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教训大娘（二）（修）
食客又皱眉看着宋婉婉，一脸不明所以，要评什么理？大娘不是都讲了吗。
“小女子初来乍到去大娘家吃了一张饼，她先是误会我没付银子，后又想与我比试厨艺，可却输于我，便心里不甘，使着法子让我买不到食材。”
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叶大娘，宋婉婉又道：“在菜市我见有人要偷许姑娘银子，便和许姑娘合力抓了偷儿，并结下善缘，我也是在这时才知许姑娘是许老爷的千金，她看我孤苦可怜才将食材卖给我，也是这样大家才能吃上如此新鲜美味的吃食。”
条理清晰，逻辑清楚，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众人心里的秤杆又动摇了些，前些笃定宋婉婉就是恶人的食客也有了新的思量。
宋婉婉扫了一眼，又继续道：“我今儿才知那偷儿竟是大娘的弟弟，大娘说的因为私仇与许老爷诬陷她弟弟这本就是挺天方夜谭，而现在弟弟身在官府，大娘不去官府找公道，偏的来我这儿闹，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大娘有意借机坏我生意？”
“你？！”叶大娘一时语噎，她确实这样打算，既然救不出弟弟，那就为弟弟出口气踩一脚小妮子。
宋婉婉用帕子揩着眼角，又拉低语调，“刚才大娘说视贞洁若生命，可对于小女子也是同样的，但大娘那番说辞，可不就是说小女子用了手段勾结许老爷吗，今儿这么多人，落在不知情的人耳里我不就成了浪荡女了吗，若是小女子不出来澄清，那小女子的清誉可就毁在这儿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到最后语调里透着几分坚韧，又含隐隐抽泣，一颤一颤的，招了人的心疼。
方才信叶大娘说辞的食客此时都面带愧色。
示白往下看去，正好看见这人眸子里泛得逞的笑意，不由的也弯了弯唇，看来这人不止会做菜，还会耍些小心思。
宋婉婉抽噎了一会儿，眼眶红通通的，身子单薄，倒真是可怜，“小女子孤苦无依身无分文，还是贺老板好心将食肆盘给我，让小女子能做些小本生意，靠自己双手混口饭吃，可总是有人不让我如愿，小女真是不得上天垂怜。”
“今儿幸好有大家在，小女才得以机会为自己辩解一二，要是下回没有大家在场，小女可怎么办？”
这一段话将大家说成了圣人，让那些食客更加自责自己的行为，也激起了一些食客心里的正义之感，又拉了一波客，一举三得。
见大家愤然的看着自己，叶大娘有些迷茫，方才他们不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怎么小妮子轻飘飘的一番话就扭转了局势。
她不甘心，咬着牙道：“你这么说是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宋婉婉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说证据，就听旁边一同传来好几道声音。
“叶大娘厨艺输给小娘子我可以作证，当时我被叶大娘叫去做裁判，还威胁我让我投她的票。”
“我也可以作证，这丫头的厨艺可以说是完胜。”贺老板附和道。
“你的弟弟确实要偷本小姐的钱，当时菜市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许琼枝抱胸道。
“我听说这几日衙门进贼，将衙役都打趴下了，掠走了县令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县令一气之下将犯盗窃之罪的囚犯都来去打了一顿，所以啊，并不是许老爷用私刑。”
……
听到桂花糕时，宋婉婉陡然想起来前几日示白让自己吃的桂花糕，视线往他身上飘了飘，见他泰然自若，还偏头对自己冲自己微笑。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叶大娘见那么多人为她说话，一改凄惨模样，破罐子破摔，露出真面目，指着宋婉婉道：“好你个妖言惑众的妖精！”
还没等宋婉婉做出反应，许琼枝就抢先说道：“够了！老巫婆，你明里暗里欺负人家还不够吗？要不要让本小姐送你去县衙，让你和你弟弟团聚啊！”
“先辱人清白，后恣意闹事，够你住几年牢了吧，而且以县令那个脑子说不定还要打你一顿板子呢！”许琼枝又毫不客气说道，堂内门外其他食客也纷纷附和着。
宋婉婉擦着眼泪道：“好了大家不要再说大娘了，大娘定是有苦衷的。”
