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戒与王冠
加文越想越觉得有些头疼。
果然，用脑过度会带来问题，无论对于哪个种族来说都一样。
咒法为什么会在他和魔王之间生效，暂时很难探究出原因。
就连魔王本人使用的最包罗万象的数据库——水晶球摩非，也暂时没有查出咒法偶然产生的条件。
所以，还是有可能会是谁故意施下的么。
加文一面想着，一面探究起了魔王的寝居。
不出意外的是，魔王建立来私人就寝的地方是非常宽广的宫殿，空荡得可以建球场。
不过令加文惊讶的是，宫殿足足有九座，不是拿八个来作装饰，而是轮着宠幸，根据魔王的心情选择一个来休息。
宫殿大多都毫不意外地金光闪闪，遍地浮雕，背后兼有装饰着众多黄金雕塑的音乐喷泉，极尽古星历时代正统贵族的奢靡无度。
然而有一座宫殿，却十分不同。
加文在游览完所有宫殿之后选择了这一座。
一定有古怪，古怪背后很可能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弱点。
在他迈入这座稍显冷清的宫殿时，内心却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样的宁静很像他还在圣地之时，因为路汀和泰罗斯恩率领的两派天使的争执而烦恼，或者因为圣地之上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头疼的时候躲到藤园盯着向日葵发呆的心情。
安静的藤枝会静静地编织出绿蓬，为他遮挡偶尔会稍显灼人而刺眼的璀璨盛阳。
玫瑰会收起自己的软刺，凑着堆散着暗香。
——
加文一连打开了十二道门，才真正窥见了魔王寝居。
看得出来，魔王有很高的戒备心。
可是这么门内又有门的构造，其实更像是无理取闹的铺张浪费。
“这么大建宫室，还能有充足的资金发展军备，购买血库。”加文一面打开了最后一道门一面喃喃，“他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魔界和圣地之间不仅有时差，流通的货币也不相同，不过在天魔国际银行制定的统一汇算规则之下，可以进行一定范围的兑换与交易。
从某种角度来说，天使圣地和魔界，因为在同一片大陆上生存，尤其是在上一次大战之后的数年修养期内，其实还维持着微妙的和平——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不能够长久和平共处。
宫殿之中的景象也全然同“奢靡”二字相悖。在这里似乎没有同魔力沾边的东西，加文能够看到的只是普通的书桌，节能台灯，以及大大小小的画板、颜料和笔刷。
魔王的画幅上是整齐划一的——
长翼。
属于天使的长翼。
各种姿势的长翼，对称伸展的，微微闭合的，作势伸展的，甚至是断折的……
加文仔细观察各张画幅的长翼姿态以及排列规律，发现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规律。
似乎只是信手画作。
加文随手拿下了一张最近的长翼图画，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薄纸在灯光下透出了几层图案来，他微微倾斜纸张，上面的几层长翼图彼此相连，构成了长翼飞翔的一个间隙动图。
看来魔王很在乎空战。
这并不奇怪，毕竟空战是魔界大军的薄弱项。
不过奇怪的是，魔王都用的白色涂料给长翼填色，而非黑色。
加文将手上的画纸放回了原处，然后继续打量着房屋的内部。
墙上挂着的一张装裱完毕的长翼图微微倾斜了那么十五度，平日习惯将各类物品摆放整齐且有条有理的加文忍无可忍地将画幅摆正了。
就在十五度之差被调整的一瞬间，墙面立即弹出了无数个抽屉。
最让加文觉得震惊的并不是抽屉出现的数量之多，而是抽屉表层都绘有大大小小的，无数的白色长翼。
魔王亚伦……难道只是单纯迷恋白色长翼的变态么？
加文忍不住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圣地里拥有白色长翼的天使居多数，而他自己也正是其中一员。
——
抽屉里渐渐弹出了无数棵精致的银色小树，树枝上面挂着的是一时难以数清楚数量的银色戒指。
每一枚银色戒指看起来都大小一致，一模一样，加文抬手再次观察了一遍魔王手指上的银色戒指，发现这枚戒指同抽屉中的戒指均像是由同一种材质打磨而成，光泽和色度都如出一辙。
看来魔王亚伦不仅迷恋白色长翼，也十分喜爱热衷于收藏同款的银色戒指。
不过既然这枚戒指是伊万格纳公爵和安德鲁王子的定情信物，那应该是一对戒指。
也许这也同魔王的弱点有关。
加文默默记在了小本本上面。
他逐一检查了各个抽屉，发现并不是每个抽屉都只有银色戒指。
位于墙面中心点的抽屉，还装有一个王冠。
王冠十分朴素，只镶嵌了三颗红宝石，其上并没有任何的魔力，也没有附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王冠，也许拿到人间可以当成古董，但不论是在天使圣地还是魔界，这样的王冠早已平平无奇，被流行的潮流抛弃在了古星历时代的末尾。
