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不完全是，在烛玉的事情上你没有做错。有原则守底线，我很敬佩。但我同样也担心哪一天会被你站在大义的一方捅上一刀。”
孔元良不解，“沈少主为人正派，虽然不参与朝堂议政，但每一次整肃朝堂，肃清污垢都有你在背后出力。本就是为国为民的正义之人，你我意志相同，我又哪里会出卖你？”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只是沈亦瑾虽然在外风评甚好，但也从不会让其成为束缚自己的包袱，“我可没你说的那般大公无私，从烛玉的事情就应该看得出来，我的私心重得很，总会有你看不惯的时候。而且，你若是想施展抱负，在我这里也得不到机会。如果你愿意入朝堂，我可以试着为你引荐。”
孔元良思索片刻，恭敬的行礼道谢，“多谢沈少主。”
沈亦瑾喊了庄语送来纸墨，当场写了封书信封存好交给孔元良，“拿着这封信是去东宫，或是去崇宁公主府，你自己斟酌。”
太子和崇宁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但有些事情就算感情再好也还没到不分你我的地步。
孔元良拿着信没有立刻离开，“还有一事想要劳烦沈少主帮忙留意。”
沈亦瑾微微颔首示意他先说什么事。
“之前烛玉帮我找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其实是梁王世子的伴读。梁王一家遇刺的时候，他们曾护着世子离开，可惜最终三人还是被杀了，那二人的魂魄阴差阳错的一直留到现在。世子死前留下一个带有封禁的盒子，让二人务必将其交给天衍宗的掌门。两人被杀后盒子就不见了，他们怀疑追杀的人可能是张大人派去的。所以如果这一次张大人当真再无法翻身，希望少主能帮忙留意一下那东西的去向。”
沈亦瑾闻言挑了下眉，连所谓的儿女都是假的。看来烛玉是被人从头骗到尾啊，有些遗憾这些话没有让烛玉听到，没能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自觉好笑的低下头掩饰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对待烛玉时坏心眼尤其多。
随即正色道：“行，我会留意。”
都关系到天衍宗的掌门了，她也很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孔元良离开后，沈亦瑾站在牢房门口踌躇了下，想要去看看烛玉的情况，但转念又放弃了。
书房里，下属向她禀报商队货物的去向已经查到了，在雍州一带，而且除了野兽的毛皮筋骨外还有不少草药。
商队失踪的那条小路能通往雍州，而说到草药就不得不想到张大人了。
沈亦瑾立刻吩咐，“去查出入过雍州的马车有没有与张家有关的。”
她脑海里隐约间有了推测。首先那些死者体内的丹药是怎么来的，他们服用的药很明显还未完善，所以她猜测是不是那些人成了试药的牺牲品。
但想要找人试药，目标应该不是引人注意的商队才是。就连烛玉都知道要为了少些麻烦，只去抓那些无人在意，无家可归的乞丐。
幕后之人会想不到？除非一开始抓那些人的目的不是试药，而是有了非杀他们不可的缘由。
另外，如果当真是在不断的炼药，那对草药的需求量就不会少，所以囤积草药的张大人就成了怀疑对象。
被怀疑的张大人已经回到京城，关于张翼鹏所言是否属实，皇帝命三司共同审理。
既然人在京城，那她也不急着去永宁县了。
一天下来又是花费精力的应付皇帝和孔元良，又是花力气的对付烛玉，沈亦瑾疲倦的很。晚饭都没心思吃想要先睡一会儿，结果刚要睡着，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少主，左堂主请您过去。”
沈亦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什么事？”虽然被打扰休息，但她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左欣瑶将一把黑色匕首递给她，“之前与烛玉打斗时，不小心殃及到了客栈老板的房间，意外的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匕首周身都是黑色的，冷沉又压抑。
“好重的煞气。”
左欣瑶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对面，“我研究过，应该是魔族人鼓捣出来的东西。对你我来说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若是已有入魔倾向的人接触到，心里的负面情绪会被无限放大，引得人暴虐弑杀。”
