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肆
避情山庄。
“我逛过的园子，御花园也就不过如此，还没这里雅致。”陆小凤边走边对花满楼道。
“庄主定是品味不俗。”花满楼点头道。
“你又知道了？”陆小凤道。
“嗯。”花满楼道：“我虽盲眼，却可以听到、闻到、感受到。”
二人行至水榭廊亭，庄主在此备着一桌丰盛酒菜，正恭候他们。
“花公子也非凡俗之人。”声音如丝绢拂面，清润可人，庄主施施然行礼道：“闻人喜雨，在此恭迎陆大侠、花公子。”
花满楼还礼道：“不敢当，江南花七，叨扰庄主清净了。”
陆小凤一双桃花眼盯着面前的美人拱手回礼，面对如此如仙似画的女子，陆小凤很乐意给面子笑颜相对，脸上的酒窝都比平日深些。
花满楼笑道：“我虽看不见，却知道能让陆小凤说不出话，还笑脸相迎的人，一定是仙姿佚貌。”
陆小凤回道：“你怎知道我看她不是看你？”
花满楼无奈摇头，在桌边坐下。
陆小凤对着闻人喜雨道：“我总在想，他什么时候坐凳子会坐空。”
闻人喜雨笑道：“二位真是有趣，我想花公子不至于坐空，但会不会不小心坐到有人的位置上。”
“哈哈哈哈哈！”陆小凤拍掌大笑：“妙！庄主真是妙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花满楼摇扇苦笑道：“他总盼着我一不小心坐到美女腿上。”
“哈哈！”闻人喜雨也笑起来：“你们感情真是好，但调侃花公子实是喜雨唐突了，我先自罚一杯。”
花满楼也端起杯子笑道：“无妨，庄主性情爽朗，江湖中实乃难得，这一杯七童陪你。”
陆小凤也端起酒杯道：“我陆小凤最喜欢和有趣的人交朋友。”
“陆大侠交友遍天下，能与陆大侠、花公子为友是喜雨之幸。即是朋友，大家也不必如此客套，二位唤我名字便好。”
“那我们也不客气了，闻人姑娘，我一直有个疑问。”陆小凤道。
“请讲。”闻人喜雨道。
“此处为何要叫避情山庄？偌大个山庄，亭台楼阁，精致阔绰，又是何以支撑的呢？”陆小凤问道。
“本也无不可言。”闻人喜雨道：“避情山庄，收留的都是不容于这世间的苦命女子，为得是让她们能好好的活下来。要支撑这山庄，自然要有营生。避情是为避开情爱牵扯，不靠着男人，女子也自有生存于世的道路。”
“庄主是心怀大义之人，花满楼佩服！”花满楼听到此处不由拱手道。
“外有大片竹林阵守护，内有“避情”二字，请问贵庄上的人，算是出世、还是入世？到底作何营生？”陆小凤继续问道。
闻人喜雨道：“这世间、各有各的道，我们既在江湖，又不在。不依靠别人，不伤天害理，亦不做违心悖德之事。这便是避情山庄诸人的生存之道，也是这里的规矩。至于营生，陆大侠这么聪明，当知道真正赚钱的生意，是不好人尽皆知的，否则我们的生路就变成死路了。”
“闻人姑娘真是通透，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聊天。”陆小凤又饮了一杯酒笑道。
“其实，我们这次叨扰贵庄上，是为了寻一位朋友。”花满楼道。
闻人喜雨笑道：“我知道，是我那小外甥女，上官雪儿。”
“外甥女？！”
“外甥女？！”陆小凤与花满楼异口同声道。
“我与上官雪儿的母家，是姨表亲关系。”闻人喜雨道。
这倒是让陆小凤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金鹏王国只剩下上官雪儿这一个血脉，而她已成了孤儿。陆小凤心想上官家沾亲带故的怎么都那么喜欢充大辈儿呢？这闻人姑娘，即便是因美貌看不出实际年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上官雪儿那小魔头，竟还多了个姨？
“雪儿还有个亲舅舅，叫闻人怒风。我闻人家，也曾是国姓，只是王朝没落之后，各自流亡在外。老国王把财宝都给了四大家族和金鹏王子，闻人家的人经历了不少磨难苦楚，或亡故或失去消息。最后剩下来的也就我，和闻人怒风了。”闻人喜雨道。
