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岳海市郊，协会长的别墅内。
择良家中一种面墙壁都变得虚无，而上面映着的景象正是淮山森林。
嵇文坐在单人沙发上，身边便是从胜利身体中出生的幼生魔族，已被择良用法术禁锢住，这会儿理智全无地冲着二人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嵇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问择良：“你们小时候都这样吗？”
择良却气定神闲，仿佛听不见这刺耳的噪声，轻声道：“偶尔。”
幼生魔族的胃口很大，初出生时需要大量新鲜的血肉喂养，这个小东西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食物”，会如此焦躁也是正常的。
择良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那颗心脏——自然是嵇文现在在解剖室里看到的陆穷身上的那颗。
这心脏自与他接触起便像是有了性命，如鲜活一般在他的手中跳动着，而随着跳动的节奏，上边那魔族古文字也愈发的明亮。
嵇文的目光也落在他的手上：“这到底是什么？”
择良侧过头看他：“你知道魔族双合树？”
嵇文点头：“知道，魔族用双合树孕育生命，繁衍后代。”
择良再次看向那颗心脏：“这就是双合树。”
嵇文愣了一下，显然不信：“双合树怎么会出现在陆穷的心脏上？”
“双合树是魔族的诅咒，也是神族的诅咒。”择良手指虚握，瞬间密密麻麻的白色咒文爬上这个心脏，将其层层裹住，遮住了正盛的红光与跳动的声响，逐渐裹成了一个厚实的白色立方体。
随后他将这立方体轻轻放在茶几上，继续说：“九界的九个种族中，魔族与神族是最接近创世祖龙的两个种族，传说祖龙曾有双生子称为双神，始帝界分裂为九界时，哥哥的灵魂化为神族，弟弟的灵魂化为魔族，魔族的双合树即是以神族的血肉化成的，他其实并非是树，而是神族人的心脏，若想诞生新的子民，便要向其供奉一个生命，以命换命，以血还血，以肉换肉，因此魔族人口并不像其他九族一般繁荣。”
“我记得魔族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双合树，那这个是哪来的，总不至于他自己想变就能变成双合树吧？”嵇文说着往那立方体上一瞟。
择良正要说话，那幼生魔族大抵是饿得受不了了，声调陡然拔高，顷刻震碎了室内的一扇玻璃门。
“够了！”择良这才终于有些认真的意思，他冲那幼生魔族一挥手，对方似乎感受到极大地压迫，竟俯首跪下，一声也发不出了。
随后他又重新将语气放得平和：“这颗心脏里几乎感受不到神族的气息，但相反魔气却很浓郁，你说陆穷曾被魔族寄生，而那寄生他的魔族又死在了淮山？”
嵇文点点头，然后发问：“那你觉得这东西是不是人为制造的？”
“或许是，”择良轻声说，“我只能告诉你，‘双合树’就是心脏，陆穷的□□可以死亡，可以成为魔族的食物，只要这颗心脏不被破坏，它就会永远诞生新的魔族——还记得你刚进屋时我说过什么？你带来的幼生魔族没有父母，在此之前，所有由我们的旧双合树所孕育而出的魔族都有父母，这就意味着这颗心脏可以自由地诞生魔族。”
嵇文忽然往沙发后面一靠：“你还知道些什么，但还没告诉我。”
择良只是冲他笑笑：“我毕竟是魔族，也曾是魔神，我的立场就是魔族的立场，魔族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嵇文也笑了：“现在不是了，你的臣民抛弃你这个神了。”
“特情中心曾想我们要走过两个幼生魔族，”择良道，“你不如回家问问床上躺着的那位相好，或许他知道得比我更多。”
嵇文：“……”
他半晌憋出一句：“不是相好。”
择良这回直接笑出了声：“您可真是……”
嵇文直接打断他：“兰心中的毒有结果了吗？”
听到他这句话，择良笑容收敛了几分：“有，也没有。”
嵇文“嗯”了一声，语调上扬着。
择良想起他从兰心心口中抽出的那一滴血，鲜甜又苦涩。
“他中的不是什么毒，而是三尺雪上深重的魔族血气，”他解释道，“三尺雪为历代魔神所用，而代代魔神都会用他杀掉上一代，屠天除外，而魔神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血脉之力而强大，所以三尺雪沾染着这些强大的血气，死亡的那一瞬间永不会散去。”
嵇文“哦”了一声：“你能不能救他？”
“能，也不能，”择良道：“我是最强的魔神，以我的血换他的血，他便能活，但我得死。”
嵇文一扬眉毛，并没继续这个话题：“我以为屠天才是最强的？”
择良轻轻摇头：“他只是拥有最强的□□，而我拥有最强的血脉。”
嵇文深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杀了屠天，”择良说，“杀了他，然后用你的业火将他焚烧，连尸骨的一颗灰都不要留下，让他从此不会以任何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就用我的命救兰心的命，如何？”
嵇文“啧”了一声：“这条件难度大的，但也不是完不成，冒昧问一句，您与屠天的关系不一般吧？”
择良沉默片刻，说道：“我与他曾有一个女儿。”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东西，嵇文略一思索，只是轻描淡写地抬了抬眉毛，随后问他：“你一直在追踪他们，有线索吗？”
“淮山，”择良说，“他们的气息在淮山失踪，我去过两次，那里仍然有很淡的魔气，但始终找不到其他踪迹。”
“对了，”嵇文起身要走，但又向择良说道：“再给我一颗心脏，陆穷的尸体得交给特情中心。”
择良朝他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颗苍白透着深紫色的心脏。
嵇文接过来：“多谢。”
他出门时手机响了一声，是郑玉瑶发过来的消息——是梁伟的体检报告与检查那日的监控录像。
还有一句话：我认为梁伟是在医院被寄生的，您可以先看看录像。
嵇文坐进车里时才点开那份体检报告，一切无异常。
他想了想，张开一张隔绝外界的结界，才点开了录像。
录像已被郑玉瑶处理过，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投映出一块立体的空间，如此一来人与环境的细节便能看得更加清楚。
监控中梁伟左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只是医院的监控没有收音功能，因此并不能听见他在说些什么。他的右手拿着一份a4纸大小的白色档案袋，正面有些轻微的反光，大约是体检报告袋子用来看姓名的透明塑料薄膜。
他行走的右前方有个人低头站着，在头顶苍白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那人耳后有一颗小巧的痣。
就在梁伟与那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忽然将头转向他。
一个监控无法拍仔细的，十分模糊的黑影就在这时撞进了梁伟的身体里。
而另一人露出的侧脸嵇文也十分熟悉。
正是陆穷。
他已经隐约预料到了结果，但此时看见这几乎决定性的证据还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最先被寄生的是梁伟，但陆穷并不是被同一个魔族所寄生的。尽管此前一切线索都指向梁伟先陆穷后这一顺序，但若加上他今天发现的那颗心脏——陆穷的心脏是“诞生”魔族的“双合树”，随后他的心脏所孕育的魔族才寄生了梁伟，而后又寄生了他自己的□□，再接着是许胜利。
只要那颗心脏不死，就会继续诞生新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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