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丁香将小夹子递给周书缈，展云深和顾月来在两侧举着烛台，让手部那里没有阴影。
周书缈用左手将方才掰开的手又向外掰了掰，手心露出来，周书缈拿着夹子在虎口的位置再往上一点的地方，夹出了几根黑色的东西。
“这可能就是将齐大人手绑起来的东西了。”盘子上放了一块白布，上面的黑色物品更显眼。
“这是发丝？”顾月来用手捻了捻，“但是怎么好似不太一样”
周书缈取过一根稍微长些的，用两只手向两边拽了拽，“正常人的发丝是绑不紧的，这个发丝我猜是经过处理的。”
“怎么居然有弹性？”展云深有些疑惑。
“我之前处理过一具尸体，那人是在药铺做事的，不知怎么在处理几味药材的时候好像犯病了，出了事。等到第二日早上被发下的时候，他的五官都被腐蚀了。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整个头部都泡了进去，但是头发却什么事都没有，偶然发现，这发丝竟还有了弹性。”
周书缈看着面前的头发，“发丝虽细，但是若是成捆再加上有弹性，倒是比一般绳子隐蔽和好用的多。”
“且发丝极易起火，掉落的也快，不易留下痕迹。比起绳子之类的好用的多。”
“那药方可好得？”顾月来迫不及待的问。
周书缈摇摇头，“根本不知，不过若是对药材十分了解之人能够做出也可能吧。”
说完自己又晃晃头，“也很难说。”
顾月来拿出方才锦衣卫初步调查的那些门生的口供。
“我们可以先来还原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戌时左右，齐大人在家中换好衣服，乘坐自家的马车来到码头，带了四个侍卫上了划船。花船上有他的门生五人，舞女八人，乐师六人，一共二十四人。这是当时发生事情的时候花船内部的人。包括船员等还有一十五人。”
“已知齐大人酒量不好，所以三两杯之后很可能就已经醉了。而这事那些门生和凶手很可能已经知道，所以可能趁着敬酒的时候，将酒‘不小心’洒到他身上，为后边助燃做准备。”
“酒过三巡，大家都带了醉意，而凶手借此机会引导齐大人走出花船，站在船板上，然后点火，就有了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不过将令牌塞进手心，然后用发丝缠绕，点火，这些事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
“所以同时在船板上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凶手。”
顾月来说完之后又低头沉思，“不过不能排除凶手是两个以及两个人以上的可能性。”
“这些事一个人做的话未免有些刻意，若是分散开引起别人注意的可能性可能会小很多”
几人仍在这屋里思考，外边传来鸡鸣声，床边也传来橘黄色的日光，蜡烛融下的已经堆成一堆，只剩一小节还在努力发光。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小丫鬟和那个小厮此时也被鸡鸣声叫醒，揉了揉眼睛。
门口站着昨晚迎接他们的那个男人，“少爷还在忙，托我来问下几位，可有发现？”
展云深将方才记录下来的信纸递给他。
“齐伯父想必还在忙，我们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忙，还请将这封信交给他。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男人拿过信纸，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本该留几位在府中休息片刻，只是少爷从昨夜回来便一直在忙，实在是没有时间，他让我对几位说声抱歉。”
周书缈伸出手表示不必，“齐伯父言重了，府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是该忙的。我们才是叨扰了。”
院内明明昨晚还是挂满了红色灯笼，可今日一看全都已经拆了下来，院子看起来空荡荡的。就连下人们都是面色凝重的在院内似乎忙着什么事情。
他们走到门口，发现有好几匹马。
“这是？”周书缈问道。
那男人面露难色，“今日本该开课的，但是家里出了事，看来这日期要延后许多了。我们正派家丁去通知。”
凌霄此时正在不远处等着，展云深停下脚步，对他行礼，“就送到这吧，可能改日会再来叨扰。”
那男人弯下腰，“几位慢走。”
上了马车，凌霄此时也是一夜未睡，展云深要问事情，便也让他一同上了马车。
“怎么样？”
“指挥使今日一早便已进宫。还没传来召您进宫的消息。”
展云深点点头，转头间便看见顾月来手还拿着昨日的那些口供，眼睛却已经眯上了。
他示意说话声音小一点。
凌霄低声说，“花船上的舞女与乐师倒是好说，只是那几位大人此刻纷纷吵着为何将他们困在花船之上。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去花船一趟吧。”顾月来的声音传来，她拍拍自己的脸。
“反正早晚也要去调查那里，我也还想问一些事情。”
展云深点了头，凌霄便出去告诉车夫去花船那里。
“昨日的事现在京城有没有传来。”
“已经陆续有谣言说是昨晚的花船上面出了事，不过只有很少人知道身份。但是因为看见了齐少爷，所以在猜应该是齐家人。”
