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我喜欢在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度过的每一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它有无数神秘的房间和无数有趣的咒语，它足够大又藏着足够多的秘密来让我来一一探寻。而长大后的多瑞娅步入这里，这才发现童年记忆并不真切。真实的格里莫广场12号其实阴暗空旷、古旧落时又寂静如同死人的坟墓，但对于小多瑞娅来说，它确实和那个麻瓜女孩爱丽丝的兔子洞一样，代表着未知与迷人——我简直是兴致勃勃。
我一个人游荡过黑漆漆的走廊，走过巨怪的雨伞架和挂满小精灵头颅的墙，走过久不拉开的深色调帷幔与窗帘，走过一个个锁着门的房间和一幅幅藏着先祖音容或者干脆一片空白的画框。
我尝试着推了所有的门，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抽屉，我找到了很多被遗忘的奇怪的魔法道具，其中有不少至今仍在傲罗的搜寻名单上。我摸索出最佳探索时间是深夜，只要我足够小心就能做到没有人发现。绵软的厚地毯能掩盖绝大多数声响，而在画框里打盹的老人要么对我视而不见，要么直接不屑一顾。偶尔我还会碰到西里斯藏在哪里的新奇东西，如果我路过他的房门而他又没有睡的话我还会好心地提醒他。
“你又在夜游……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西里斯问我。
这是我在贝拉婚礼后第一次见到他，他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活像我见到过的流浪小猫。
我提着灯，好奇地发问他，“我为什么要告诉沃尔布加姨母？”
西里斯抓了抓头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因为……因为这些是……”
我看了看躺他的手心的五颜六色的麻瓜糖果，这是我刚刚拿给他的。我一看就知道这是西里斯的东西，沃尔布加姨母才不会允许麻瓜东西出现在她的房子里。我撇了撇嘴角，吃惊道，“就因为这些看起来快要融化的麻瓜糖果？而且它们看上去已经褪色了，一定没有西茜带给我的魔法糖果好吃……就因为这些东西，我会让你被沃尔布加姨母再打一顿？”
西里斯有点尴尬地看着我，我们互道晚安后他目送我晃晃悠悠离开的背影，但我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我跑到他身边，低声央求道，“西里斯，让我尝尝看，我想试试看麻瓜糖果的味道！我只要一颗！”
穿着睡衣的西里斯震惊地看了看我，嘟囔道，“好吧……我以为你和雷尔一样都不喜欢这个。”
我也震惊了。
难道西里斯先拿给雷尔而没有拿给我吗？而且为什么雷尔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立刻决定多要一颗糖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西里斯对我的幼稚行为挑了一下眉，摊开手掌让我挑选。我从他的手心选了两颗颜色最好看的放进嘴里，都是亮晶晶的白色。西瓜的甜味一下子从我的舌尖冒了出来，丝丝缕缕地往口腔深处跑去。
就是好像有点奇怪的酸味儿。但这些不重要。我开始换牙后就被安和西茜明令禁止吃糖果，我简直馋得要死。我开心地抿起嘴，和他又道了一次晚安，而西里斯犹豫了一下，学着安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
咦，我被一只猫猫摸头了吗？好吧好吧，看在糖的份上原谅他好了。我又从他的手心拿了一颗。
一颗，一颗。一颗。
好吧，又是一颗。
安说，不要乱吃东西。西茜说，尤其是麻瓜生产的东西。我躺在床上度过了一个肚子绞痛、喉咙干疼的早上，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是对的。不过应该再加点前提，不要乱吃麻瓜生产的、不知道已经过期多久的东西。
为什么一颗西瓜味的糖会是白色的？因为它变质到带着酸味儿的同时也会不停褪色，从红色褪到白色！我猜这把糖果都是西瓜味的，我后面尝到的柠檬味也是！
梅林啊，我从台灯罩子下摸到这把糖果时就该意识到麻瓜生产的东西是有保质期这种东西的！我错了，我不该被它花里胡哨的漂亮外表迷惑！讨厌的麻瓜！
我被带去了圣芒戈，迷迷糊糊间被喂了两大勺苦得要命的魔药。我被苦得龇牙咧嘴，那感觉不会比肚子痛好多少。安和西茜轮流来房间照顾我，她们还在暑假期间。而雷古勒斯和西里斯则被禁止来见我，因为我干呕和发热的症状像极了某种在小孩子间传染的疾病，没有人希望家里有三个生病的小巫师。我一边抗争满嘴从胃里泛上来的奇怪味道，一边试图挣扎着解释，但大人不仅拒绝听我说话还让我安静点。
我被迫沉默。
“我想不通你吃了什么坏东西，多蕾，但你显然是肠胃问题。”安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变形学的课本。她在五年级的owl中拿到了全是o的完美成绩，并且成功当选了级长，而这个暑假结束她就要六年级了，她在预备自己的选课。