陆小凤转头看花满楼，花满楼也正侧过脸朝向他。二人没有说话，闻人喜雨继续道：
“避情山庄虽不是做情报生意的，但在江湖上也有自己的消息网，为的是找寻失联族人的消息。我们也是几个月前，才找到了上官雪儿，知道了青衣楼和上官瑾的事情。我能找到，闻人怒风早晚也能找到。只好让雪儿赶在被他找到之前，躲到我这里来。”
陆小凤摸着自己嘴上那两条“眉毛”，花满楼在桌下握了一下他的手。陆小凤道：“那上官雪儿呢？她现在哪里？”
闻人喜雨道：“就在这山庄里，你们来的时候我叫她出来，她不肯来，说要自己找机会单独见陆小凤。”说到这里闻人喜雨目光促狭地看着陆小凤笑。
花满楼也笑了，这倒确实符合上官雪儿的脾气。
“不过，”闻人喜雨正色道，“有件事情，喜雨必须向二位朋友说明。”说着便向一旁的侍女使了眼色。“方才陆大侠提到竹林阵，其实阵里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碧青。碧青有一种很特别的毒性，就是……”
陆小凤忽然感觉不太妙。
闻人喜雨脸红了红，有些欲言又止道：“其实只是一点小麻烦，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好解决的，只是……不大好启齿。”
花满楼温声问道：“怎样才会中碧青的毒？”
“其实进入竹林便会不知不觉中毒了，随时间待得越久，中毒越深。若是摸到碰到竹子，更会加速这种毒侵入。”闻人喜雨答道。
“那贵庄上可有解药？”花满楼又问。
闻人喜雨道：“自然是有的，并且解药须得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否则毒性侵入太深，有些事就无法挽回了……”
陆小凤冷冷道：“贵庄上的人既要布阵，守阵。又要经常进出竹林，难道天天服用解药？这毒到底是何特性？会否危及到人的性命？如果外面的人不小心误入竹林岂不伤及无辜？”
闻人喜雨尴尬地笑了笑道：“不会伤及性命，其实对人伤害也不算大。况且……我山庄内多是女子，碧青的毒性其实对女子无害，只会对男子有影响。”
陆小凤道：“闻人姑娘也是爽利人，有话直说便是。”
“咳。”花满楼轻咳了一声。
“这毒会令男子不举，失去雄风，从而导致无法传宗接代。”闻人喜雨道。
“呃……”陆小凤忽然想到司空摘星说，让他少玩儿竹子，此时陆小凤恨不得把那猴精活吃了。
“所以，避情山庄果然不适合多情的人来，哈哈。”花满楼倒是笑了起来。
此时侍女已经重新拿了两个杯子，端了一个酒壶来，闻人喜雨示意给陆花二人倒上，然后道：
“其实这毒也好解，只需喝下这“悃愫”酒，便可解了。只是……这解毒酒多少有点副作用。”闻人喜雨道：“因此毒特别，解药自然也相应的特别。只有……咳，只有重振旗鼓才知是否治好了不能人事之毒。陆大侠贯通风月，当明白这其中道理。”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他坐在那仍是面带微笑，手摇折扇一派从容淡定，只不细看发现不了耳尖有些发红。陆小凤一摆手无所谓道：“想是与欧阳情姑娘那里的酒作用相似而已，与我二人无妨。”
“陆大侠放心，二位具是名震江湖的青年才俊，山庄里自然有仰慕二位的女子愿意相助。此事出在鄙庄考虑不周，我已安排下去，二位可随侍女回客房休息，断不会叫陆大侠和花公子难过。”闻人喜雨道。
“这岂不是坏了山庄的规矩？”陆小凤笑看着闻人喜雨道。
闻人喜雨也笑道：“陆大侠在江湖上可没有这么矜持，你不动情，自是不必避讳。”说着起身行礼道：“二位若是信我闻人喜雨，自可饮酒解毒，不信其实也无妨大碍。喜雨这便告退少陪了，请陆大侠、花公子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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