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便签
下午。
建规院篮球队同隔壁院约了场友谊赛，因队里学弟下午有课请假，杨星文把顾行之拉了过来。
有些感冒的顾行之倒也没拒绝，想着多出出汗或许能缓解病情。
两人剧烈运动后都饿的不行，一同前往食堂就餐。
“我说，你真的不回队里嘛，我看你水平落下很多啊。”杨星文边说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
“不了，工作室项目加上作业，顾不过来。”顾行之慢条斯理的进食。
大一刚开学，顾行之与室友杨星文一同加入了院篮球队，每天都会一起去球场练习，一起参加比赛。
但与后来成为篮球队队长的杨星文不同，他在大三开学时，就在学业等多种综合因素下，选择了退出。
只是偶尔才和杨星文等人打几场。
“行吧，哦对了，安东接我刊下。”含糊不清的声音
“？好好说话”顾行之嘴角抽了抽。
“我说……”艰难的咽下食物，“那本《ando》借我看下。”
“那本书还了。”
“你没续？那本书你不是打算续借来着？”杨星文闻言抬起头。
“本来要续的，但一个朋友借走了。”顾行之放下了筷子。
又补充道，“不过我拖朋友买的那本，过几天应该就到了，到时候借你。”
“喔！是你让朋友帮忙找安藤签名的那个，这么久了终于到了，到时候借我观摩观摩。”杨星文闻言有些激动，日本建筑大师亲签可不是那么好弄到的。
顾行之点了点头。
杨星文：“不过，那本大砖头外文书除了你以外居然还有人借。”
顾行之听到他的吐槽似乎笑了笑。
a大的图书馆可以在手机上预约借书，即使书籍处于在借状态，你也可以选择预约借书，这样不但借阅人能收到消息，书籍被归还后，系统也会给预约者发消息。
《ando》这本书，自顾行之三个月前借回来后，没收到过任何预约，于是他放心的续借了很多次。
安藤忠雄是顾行之最喜欢的建筑师之一，时不时便会翻阅他的作品集，因为是图书馆借的，不方便直接写笔记和感想，所以用了便签。
扬起的嘴角突然僵住。
糟了，便签……
上次去图书馆借书时，是计划续借的，也因此没有将自己贴的便签撕下。
懊恼的扶了扶额，我没在里面写什么不该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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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后。
“你怎么了，一直盯着手机。”画图画的有些烦闷，刚在召唤师峡谷厮杀了一把，大获全胜的杨星文神情气爽，转换好心情打算继续工作。
注意到一旁的顾行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皱着眉盯着手机，保持了这个动作好一会。
“没什么。”顾行之将手机背面朝上，放在了桌边，揉了揉鼻梁。
“奇奇怪怪。”杨星文嘟囔了一句，不再搭理他，全身心投入工作。
夜已深。
少年穿着深蓝色条纹睡衣，左手抓着洁白的毛巾，擦拭着还有些湿润的黑发，右手收拾着明天上课要带的物品，整理到一盒蓝色的便签纸时，动作微微停顿后才放进背包。
全部收拾妥帖后，拿起背面朝上的手机。
屏幕里是他看了良久的聊天界面。
定了定神，少年还是点开了输入框。
【顾行之：晚上好。】
【顾行之：那本书你看了吗。】
等待回复时，手机忍不住轻轻的在桌面敲打着。
【苏小小：晚上好！】
【苏小小：我有翻过，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看着手机上的回复，少年深呼一口气，耳尖染上红晕。
【苏小小：你急着要看嘛，我明天还给你吧。】
【顾行之：不是。】
【顾行之：不急，你慢慢看。】
手指敲打桌面的频率加快。
里面的便签纸……
输入后又删掉，反复几次，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刻意提起好像会更尴尬。
【顾行之：你也喜欢安藤吗？】
删删减减半天，最后打出了这行字。
【苏小小：喜欢！】
【顾行之：明年初他的作品展会在a市艺术中心，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苏小小：好！已在日历上标记！】
苏小小脸蛋红彤彤的看着手机，嘴角笑容无法抑制。
这句话怎么有点邀约的感觉……
不，我肯定是想多了，大概只是随口提醒。
苏小小快动动脑子！想想还有什么能聊的话题！
【苏小小：你上次列的清单，我都看完了。】说的是蹭课那次。
【顾行之：你也修了言泽的选修课。】
两人的消息同时发了出来。
【苏小小：嗯嗯我选了，言泽老师的课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清单？
顾行之擦拭着头发的手停下了动作，从回忆里搜索这个关键词。
