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遇沈钰锦
男人的笑声让周围买卖的人纷纷侧头看过来，目光直指男人嬉笑的对象沈穹桦身上。
寒江影对此若视无睹，他默默地注视着沈穹桦，看他作答。
而沈穹桦则平静地站在那里，他负手而立，一双乌黑冷澈的瞳仁中波澜不惊，坦然自若道：“阁下怎知我这药剂对你无用？”
“哦？”男人微微站直身体，然后抬手调整了尖顶斗笠帽的位置，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沈穹桦与他对视，毫无怯场之意：“你气息不稳，呼吸极重，指甲泛黑，手背上还有红斑点点且溃烂，而且……”沈穹桦停顿一下，视线扫到他的脖子上，“你脖颈处有一块溃烂已经开始生蛆。”
这时已有看热闹的人凑了来，一听了沈穹桦的话就认真打量起男人，嘴里啧啧称奇：“还真是啊，嘶～这位道友中的是什么毒？这么吓人！”
男人沉下脸，一言不发，只是看向沈穹桦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寒江影见状挪了两小步，缩短了他和沈穹桦间的距离，他目光冷冷地瞥了那男人一眼，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沈穹桦没搭理旁人，他继续说道：“青烟异火，乃常年浸泡于瘴气之中，毒性属阴，而你所修之述为阳，按道理说一阴一阳本该契合，但你融合异火不成，导致阴阳两极在你体内如同水火不容，阴毒蚀体，好在异火品质较低，你才能活到现在。”
沈穹桦每说一句话，男人的脸色就变化一次，直到后面，男人看向沈穹桦的眼神变得越发尊重，他道：“刚才略有冒犯，小……道友勿怪。”
他态度的转变也让在场的其他人讶然，没想到这小道友还有两把刷子。
男人又问：“不知道友所说的药剂，当真可治这阴毒？”
“自然。”沈穹桦给了他笃定的答案。
“诶，我说这位大哥，你可别犯糊涂啊，这小道友虽说对了你所中何毒，但是，谁不知道药剂与丹药相比，效果差如鸡肋啊。”
一个听了全程的年轻男子突然出声，同时，他扫向沈穹桦的余光略带不屑。
寒江影眉头微蹙，这是找茬的？
经年轻男子这样一说，男人果然犹豫了。
沈穹桦也不是非要这异火不可，但还是再问男人一次：“你要兑换吗？”
男人陷入了抉择困境，年轻男子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就招摇撞骗，也不怕被人扒了舌头。”
寒江影想动手，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沈穹桦等了片刻，见男人仍一脸为难，便对寒江影说：“我们走吧。”
“嗯。”寒江影应了声，便拉着马车和沈穹桦越过凑热闹的人群，继续向前走。
这时那名年轻男子还在后面嗤之以鼻，然后向男人推荐自己家丹药：“道友，我这三清丹可以抑制毒素发作……”
没错，这人是个丹师，好在沈穹桦他们不计较，若换作旁人，早就大打出手了。
“你若想要异火的话，我们以后多加留意就是，肯定会有品质比这青烟更好的异火。”寒江影不疾不徐地说道。
沈穹桦看向他说：“嗯，不急。”异火固然难寻，但天下不可能只有这一朵。
他想和那摊主兑换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炼制丹药需要用火淬炼药材，或者用木气提升药材的有效性，而他是雷灵根，并非火木，所以要炼制丹药的话，唯有融合异火。
二是因为他曾在《药经》里学过这个，刚好手头上有解毒药剂，既然对方信不过，那他也没办法。
寒江影见他真没把这异火放在心上，笑道：“他不信，是他的损失，看他脸色，这毒再不解，估计撑不了几天。”
“确实如此。”沈穹桦回想了下那个男人的脸色，唇色微紫，眼中眼白泛黄、血丝结团变黑……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走停停，偶尔买些东西。
“等等！道友且慢！”一道音质沙哑的中年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这是声音略有耳熟，他们回过头一看，竟然就是之前那位摊主，此时正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见他们还真停了下来，男人赶紧追上去，他说：“我叫陈铁，道友你的药剂还兑换吗？老子就赌这一把！”
陈铁本就一副凶相，过于激动使他脸的有些扭曲，其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呢。
沈穹桦眉毛微不可见地轻挑一下，道：“你想换？”
陈铁被看得有点尴尬，但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命都快没了，还纠结那么多做什么，他说：“是的，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去个人少的地方再交换，如何？。”
沈穹桦看向寒江影，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寒江影点点头，沈穹桦才答应陈铁，于是他们就顺着陈铁去了偏僻少人的街道。
有高深莫测的寒江影在，陈铁自然不敢耍什么花样，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陶罐，对沈穹桦说：“异火被我封在这里头。”
自古以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穹桦也从银戒中取出一小瓶药剂，然后直接递给陈铁，陈铁接过后也将陶罐给他。
寒江影的手贴在陶罐上，清楚地感受到了里面异火的狂暴和冲撞，这人还算老实，便对沈穹桦点了下头。
