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凌霄离开院子之后，顾月来从屋子里走出来，“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从现在开始正式合作了呢？展大人。”
展云深习惯性的盯着她看，顾月来已经很努力的藏起来自己的不安与着急，试图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和他对话。
但是她的眉心微微皱起，眼睛用力，紧紧地攥着拳头。
小姑娘，你表现的有点太明显了。
“如果我说，我”展云深刻意拉长尾音，然后看着顾月来。
对面的顾月来走近几步，急着说道，“大人还想要些什么才能让我也一同调查案件？”
果然上钩了。
展云深笑了起来，“在顾姑娘眼里难道我是什么坏人吗？不过，如果说我一定要些什么的话，那我要姑娘你”
对面的顾月来终于露出了十几岁小姑娘该有的神情，惊讶中夹杂着很明显的嫌弃。
“那我就要姑娘你在查案期间作为我的助手，听我指挥。”展云深说完便看着她，期待看到一些有趣的反应。
“一切听我指挥，不可以自己做决定。”
顾月来听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放心了，然后就是有点烦躁。
但是，如果是做听话的助手的话，除了尊严受损之外，其他的方面好像都很划算，刚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好，大人既然开口了，民女自然是愿意的。”顾月来又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既然作为大人的助手，那民女的住所以及衣物之类的还要麻烦大人了。毕竟一个听话的助手不能离大人太远，这样不仅是伺候大人还是查案都是不方便的。”
展云深自然没看漏顾月来那眼底的小狡猾，还真是胆大，都算计到他头上了。
不过，这平淡如水的生活中，有这样的一点点的小意外，倒是有趣得很。
“好，那你今晚便来扬州知府处寻我吧。”展云深说完就要离开。
顾月来着急的问道：“民女若是到了知府门口，不放我进去该怎么办？”
她又不是傻子，自己和这个案件毫无关系，扬州知府只以为自己是来捣乱的，如何能进得去？
“姑娘不必着急，明日我自会安排。”展云深没回头的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丝毫不关心独自留在这里的顾月来。
算了，自己也算是有求于他。
顾月来是偷偷离家的，只给父母留下一封信，便策马独自一人来了扬州。
就算她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收拾好了一些行李和首饰，也攒了好一段时间的零用钱，但是出来不足一周，花销还是比想象中的要多。
出门处处都要钱，首饰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变卖，否则便没了退路。顾月来可不想到时连回家的钱都没有。
查案期间给展云深当助手，约莫是要受气的，但是供吃供住，也算是值得了。
自己能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便更能专心调查了。
若是案件完结，自己与他肯定是不会再相见的，那些丢人事旁人也不会知晓。
自己想了半天，竟觉得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黄昏时刻，一些做白日买卖的小贩已经收摊准备回家，路旁的商铺则点上了蜡烛，准备开始做夜间的生意了。
拎着自己包袱的顾月来一路东张西望的，心里还在想着，展大人说好的‘安排’究竟是什么？
会让手下人接自己进去吗？还是等半夜让自己偷偷溜进去？
想着想着就距离扬州知府门口不远了，还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做？要不要等等再说？
却看见外墙边上靠着一个人，身着淡蓝色衣物，那衣物定是上好的丝绸段子，夕阳光下还有淡淡的光泽。就连滚边都是白色绣着白色祥云的式样。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高高束起。
手中把玩着一把短小的刀。虽没看见脸，看着衣着，应该是个俊俏的少年。
顾月来还在欣赏俊俏少年时，却发现那少年突然抬起了头，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看见展云深的脸，顾月来突然就觉得有点扫兴，竟是他。
虽说展大人的容貌绝对算是绝好的，但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太讨厌了，让人连带着对这衣物都嫌弃了起来。
展云深背靠在墙边，正无聊的练着短刀，却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掩饰。
于是他也就抬起头。
却发现自己抬头的一瞬间，站在对面的顾月来表情突然变了。
原来是带着点欣赏和好奇，在发现是自己时，那表情竟变得有些失望。
若只是失望也就罢了，好像还带着嫌弃。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见这小姑娘对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
突然天空飘过来几片乌云，看起来竟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展云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传来一阵乌隆隆的声音，顾月来抬头看，天越发的阴了。
但是，站在那里的展云深好像脸色不太对。
当又打了一个闷雷的时候，顾月来发现了展云深紧攥着的拳头。
这位展大人不会是害怕打雷吧？
记忆中浮现出自己母亲的样子。她的母亲也是害怕打雷，那是因为哥哥们的尸体运回来的那天，就伴随着雷声和大雨。
从此以后母亲每当打雷，都会惧怕的难以呼吸。而自己就会抱着母亲，捂住她的耳朵，轻轻地安抚。
犹豫了片刻，顾月来还是跑了过去。在展云深惊讶的眼神中，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展大人是在等我吗？”顾月来问道。
这个时候虽然不能像安慰母亲那样抱着他安慰，但是可以帮忙捂住他的耳朵。然后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展云深似乎是有些抗拒，但是下一个雷打过来的时候，他放弃了反抗。
顾月来能感受到展云深的僵硬。
明明昨日和自己打起来如此灵活的人，今日竟被雷声吓得浑身僵硬。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直到雷声渐渐消失，毛毛细雨落下。
