的祭天仪式三叩三拜，穿上宽大深灰色巫服的少女静立祝台。

　　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渐渐染红了刀刃。

　　百官神色依旧庄重，目光深沉地注视着。

　　三声轻锣，绝艳的少女摘掉面纱，粉面桃花，艳艳多姿起舞。

　　赵合陌不敢抬头，只听银铃声琐碎，在那清脆悦耳的铃声下，仿佛有刀刃扎进肉体的闷响。

　　一声声。

　　赵合陌咬了咬下唇，才抑制住从心底里生长出来的悲切痛意。

　　不明原因，悲痛而已。

　　她恍恍惚惚地抬头，刀刃上的女孩明艳动人，眸中千种风情。

　　赵合陌睁大了双眼。

　　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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