——
加文在魔王的寝殿中犹如进行了一遍旅行观光，走出宫殿时魔法石通讯器上显示的健康步数已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魔界用户。
然后他在女仆和管家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宫殿群。
好几天没在天上飞的他忽然有些怀念起飞翔的感觉，在此时此刻，甚至有些羡慕起天空中运送快递的鹰鹰物流员工。
魔王走在街上，实在是很招摇，所以他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独自穿梭于魔界的各个大街。
魔界和圣地不同，昼短夜长，很快就入了夜。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魔法石通讯器有各个品牌，彼此眼红着斗争市场，每一新星历年都会争先恐后地发布新品。
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味道混杂在一起，大多都是又香又辣油气又重的东西。
魔族没有鲜血就活不下去，但是没有这些口味重的东西一样也活不下去。
加文能知道的是，魔王很喜欢这些东西。
因为他感受到这副身躯一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本能性地饿了。
天使圣地里非战斗准备区域的普通大街往往也看不到这些东西，因为天使大多喜欢清新低油的食物。
这倒也不能说是天使种族的本性，只是好像许多年前，大部分天使都形成了这样的饮食习惯。
同时，他猜想跟泰罗斯恩也有关系。
泰罗斯恩作为圣地的护肤标杆，提出的“戒油戒辣戒甜”三大戒深深影响着无数爱美的小天使，导致想要推行魔界风尚的食品商销路难开。
而加文因为常年统战圣地各方，基本将军团饮食等诸多后勤事宜都甩给了泰罗斯恩，他自己也都是跟泰罗斯恩吃一样的东西。
况且因为政务军务都悬在他头顶上，争分夺秒就是常态，他同样秉持“能够满足能量消耗就好”的原则，依照泰罗斯恩的营养搭配在进行健康饮食。
讨厌自然是没有，但是说喜欢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
还有就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也很久没有逛过圣地的大街了。
——
“飞翔小丸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帅哥，你好呀，想不想尝试一下飞翔小丸子，只要三个魔币，就可以让你在天上自由飞翔十五分钟！”
加文在叫卖的小店前停下了脚步。
吸引加文的不是“小丸子”三个字，而是“飞翔”。
对于飞翔感的怀念越来越强烈，他已经看到了因为戴上了小丸子而能够临时飞翔的魔族。
这个小丸子并不是能够吃的肉丸子，只是能够暂时依附在背心上的圆球，当小丸子同魔族的私人通讯器匹配，就可以在魔族的身后搭建起临时的“光翼”，助他们体验飞翔。
光翼既不是黑翼也不是白翼，只是在黑夜中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无实形翅膀。
在时间进入最后的三分钟时，光翼就会开始忽明忽闪，同时魔法石通讯器里也会收到归还提示。
加文将目光从空中收回，然后对摊贩说：“要三十分钟。”
“好的，帅哥，三十分钟只要五个魔币，不过需要预交三十魔币的押金。”小摊前的魔女伸出一张二维码，“魔信还是魔付宝？”
加文启动了魔王的魔法石通讯器。
魔信余额有六位数，魔付宝有八位数，魔卡有很多张，好像用魔王的账户付款三十五个魔币实在是无关痛痒。
不过问题是，他并不知道魔王的支付密码。
在魔界情报信息中，倒是有魔王的生日。
所以六位密码，很可能是：631108。
加文飞速输入密码，屏幕黑屏了一瞬，转而提示：支付密码错误，请重试，还可输入三次。
不是自己生日，那各种可能性都很大。
他重新试了魔界庆祝日，结果还是密码错误。
加文放弃了猜密码，然后远程联系到摩非，最终破开了魔王的支付密码。
661001。
加文输入了新密码，支付成功。
但是这个数字，他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是他的生日，中古星历66年，10月1日，也是圣地的纪念日。
无论是圣地纪念日还是他的生日，作为魔王的支付密码，都是极端的反常。
果然，魔王就是魔王，做事情从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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