瞧瞧这气量，瞧瞧这柔弱，瞧瞧这演技，宋婉婉在心里都替自己鼓了掌，这活脱脱的恶毒女配啊。
说完宋婉婉还扶起叶大娘，抚了抚她的背，凑到她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以为大娘撒泼耍赖的本事很高呢。”
而在别人眼里却成了以德报怨的样子，食客心里更加愧疚难自容，多好一姑娘，自己方才还帮着恶人欺负她，实在不应该啊。
叶大娘红着一张脸瞪着宋婉婉，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就要谩骂，只见戴着帷帽的男子将小妮子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不仅如此，其他身强力壮的食客也挡在了她面前，一副你敢欺负她我就揍死你的表情。
“还请大娘离开！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一食客道。
叶大娘捂着胸口缓了半晌，见再这么下去捞不到好处，扔下几句狠话，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
宋婉婉恢复神色，对大家作揖表示感谢，“多谢诸位，小女子感激不尽，厨下熬着猪肚汤，想来现在也好了，送大家尝尝。”
先说理，后卖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再以美食贿赂人心。
食客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前面还误会小娘子你，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在，叶大娘再也进不了食肆的门！”
宋婉婉又感谢了一番，转身到厨下看猪肚汤。
灶膛里小火还续着没断，宋婉婉松了一口气，猪肚汤已经熬成了稠厚的奶白色，加入切好的山药和盐煮一盏茶的时间，出锅前撒入几颗枸杞和白胡椒焖一会。
“阿婉好聪明。”示白摘下帷帽笑着从走进来。
“什么聪明？”宋婉婉疑惑。
他走近，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才道：“阿婉演得一出好苦肉计。”
宋婉婉明白过来，“不敢不敢，没有你美男计演的好。”
示白笑了，一双眸子顾盼生情，“这么说，阿婉这位英雄是栽在美男计里了？”
宋婉婉：“……”翻了个白眼，一脚狠狠踩在了示白脚上。
示白吃痛，皱眉道：“阿婉好狠的心啊！”
宋婉婉不理他，再次揭开盖子，已成了一锅鲜美奶白的猪肚汤，粉色的猪肚，红色的枸杞，白色的山药在奶白色的汤底里好看极了，宋婉婉舀起一勺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将汤盛入汤盅端到堂前。
因为食客众多，前堂坐不下，贺老板在门口支起了桌板，无奈还是坐不下，有些只能站着了。
宋婉婉熬的猪肚汤多，给每人都舀了一碗，猪肚汤肉香四溢，端到手里一看颜色搭配的煞是赏心悦目，闻起来更是香甜，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将猪肚汤熬成奶白色，一看就很有食欲。
“咕噜咕噜”几口下肚，整个身子瞬间暖了起来，汤很鲜，但又不止于鲜，还夹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辣，正是这一分微辣让人喝下去整个胃都熨帖了，枸杞的甜，山药的脆嫩，猪肚又嫩又香，一点也不腥，好吃极了！
“这也太好喝了！”
“还能续一碗吗？”
“喝了这碗汤都不感觉冷了。”
“这猪肚居然不腥臭！”
在门外喝汤的人不少，香味随风飘向各处，浸满整条街道，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停住到食肆里。
看到店主人是一位小娘子，不由的有些踟蹰，可看到那些食客满足的表情，还是犹豫的点上了一碗面，要上一碗猪肚汤。
吃完后，突然明白了那些食客为何那么满足了，因为真的很好喝！
醇香厚重，滋味美妙，再来十碗都喝得下！
这一日虽然波折了些，但食材却如往日一样用了个干净。
干净的像对面空荡荡的饼铺子，连张桌椅都被叶大娘当了，换钱去赎叶梁，现在不仅人没赎回来，银子也没了，自己还被弄的狼狈至极，名声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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