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人往事

王奋强抱起酒坛履阑珊站起身来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咱这有酒有肉，有兄弟，干脆就在这多住些时日，去他劳什子的南梁干嘛？”林凡也是醉眼迷离被老王这一拍险些站不住脚：“我可不像你那么无拘无束，我有属于我的旅程，有着··有着我的使命，”

　　梵芯双手托腮微笑的看着两人闹腾，她本不喜饮酒，只是为了烘托气氛稍稍抿了少许，即便是这样嫩白的小脸此刻也熏的微红，

　　老王打了个饱嗝不服气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就你有故事？谁还没点过去啊，你小子是不是瞧不起我？”

　　林凡拍开他压在肩膀上的手：“那你就跟我们说说，你有什么故事！”

　　梵芯也支起了耳朵，她也想听听这个大块头有怎样的经历，

　　老王坐下来端起碗又使劲灌了一口：“你别以为我醉了就想套我的话，要说你先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刚是你自己说你有故事的，吊人胃口是不是？”林凡起哄道，

　　梵芯站起来打断两人的争吵：“哎呀，你们就别争了，你们一人说一个，林凡你先说说！”

　　林凡带着三分醉意看向梵芯，此时的梵芯双颊绯红，眉起波澜，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梵芯抬眼望去四目相对，兴许是借着酒劲梵芯并没有回避他火辣辣的目光，反而冲他回眸一笑，这一笑使原本就有三分醉意的林凡更是如痴如醉。

　　“不是，你到底讲不讲！”煞风景的老王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

　　林凡假意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得了，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得，我先说！”老王显然勾起了心事，借着酒劲开始讲起属于他的故事。

　　“我是师傅捡来带大的，据说小时候家里闹了饥荒！我小的时候又体弱多病，本就揭不开锅的家里又哪有闲钱给我治病？就这样他们选择了丢弃，”

　　老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气氛变得沉重，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而说起。

　　老王又灌了口酒继续说道：“你们肯定认为自此之后在师傅的细心呵护调教之下茁壮成长且学了一身本领对吗？”

　　“呵呵，屁··，那你们就大错特错！”王奋强话锋一转眼神之中仿佛有熊熊烈焰充满了怨恨和愤怒，端起酒碗的手也变得颤抖起来。

　　“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梵芯边问边接过他手中的酒碗以免他继续喝下去，

　　“师傅收养了很多我这样的孤儿，我们在一起练功，一起玩耍，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可直到有一天，”

　　老王说道这的时候双手颤抖的愈加强烈，林凡两人都没有出声静静等待他说出下文，

　　“有一天，小影浑身是血的从外面跑回来，我们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叫我们快跑，可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个我们平日里敬若父亲的师傅也跑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抱起小影朝门外走去，小影一个劲的挣扎求饶，可师傅好似着了魔一般不为所动，自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看到小影，我们不敢问，那天的事给我们留下了非常重的心理阴影！自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小伙伴消失，等我终于鼓足勇气问师傅的时候同伴就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叫做小天的孩子，师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被大户人家收养去过好日子了，当时我们还小就信以为真，有一天我偷偷跑到师傅练功房去玩，可能是玩累了我就在那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发现那老东西用锋利的刀割开小天的喉咙放血，”

　　“啊····”梵芯惊叫一声，林凡也倒吸一口凉气，

　　梵芯：“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奋强：“我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静静的在角落里看着，那老东西倒拎着小天让他将血流到一个大缸里面，小天一个劲的乱蹬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最终小天没了动静也流干了最后一滴血，老东西将他的尸体随意丢弃在一个角落里自己坐进了那个盛满鲜血的大缸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见他一动也不动就鼓起勇气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突然睁开眼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眼睛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漆黑的房间内那双眼睛竟然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我吓得哇的一声想跑了出去，可练功房已经关闭，我怎么都出不去！好在老东西似乎也不能动，我知道他可能是在练功，此时到了关键时刻不能随意动弹，我把心一横捡起那把给小天放血的刀绕到他的背后割断了他的喉咙，”

　　说到这的时候老王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林凡梵芯两人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敦厚的老王竟然有这样一段离奇而又恐怖的经历，好在老王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