“客栈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沈亦瑾想着喝点茶醒醒神，结果一摸杯子是凉的，幽幽的看向对面的人。
左欣瑶撇撇嘴，重新拿了杯子，很吝啬的从手里攥着的酒壶里倒出半杯酒，“我问过老板，他说是半个多月前一位游方道士在他那里吃过饭后没钱付账抵押给他的，说是能镇宅。老板见匕首材质特殊，做工精细，想着应该能值些钱就留下了。”
“具体是哪一天？”
左欣瑶摇摇头，“只顾着打架，没细问。”
“行，我让叶寒再去问问。还有别的事吗？”
左欣瑶盯着沈亦瑾没有动过的酒杯，“没了。”
她这个人嗜酒如命，懂品酒也懂酿酒。以沈亦瑾对她的了解，等自己走了，那半杯没动过的酒肯定会进了她的肚子。
沈亦瑾站起身，在左欣瑶的目光下，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笑着称赞，“挺好喝的，过几日阁主回来，就用这酒接风吧。”
左欣瑶：“……”
招你惹你了？
过了两日，叶寒那面来了消息，她将那条路上经过的马车都调查清楚列了单子。沈亦瑾根据这张单子又派人去细查。
最终查到了京城的一家叫醉茗轩的酒楼，在商队失踪的第二日，雍州来过四辆马车为醉茗轩送酒水，又在当天离京。
经调查，这家酒楼背后的东家是张大人府上小妾的娘家哥哥，经常从雍州购买酒水。
查到这些后，沈亦瑾没有立刻向皇帝禀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直接暗中派人去了趟雍州的酒坊，将里面的人秘密抓捕。
经过审问，酒坊的老板供认他一直在以送酒做遮掩，实则是在帮着张大人与人交易草药。也的确是他们将商队的货物装上自己的空马车带回雍州。但他也只是听令行事，具体的原因并不知情，也没见过商队的人。而且草药的买方比较神秘，暂时还没有抓到。
至于那把匕首的事，叶寒也问清了，客栈老板是在本月初七也就是二十天之前收到的匕首。因为是抵账用的，所以账册上也有详细记录时间和日期。
而那一天也正是烛玉第一次入住客栈的时候。
沈亦瑾不由的猜测这个匕首就是奔着烛玉来的，想着把人晾在大牢里也有好几日了，总放在那也不是办法，总归是要解决的。
再次走进牢房，烛玉竟意外的安静，不闹腾也不喊打喊杀的了，只是怨恨的盯着她。
脸色苍白，满身的血污，上次被抽了一顿鞭子后也没人帮她处理伤口，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这身上都快馊了吧？若是能冷静的坐下谈谈，我就带你出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要是冷静不下来，你就一辈子呆在这里。”沈亦瑾知道烛玉娇气，这般狼狈又邋遢的样子怕是早就已经忍到极限了。
果然，烛玉听了她的话，眼里的怨恨慢慢收敛归为平静，顺从的点点头。
隐忍蛰伏。她的小心思沈亦瑾又怎会看不出来。
“能自己走吗？”
“你下手多狠心里没数吗？”烛玉吼完就一副懊恼的样子嘴巴紧闭，怪自己没忍住脾气。
然而她这样子，倒是让沈亦瑾的心情好了不少。还知道吵架，看来也没多能忍。
收了她脚踝上的银链，将人横抱起来离开了牢房。路上有些好奇的问道：“听庄语说你一开始还绝食来着，怎么后来又放弃了。”
“……饿得难受。”
“哈哈！”沈亦瑾实在没忍住笑，惹来烛玉愤恨的白眼。
将人带到自己的卧房，准备了治外伤的药浴，让两名侍女带她进去沐浴。
等人洗完出来，招招手，“过来，我帮你上点药。”
烛玉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趟，牢房里的床可硬了，身上的伤口又疼，这几日她都没睡好。
沈亦瑾拿着药犹豫了下，“你要不还是变回真身吧，上药方便些。”
她那日气头上鞭子挥的凌乱，打得烛玉身上哪都有伤，她也不好把人扒-光了上药。
“变不回去，母后把我的妖丹封了，现在我只能勉强召唤出真身的法相。”烛玉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觉得自己可可怜，可凄惨了。
被封了妖丹逐出妖族不说，还被人强行收做灵宠，简直就是她一生的耻辱。
见她说哭就哭沈亦瑾都顾不上琢磨妖丹的事了，揉着她脑袋轻声安慰，“别哭了，你也不用担心害怕。只要你老实本分不乱杀无辜，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与你强行结契也是想有个约束你的手段，不会真把你当做灵宠看待，总有一天会放你自由。”
她很清楚烛玉在介怀什么，也的确没有要一直将人绑在身边的打算，只是放她自由的前提是她不再轻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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