展云深伸出手将顾月来的手拉下去，有些别扭的没有和她说什么。
顾月来也自觉地闭上嘴，相信展大人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害怕打雷的事。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小姑娘。
展云深看着她身上的一个小包袱，问道：“就这么多东西？”
顾月来点头。
展云深叫来门口看守的捕快，“将这个包袱给凌霄，然后告诉他我新找了一个助手，让他安排一个住处。然后再买几身女子的衣物。”
拍了拍还在发愣的顾月来，“想什么呢？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顾月来此时已经感受到了那捕快奇怪的眼神，不想再被关注，拉着展云深的衣袖赶紧离开这门口。
顾月来：佩服，换脸还真是快。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就是展大人的自有安排？”顾月来忍住怒气，平静的问道。
展云深点点头，“有何不妥吗？”
“简直是没有一处是妥的！”她的声音大了点，引的路人投来目光。
又赶紧低下声音说道：“这样其他的捕快以及您的手下会以为我是也对您的名声不好。”
顾月来说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抬头看见展云深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东西？”
也是，对面这位展大人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他要是在乎名声才奇怪。
顾月来自顾自的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低头却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展云深的衣袖，两人的距离近了点，她赶紧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顾姑娘刚才想必是在想，这位展大人的名声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同他说也是无用的，就算了吧。对吧？”
展云深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
被说中了心事的顾月来有点尴尬，赶紧用话找补。
“大人误会了，大人英勇神武，容貌无双，民女对您只有钦佩。”
展云深看着对面表情精彩的姑娘，笑着说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顾月来知道此刻自己越说越错，索性也就什么不说了。
“骗人。”展云深轻声说道。
声音轻到几步之外的顾月来并没有听清。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高高挂起，今夜无云，月光照的哪里都是亮堂堂的。
路边的商铺都灯火通明，小贩的叫卖声不断，扬州的夜晚竟是比白日还要热闹。
展云深说要去的地方还要走上一会。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和周围热闹的气氛截然不同，顾月来觉得展大人似是有些不悦，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变现的太明显了些。若是展云深生气了，后边自己的处境肯定也会艰难些。
于是就开始没话找话。
“展大人今晚怎么没穿官服？”
“时刻穿着官服，还怎么捉贼。这不是告诉贼，我要来抓你了。”
顾月来努力忽略他语气中的讽刺，点头附和。却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展云深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顾月来心口不一的样子有趣，于是就更想逗逗她。
却不曾想这小姑娘刚碰了一次钉子就放弃了。
“你现在在想什么？”展云深出其不意问道。
两个人已经安静了好一会，顾月来一直在心里劝自己忍着，突然听到前边的人的问话，没有思考便直接答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展云深沉默是因为没想到这么容易套话。要是诏狱里的犯人都这么好审问就好了。
顾月来沉默是因为自己说出来了心里话！
自己该不会还没有找到凶手就被眼前这位展大人暗杀了吧？
“月来姑娘好心性，是个做大事之人。”
顾月来不想挣扎了，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大人要带民女去哪里？这里仿佛是风月场所。”
附近几乎都是青楼和酒肆，大晚上的究竟要去哪里？
又走了一段路，展云深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顾月来闻着空气中的脂粉香气，心里的突然觉得不妙。
仔细一看，面前的牌匾写着几个大字：潇湘馆。
顾月来不知道展云深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我在外边等着您吧。”
“想什么呢？来查案的，你不想去是吗？”
果然看到顾月来的神色变了，“查案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女子”
展云深没说话，然后直接走了进去，顾月来也只好小步跟上。
门口的小厮刚刚说了句，“客官我们这女子可是不能进的”
展云深直接掏出一颗流光四溢的珍珠放到他手心，“给我和这位姑娘安排个雅间。”
那小厮马上变了脸色，“好嘞，公子和姑娘跟我来。”
顾月来根本顾不上看展云深，因为这里的姑娘太多了！
都是美女，各式各样的美女！
展云深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并没有人，细看才发现顾月来站在原地，似是看花了眼。
“看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顾月来回了神，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你刚看什么呢？”展云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表情，有些好奇她看到了什么如此兴奋。
顾月来开心的说道：“好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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