　　“那后来呢？”心思细腻的梵芯知道还有话没讲完。

　　老王从梵芯面前拿回酒碗倒满又灌了一口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后来我在他的练功房内找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叫做‘天魔九转’的邪功，这种武功就是要用童男的血来练功，据说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我一把火将连同这本古籍在内的练功房烧了干净，自此后便一个人无牵无挂出来闯荡江湖，”

　　“我所练的武功就是那老东西教给我的，我至今都不知道这门功夫叫什么名字，”

　　“天魔九转？”林凡喃喃道，

　　“我好像听我师傅提起过这门魔功，”

　　“百年前江湖上出现一个叫血袍老道的人，此人以人血练功歹毒无比，这门魔功练到极致据说可以起死回生，当年江湖为除这一祸害几乎出动了所有高手，最终在东夷国境内将他击败，可有传闻说他并没有死，难道？？？”

　　梵芯知道他想说什么：“你都说百年前了，怎么可能，”

　　王奋强：“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门魔功练到极致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林凡端起酒碗：“若真是他的话，你也算是为天下除了一祸害，来！我敬你一杯，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王奋强跟他碰了下碗：“我的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林凡也不推辞，猛的灌了口酒，

　　“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我父亲倒在血泊之中一声一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想大声呼喊出来，可任由我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声，我想上前，可却迈不动脚步，我只能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那个蒙面人一掌一掌的拍向父亲，梦中的我心如刀割，我哭着向那个蒙面人求饶，我给他磕头！可都无济于事，终于父亲倒在了雪地里没了动静，我近乎绝望的张开嘴巴想大哭，可我连哭都哭不出来，蒙面人终于放下我父亲的尸体冲我走过来，一步、两步、三步，蒙面人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他慢慢的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就在我以为能看清仇人的时候我却总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每次都是如此！从小大到我已经无数次做这个梦，可我从没看清过他的脸。”

　　林凡额头上的青筋突起越说越激动，双目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嵌满了泪水，

　　梵芯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按在林凡的手背之上，林凡再也忍不住，

　　一颗滚烫的泪珠恰好落在梵芯的手背上，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的林凡继说道：“梦里的情景是我五岁那年的经历，我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年离开了人世，而我也被人送到我师傅那里，可关于这段记忆却非常的模糊，师傅说我刚被送到的时候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是他费劲千辛将我治好，并传授我武艺！我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找寻当年杀害我父亲的真凶，”

　　林凡一口气说完心事，顿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个心结埋藏在他心中已经十五年了，除了师傅他从未对其他人吐露过心声，没想到这次竟然在两个仅认识两天的人面前吐露。

　　梵芯叹了口气：“可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报仇？”

　　林凡：“尽人事，听天命吧，师傅曾说世间善恶皆有因果，我相信总能找到的，就好比老王的那个师傅最终还不是死在了自己种下的恶果之中吗？”

　　老王：“唉，不管怎么说你还有个念想，有个目标，可我呢？我连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都没搞懂，”

　　梵芯扭头说道：“每个人都有他活着的道理，等你遇到你想关心的人你就能够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好了，现在轮到你讲了！你去南梁又是为了什么？”林凡看着她问到，

　　梵芯：“跟你们比起来我要幸运多了，我的父亲还活着，我去南梁就是为了救他！他被关在了南梁。”

　　王奋强：“你父亲坐牢啦！”

　　“闭嘴，”梵芯狠狠瞪了他一眼，老王挠了挠脑袋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梵芯：“你们不是想知道追杀我的是谁吗？我昨天告诉你们是一个组织，今天我告诉你们，那个组织叫天机楼，天机楼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我爹就是被这个组织关了起来，”

　　林凡：“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这个组织这么神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么知道你爹就是被这个组织关起来了？还知道在南梁？”

　　梵芯：“是我爹亲口说的，他被抓的前一天已经有所察觉，提前安排好了家人转移留下自己独自面对，可我娘放不下我爹，选择留下来陪他，等我再回过头去找他们的时候只看到我娘冰冷的尸体，而我爹却消失不见了。”