我感到格外愧疚，如果不是我，安就可以安心准备她学业的预习，而她现在不得不腾出时间关心我。早上的安自责又慌乱，好像我吃坏东西全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我一样。
“我敢保证她昨天吃的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进来的西茜先瞪了我一眼才在安的另一边坐下，她风尘仆仆的，好像是从哪里急匆匆地赶回来，“除非她用自己的儿童坩埚煮了什么东西。”
“你和卢修斯的约会怎么样？”安问她。
“好极了。”西茜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多瑞娅·布莱克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的话。”
我躲在被子发出了大声的呜咽，为了我没能成功倒在卢修斯头上的那杯覆盆子汁。
西茜冷哼了一声，把我的被子从我头上拽下来，然后用手背来探我的脸。
“怎么样？”安担忧极了。
“你看她那活力满满的样子就知道了。”西茜冷冷地说，“多蕾，虽然我不介意亲自做一份增智剂帮你的脑子放放水，但你最好还是自己交代。”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到底乱吃什么东西了？”
好的，我的脑子里除了芨芨草又多了一点东西。但我现在来不及为自己悲哀了。因为西茜一幅要给我灌吐真剂的架势，但我又不能供出西里斯的麻瓜糖果。我只能闭紧嘴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当一只鸵鸟。
西茜气得要死，而安不得不以我还在生病的理由把西茜带走了。
哦，我爱安。
我心满意足地把脑袋探出来。
我没想到西里斯也来看我了。
他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当我看到他时我的眼睛都快飞离我的眼眶了。
“我没有供出你！”我立刻说道。
西里斯从窗台上跳下来的动作拐了拐，他有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我是来道歉的。”他说得有点不流畅，但很坚定。他坐在了白天安坐的椅子上，“对不起，我害你生病了，多蕾。”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下床，于是我只好躺在床上歪了歪头，“……其实是我自己的错啦。”
“不，”西里斯打断了我，“我是哥哥，我应该保护好你的。而且雷尔还警告过我不要给你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以为……我以为这只是一些糖果……对不起，我总是让人失望。”他越说声音越低。
西里斯又翻窗走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些安慰他的话。我看着他行云流水的翻窗动作，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哥哥以后可能不会长成沃尔布加姨母期待的样子。即使他是被委以最大期待的家族长子，这一代里唯一拥有小天狼星之名的布莱克。
在一片从窗外落进来的星光中，我闭上了眼睛。
我闭上眼睛。
我又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雷古勒斯。
我：“……”
雷古勒斯·布莱克，和我只差三个月的小堂哥，此刻正以一种郁郁的神情站在我的床尾看我。而我因为差点扭到了脖子而僵硬得一动不动。
我们至少隔空对视了五秒。五秒后我摔回我的枕头，而他慢慢走过来，坐在了离我远一点的、西茜坐过的位置上。
他那么安静、消瘦，走过来的时候连风都没有带起来，好像一团轻盈的梦境。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只好轻轻地喊他:“雷尔。”
他好像很不开心，过了许久才回应我。
“你在不开心吗，雷尔。”我小声问他。
“我没有。”他慢慢地说道。
“……你有。”
“是吗？”他依旧慢慢地回答我。
我艰难地向右边挪了挪，然后咬着嘴唇看他。我们又对视了很久，他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像只小仓鼠一样窸窸窣窣地爬进了我的被窝。
我蜷缩起来，把头靠近他的心口。只有在那么近的距离我才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在那一声声规则的清晰的心跳声里，我轻轻地开口，“是我向西里斯要的麻瓜糖果。”
“对不起。我只是想试试麻瓜糖果的味道。”
过了许久，雷古勒斯闷闷的声音传来，“还有呢？”
“我晚上会一个人夜游……”我干巴巴地说。“我不该瞒着你的。”
这回雷尔没有再出声了。我慌张地戳了戳他:“雷尔？”
“你最好分到斯莱特林……”他狠狠地把被子扯过去一点，“好让我一直看着你！”
“我肯定是斯莱特林。”我回答他。
我肯定是斯莱特林，这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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