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翼计划
加文想到天使军团的问题，就觉得头疼。
依照日程，接下来他应当去巡查军团，并亲自抚慰因临时取消的大战而冷落下来的战士的心灵。
好在魔王亚伦虽然在通讯中并不配合和谈，但是圣殿中的各项魔法灵物都服从于魔界的秩序，即便知道如今魔王的躯体内是天使，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本职工作。
水晶球摩非适时地朝魔王的魔法石通讯器传来了军团分布以及巡查的顺序。
加文只需要简单地在虚空中划动右手的三指，就会出现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军团分布图和建议巡查的顺序指示。
他目前所在的坐标由一颗明亮的星星标记，一个蓝色的箭头最先指向的是战斗魔团。
战斗魔团是魔界黑龙大军的先锋精锐，也是魔王亚伦耗费多年心血所建立起的核心部队。
魔族大多为血族后代，部分擅长魔法，会成为陆战一切武器的魔力输出，而部分是传说中“堕落天使”的后代，和天使一样拥有双翼，但是羽毛是黑色的，相较天使的双翼，羽毛本身也并不柔和。
这部分后代是空战的中坚力量，但因为数量极少，所以早期对于天使的威胁在可轻松化解的范围内。
不过在上一次大战当中，魔界空战的实力明显提升，如果不是对于空战经验还有所缺乏，天使军团面临的很有可能不是损失惨重这么简单的后果。
空战部队，包含魔法师后援的陆战部队，以及身形巨大的黑龙构成了黑龙大军的战斗魔团。
加文冷眼扫视过黑甲整装的魔界大军，面容越发严肃起来。
“伟大的陛下，抱歉打扰您的巡查，但中途接收到了伊蒂莎的消息，‘黑翼计划’有了全新的进展。”摩非在这时候朝巡查指示界面传来了一则消息，“博士请求与您单独见面，告诉您这一喜讯。”
魔界的喜讯，必然是天使圣地的哀讯。
加文问道：“在什么时候？”
摩非说：“伟大的陛下，如果您同意同博士见面，我将安排在您巡查之后，觐见威廉姆斯伯爵一行贵族之前。”
“准。”
比起同贵族有关“血包关怀政策”的争吵，加文更愿意去揭开“黑翼计划”的面纱。
早先安排在魔界的打探者也向圣地传递过有关黑翼天使数量增多的情报，魔王亚伦建设了实验室，让更多的普通血族能够生出同天使一样的双翼。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样的想法都十足荒唐而大胆，但是经历上一次大战，这样的想法已经不再是纸上空谈，它已经成就了现实，成就了战斗魔团空战部队实力的大增。
——
加文巡查完核心军队之后，又按照摩非的建议对军将以及战士进行了一番安抚，然后又按照箭头指示对于军备进行了一圈巡视。
反天使通讯网络武器，曾造成大战中涉及五万名天使的战斗圈彼此失联；
重击炮，曾造成两万余名战斗天使的死伤；
长射程导弹，以大量魔法师魔力为后续支持能量，强大的攻击力导致了超四万名天使的损失……
加文心头一凉。
完成巡查之后，加文回到了第一圣殿，发现圣殿中的所有书籍已经被清理完毕，而“黑翼计划”总负责人伊蒂莎随后踏入了圣殿。
这是一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女性，只穿着普通的白色外衣，同魔王亚伦一样，是红棕色的瞳仁。
“伟大的陛下。”伊蒂莎抚胸致礼，“今日的您同往常一样睿智英明。”
加文坐在桌案后的酒红色绒椅上，抬起双眼问：“听说黑翼计划取得了重大进展。”
“托陛下的福。”
伊蒂莎微微一笑，呈上了一块魔法石。
加文接过魔法石，发现上面的光芒教普通的石头更为璀璨，然后他将这一块搁在了桌案上的圆孔里。
魔法石随后现出了一些投影。
伊蒂莎精神满满，随投影的景象开始汇报一系列黑翼计划的最新情况。
加文看到的第一幅景象是一个生出了黑色双翼的小女孩。
在女孩的右侧，是个人基本信息：
姓名：艾丽斯
性别：女
原生种族：普通血族
年龄：10
参与计划开始时间：新星历22年2月5日
计划完成度：100％
伊蒂莎再一次致礼，然后说：“伟大的陛下，这是我们挑选出的一位普通血族，这个女孩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堕落天使’的基因，但是这一次我们成功了。”
“这一实验对象的成功，代表的不仅仅是黑翼计划成功率的上升，也代表我们的计划克服了性别的阻碍，它将同样适用于女性，您所期望的空战后备军的进一步扩展将会尽快实现。”
“一旦女性实验成功个例增多，后期也许可以使用自然繁殖取代培植液方式，达成黑翼军备数量的增长。”
“此外……”伊蒂莎微微停顿，投影景象也同时切换为了一张新的景像。
图像上展示的是多排数据，罗列的是数个黑翼计划实验对象的原生种族，参与计划的年龄与预计存活时间。
伊蒂莎说：“此前针对于培植黑翼实验对象过早生理衰亡的现象，我们对培植液体与免疫增强方面进行了多方改进，不论是实验成功率，还是最终的长期存活率，都将大幅增长。”
“还有就是……”伊蒂莎越说越兴奋，全然忽略了加文脸上冷酷至极的表情。
投影切换出了多张血包图样，每一张下面都有着一串代码。
“此前黑翼实验对象需要更多的血包进行生存维持，但目前我们研发出了新款血包，可以使用更少的血浆原液混合培植液供养更多的实验对象，我想这一点不仅解决了实验对象的供给问题，也对您在推行‘血包关怀政策’的过程中有所助益。”
“伟大的陛下，如您所见，我们这一次取得的进展并不止一个，而是能够实现您宏图的一系列。”
“预计在今年结束之前，黑翼后备军的新增数量就可以达到三千以上。”
“这简直丧心病狂！”
加文不禁站起了身子。