　　林凡：“说句不中听的，这么多年了，你又怎么确定你爹还活着？”

　　梵芯：“本来我不确定，直到这个组织找上了我，他们想从我爹身上获取一件东西，可一直没有得到，所以他们来找我估计是想用我逼迫父亲就范。”

　　林凡：“所以你为了躲避天机楼的追杀才一路乔装打扮混入商队之中，对吗？”

　　梵芯点点头：“没错，”

　　林凡：“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梵芯摇摇头苦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身中剧毒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又哪里谈得上救人？”

　　林凡：“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能解你的毒吗？”

　　梵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林凡苦笑一声：“说来也巧，我小时候也中过毒，跟你的非常相像，我师傅用特殊的方法在我体内注入一种叫做‘青冥冰魄’的东西替我解了毒，所以我说能够解你的毒。”

　　梵芯望着林凡执着的模样心中有些惋惜，

　　这些年她一直在收集天机楼的资料，对于天机楼的独门秘药她又怎能没有了解？她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毒是无解的，她不愿意给本就沉重的气氛再添加一丝哀伤，

　　强忍着泪水说道：“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

　　梵芯端起酒碗站起来：“你们也看到了我被追杀，自从天机楼找上我之后我便麻烦不断，你们若跟我在一起恐怕也会有危险，倒不如···”

　　“倒不如个屁，多大点事！”梵芯话还没说完王奋强便接过话茬，

　　林凡抢过话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梵芯露出一抹微笑：“我们当然是朋友，今日之后不管如何，二位都是我梵芯所敬重之人，”

　　王奋强满满又干了一碗酒拍着胸脯说道：“我这人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多年来无牵无挂惯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除了你们之外我没有其他朋友了，要说关心的人嘛，也就只剩下你们了！妹子你刚刚说得对，有了需要关心挂念的人才懂得活下去的真谛，你们现在就是我挂念的人。什么狗屁天机楼，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兄弟都陪你闯一闯。”

　　林凡也站起身来说道：“老王说的没错，认识时间虽短，但想必你也对我们有所了解，我们若怕麻烦昨天就不救你了，既然已经插手那就得负责到底，”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不仅救自己于危难甚至还愿意为了自己以身犯险，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自己最坚定的承诺，从此漫漫江湖路不再是自己孤身一人，这就是朋友吗？这种感觉真好！

　　梵芯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她一个女孩这么多年独自面对让她原本跟别人一样单纯的少女心变得坚强且冰冷，

　　可却被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用他们火一样的热情彻底温暖过来，泪水在这一刻终于滑落下来，多少年不曾流过的眼泪在这一刻仿佛绝提了般不受控制。

　　多少年的委屈、孤独、无助，都在这一刻化为泪水！

　　“你们···讨厌！你们都把我弄哭了，”梵芯带着哭腔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

　　林凡温柔的看着她：“想哭就哭吧！哭过之后一切就都过去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哇··”的一声，梵芯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决了堤的江水般再也止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林凡鼓起勇气不顾老王吃人般的目光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过了好久，梵芯终于止住了哭声，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是惹人生怜，

　　林凡柔声说道：“进去好好休息下，明天我替你解毒！”

　　“嗯····”梵芯抽搐着双肩点点头，

　　她确实累了，昨日奔波了一夜再加上多年不曾敞开的心扉在今天被彻底攻破，此刻才发觉确实是困了，她需要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或许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细微的响动惊醒，因为她知道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一阵清风将平静的湖泊带起层层涟漪，老王抱着个酒坛倒在一旁早已是鼾声如雷，只剩下林凡一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泊独自发呆，

　　“冰蚕噬心蛊，”如果他所料不差，梵芯所中的便是他十五年前中过的毒，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凡一直没有忘记当初中毒后的情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有勇气说自己能够解毒，无他，就因为自己体内的青冥冰魄，一切阴寒的克星！

　　“天机楼”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就连师傅都不曾跟他提起过！

　　难道自己当初也是被天机楼下毒的吗？那个蒙面人会不会也是天机楼的？他为什么要杀父亲，又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林凡越想越乱，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可他却始终抓不住问题的关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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