沈穹桦将陶罐收入银戒，抬眼看向陈铁：“你现在可以服用一半，看看效果。”
陈铁听他这样一说，对他们的好感也提高不少，他拔掉瓶塞，飘出来的药香让他身体的痛感有所减缓，心中更是信了几分，他头一仰，眼一闭，手一灌，就喝下半瓶药剂。
冰凉的药剂非常苦涩，但喝下去不久后，陈铁就慢慢感受到了它的药效，气息也逐渐变得平稳……
“噗——”心口灼痛一瞬，陈铁吐出一口黑血，然后站直身，想用手背去抹掉下巴的血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背上浅一些的红斑居然消褪了，就连指甲盖的颜色也变浅了！
陈铁顿时欣喜如狂，语无伦次：“好了！哈哈……多谢道友！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日后道友若碰上什么难事，我陈铁定当义不容辞！”
“不必。”沈穹桦眸色淡淡道，“剩下的药剂，你分两次服用，一天一次。”
陈铁：“好！”
既然交易完成，寒江影便牵着马车调了个头，两人跳上马车，准备离开。
陈铁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在后面大声喊道：“道友是药师吧！城中心的聚宝阁今晚会举行拍卖会，我听说这里头有一件是炼丹用的炉鼎，道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复，但陈铁不介意，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口转角。
“聚宝阁拍卖会？去不？”寒江影一边赶车一边问沈穹桦。
沈穹桦想了下，一时间他们是不可能马上离开这里，去看看也无妨：“去吧。”
寒江影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融合异火？”
“等筑基后，以我现在的修为，强行融合异火，极可能会适得其反。”
“不错，一步步来吧。”寒江影眼眸中隐含着浅浅笑意。
“嗯！”沈穹桦飞快地瞄了眼他的侧脸，心中一抹怪异的情绪掠过，但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抿了抿嘴唇，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两人无言。
车轮转动着，压在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他们就这样迎风而行，虽然都不说话，但也不会觉得无趣或尴尬，反而享受着这份悄然的静谧。
聚宝阁的名声很响，他们到城中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它在哪里了。
彼时，城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成群结队，穿着统一且气度不凡，手带武器，又或者财大气粗，这些人基本都是冲着今晚的拍卖会来的。
两人见天色尚早，便找了家茶馆坐下，饮饮茶，顺便听听其他人的谈话，也能从中听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他们知道了星翰宗学的纳新是在一个月后，因为在场有人就是奔着星翰宗学去的，只是恰巧遇上聚宝阁拍卖会，因此逗留，等拍卖会过后再动身前往……
时间悄然而逝，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随，夜市兴起，莹莹灯光从楼阁间透出，照亮昏暗的街道。
这时，街道上行走的人变多了，由于茶馆离聚宝阁极近，所以沈穹桦看见他们陆陆续续走近聚宝阁，便放下茶杯，起身对寒江影说：“快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
“嗯。”寒江影付了茶钱。
两人走出茶馆，随着大部队一起涌向聚宝阁，就在他们要走进去时，前侧方突然传来一道明朗的男音，语气里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
“呀，是你！沈穹桦！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穹桦蓦然抬头，寻声望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他——沈钰锦。
寒江影戒备地看向搭讪沈穹桦的俊朗少年，眸光触及沈穹桦的神色时，顿时眉峰凝起，他们认识啊……
沈钰锦见沈穹桦迟迟不出声，就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便再次解释道：“你忘啦？我，沈钰锦啊！我去学院之前还去和你告别了呢……你还看过我契约兽……”说到后面，居然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寒江影默默拳头，他总算知道这人是谁了，但是，他们之间这么熟稔的吗？
“记得。”沈穹桦冷淡回他。
沈钰锦一听，唇边立马漾出一抹笑意：“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这会儿，他终于注意到沈穹桦身旁一直散发着冷气的男子了，啧，感觉这人的眼神……不太友善啊，于是他又问沈穹桦：“这位是？”
沈穹桦：“朋友。”
寒江影：“道侣。”
两人异口同声。
沈钰锦瞪大眼睛，明显被寒江影的答复震得不轻，这人说什么……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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