伊蒂莎面上仍是一派喜色，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抱歉，我伟大的陛下，您刚才说了什么？”
“丧心病狂。”加文坐回了椅子上，深呼两口气后冷静了下来。
魔王亚伦，荒谬，且丧心病狂。
伊蒂莎以为魔王陛下大喜过望，于是也热切地附和了一声：“您说得对，陛下，的确是空前地丧心病狂！”
“我已经看到了陛下勾勒的蓝图一天天在实现，虽然不知道您为何会推迟出兵，但我相信，一统天使圣地和魔界，是在不远之后的未来可以实现的事情。”她兴致昂扬，“伟大的陛下，正如您所说，战火难以避免，冲突之后，和平永生。”
加文已经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伊蒂莎速速退下去。
伊蒂莎告退之后，她最后一句话久久回荡在他脑海之中。
冲突之后，和平永生。
真的只有冲突，才能带来和平吗？
此时此刻，加文感到了一丝真正的疲惫。
“摩非先生。”
加文呼唤之后，桌案上的水晶球发出呼噜噜的一串声响，然后浮现出了独一无二的五官。
“天使大人。”
“我想推迟今天的贵族以及监察官汇报。”加文果断地说，“是时候同魔王亚伦进行第二次通讯了。”
——
魔法石通讯器属于私人配备物品，通过一串密令，可以连通天使圣地的通讯网络，从而联络上魔王亚伦。
那一头的亚伦不出意外又在磨指甲，不过这次是躺在天使圣地藤园中的摇椅上。
“尊敬的天使，加文·德里西斯。”
“亚伦·伊万格纳。”
“我发现，天使的羽毛真的很舒服。”亚伦磨完指甲又开始摸翅膀，在加文看来十分耀武扬威。
“特别是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面摸向了后脊两翼生出的地方。
加文的脸不可自制地红了，准确来说，是他现在可以控制的亚伦的脸。
天使偶尔会抚摸自己的双翼，那也通常是在进行圣悼或者婚礼等庄严仪式的时候。
平时会不停抚摸自己双翼的天使——在天使圈眼里，只是发情的一种表现。
两翼是圣洁的象征，其根部更是敏感无比，私密无比的部位。
虽然是自己的双手触碰的，但是……
加文捏紧了拳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无比，无比地生气。
“加文，你知道人间有种动物叫猴子吗，你现在的脸红得就像它的屁股一样。”亚伦啧啧了几声，“按理说，我尊贵的脸上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忘继续□□双翼，加文攥紧了拳头，一时间并不给他回应。
“怎么样，大天使，对魔界情况了解得如何了？”亚伦停止了对翅膀的戏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加文咽下了“丧心病狂”的评价，转而冷静地说：“你果然是一位魔王。”
不折不扣的魔王，无视权益，无视公民的尊严。
“你为了发展军队实力，在同天使军团空战上取得绝对优势，竟然在实行一项黑翼计划。”
“那是在征得公民及其家人同意之后进行的实验。”亚伦轻抚着原属于加文的银色长发，此时能操控的金眸当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黑翼计划也有瑕疵，但是它已经近乎完美，我想你应该是了解了它的最新进展，才急着要同我通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计划就是完美的。”
亚伦笑了。
加文微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眼中怒火微消。
对于在位者来说，只要站在大局角度思考，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如果是在军备实力薄弱，随时可能被轰炸成废墟的情况下，权益，尊严，都只是空谈。
但是他是不可能当面肯定亚伦的计划的。
“贫民根本没有选择。”加文继续说，“你所说的征得同意，也只是一个形式步骤而已，在丰厚的回报前，即便是缩短寿命，非自愿完成繁衍任务，他们都不会拒绝。”
亚伦弯着眼睛笑着:“对，你说的都对。”
加文按捺住想发怒的心情，然后说：“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回归本体比较好。”
亚伦一手绕着银色长发，一手撑着下颌，说：“摩非提出什么建议了吗？”
“月圆之夜，他会进行全面搜索。”
“唔，的确是，最近水晶球普遍能量偏低，精神萎靡。”亚伦好像才开始认真考虑换回本体的问题，“不过月圆之夜，你也许会面对新的麻烦。”
加文觉得亚伦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于是挑眉问道：“什么？”
“没什么，摩非会提醒你一切。”亚伦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十分懒散地回答他。
加文表示怀疑，亚伦于是继续说：“你放心，在找到破解咒法的方法之前，我不会有任何进军计划，我相信你也不会。”
第二次通讯由亚伦主动结束。
——
好像每次同魔王本尊说话，都能为愤怒添加催化剂。
加文微微后仰，将后背彻底瘫在了绒椅上，绒椅边缘伸出了四只大手，一双帮他按摩肩颈，一双帮他按摩腰部和腿部。
绒椅的自动按摩借鉴了人间的科学技术，此外依靠一种名为“电”的力量驱动。
不得不说，魔王很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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