顾月来想起昨晚岸边的那些人，这件事传开来也只是时间的事。
“另外”凌霄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另外现在许多人猜测这事也许和太子有关。”
展云深心里一沉，抬起头和周书缈对视了。
“可曾查到这谣言从何处传来？”
“并未，不过已经在调查了。”
花船附近还是围了很多人，都是听说昨晚这里出事了赶了大早来看热闹的。
“那是不是锦衣卫？”
“好像是指挥使的儿子”
“看来真出大事儿了，不知道死的是谁？”
“不是说是齐家的人吗”
“听说是齐大人！”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流言远远比他们想象的传得快，凌霄来时听到的还只是齐家人，而半个多时辰之后，这些普通百姓就已经知道是齐大人了。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展云深开口。
顾月来点点头，“那是自然。”
“方才看那几人的口供，总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很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们都表示喝酒期间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顾月来说道。
“两位大人也是如此吗？醉酒之后的事情真的会一点记不清？”
“我和子安很少喝酒，也从未醉过，这点倒是不清楚。”
展云深看着他们，“不过我之前审问犯人的时候，若是用些手段，即便之前记不得的也会记得了。”
顾月来看着他，“可他们并没有嫌疑，自然也不能用刑了。”
展云深耸耸肩膀，“不过应该也要分喝的什么酒，凌霄，你去问下。”
“你是怀疑有人在酒里面动了手脚？”
顾月来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切都有可能，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那几个门生此刻都急的狠了，昨晚睡了会此时彻底清醒了，这些锦衣卫将自己关在这船内，不是明摆着怀疑自己吗？
“我们大人请您到大厅中去。”
五个人来到大厅，发现早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展大人，周大人。”他们点头示意，展云深也示意他们先坐下。
到底都是读书人，虽然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但此时还是礼数周到。
“昨夜的事想必几位大人都已经了解了。”
“现在的情况是，齐大人是被人所害，而花船上的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你们几位”
展云深特意拉长了声音，然后看他们的表情。
“这是怀疑我们是吗？”有人开口。
展云深看了看开口的那个人，按照凌霄今日给他的资料，这位应该是赵大人了。
展云深手指轻敲着桌面，“正是。准确的说，你们五个人都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那几个人想要开口解释，“我们怎么可能杀了老师？”
展云深方才看了他们几个的表情，他们的气愤惊讶确实不似作假。
“怎么不可能？”展云深反问，他们似乎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被反问，一时间语塞。
“这是我们的恩师，我们感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了他呢？”
“几位大人也不必急，我们这不是在调查吗？”
展云深带着笑容看着他们，“只要你们几位好好配合，洗清自己的嫌疑，自然是没事的了。”
“而且也可以替你们老师报仇，不是吗？”
那几个人都微微侧过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顾月来看向他，心里不由得佩服。
先恐吓再安抚，真是将他们的心态琢磨清楚了。
果不其然，这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然后纷纷开口。
“你们问便是，我们定当知无不答。只是”
“只是我们昨晚已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口了，实在不知还有什么能说的了。”
“几位大人，昨晚醉酒难免贵人忘事，今日想必已经足够清醒了，再回忆一次，有可能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展云深这话说的谦虚，就连顾月来都觉得好像不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可是下一秒看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偷笑，便知道这又是他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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