好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想起少女当时满脸通红的样子，坐下来后也情绪低迷。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杨星文，他多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不了了之。
只好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根据预习时对课程的解析，列了一份详细的资料清单，涉及的范围很广。
后来再也没见她来上过课，没想到都看完了……
【顾行之：言泽指导竞赛很厉害，他的思维方式受国外影响较深，对你们专业应该也很有帮助。】
建筑在苏小小专业的课程安排中只是有所涉猎，并非主要方向。
【顾行之：你等等】
【苏小小：嗯嗯】
【顾行之：资料可能有点大，没有会员的话可以用我的号。】
【苏小小：我有的，谢谢你。】
对方发来了一个网盘链接。
连忙回复后，苏小小右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他发的链接。
眼睛慢慢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屏幕。
【苏小小：！！这些发给我没关系嘛……】
不在同一个组的两人，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
【顾行之：没关系，这并不涉及到方案，而且这是我自己整理的。】
顾行之发给她的，是他对往届evo获奖作品的分析，以及一些他搜集的相关资料。
他不但把每个作品涉及到的技术、材料进行了整理，甚至于每个作品的概念和思路推导，都画了简易明了的分析图，优缺点也一一注解；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近年来的新型技术，对未来的发展预测等等。
其实这样的工作苏小小也做过，但专业知识和能力限制，程度深浅完全不同。
她整理的资料跟顾行之的比起来，相去悬殊。
就像是一颗刚从地底探出头的小草，正颤颤巍巍的接受着世界的考验，在它的旁边，生长着一颗枝繁叶茂，蓬勃生长的大树。
现在这颗大树抵挡了外界的狂风骤雨，过滤余下小草所需要的水分和暖阳，温柔的注视着小草。
苏小小握着手机，哑然。
删删减减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这么好……
见苏小小的聊天框内一直显示在输入，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顾行之：整理这些资料花不了太多时间。】
少年解释道，似乎是想消解女生的惶恐。
怎么可能……
整理过这些的苏小小明白，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
【顾行之：中间有不太清楚的也可以问我。】
【苏小小：嗯…】
想起组内的困境，嘴角弧度消失，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前路未知，我只怕是会辜负你的好意。
两人一时都找不到下一个话题，但又都注视着聊天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顾行之：时间不早了，晚安。】
【苏小小：晚安，好梦。】
结束聊天后，已近凌晨，但苏小小却没有任何困意。
屏幕中网盘的下载进度还在缓慢加载。
站起身，又拿出了那本贴满了便签的书。
从第一页往后，仔细的翻阅着。
作品集和案例的书以往读起来很快，没有大段的文字，多是图片。
也因此容易囫囵吞枣、看完后不痛不痒。
但现在，大量的的便签纸为苏小小指引了一条路径。
仅仅看着照片，无法感同身受，那顾行之用他在日本时，观赏实际作品的感受和记录，来为她提供想象；
说明文字全是英文，以及难以理解的图示语言，那顾行之详细的注解和类似案例的剖析，为她减轻难度，构建起知识网络；
从便利贴的内容可以看出，标记时段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顾行之自己拍摄的照片，以及其它书本上的文段。
少年正在用他的领悟和见识，一步一步，指引着苏小小。
为她拨开了迷雾；
也让她看到了彼此之间的鸿沟。
书本翻阅完，下载进度也接近尾声。
小心的将书本收进了最高处的柜子里，又打开了资料，阅读起来。
何夕脸上敷着面膜，端着一杯黑咖啡，从外面接完热水回来，看见苏小小还坐在电脑面前，不解的问：“小小，你还不睡吗？”
苏小小摇了摇头，“我再调整调整方案。”
顾行之对evo获奖作品的解读让她有了新的感悟。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何夕看了看四周，除了正在外实习的祝雅宁外，她和景悦两人都在赶作业，尤其是景悦，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闻言也看了过来。
宿舍顶灯虽已关闭，但各自电脑面前的台灯和电脑屏幕亮度也不小。
“没有没有，是我有点睡不着。”苏小小挥了挥手。
在这样一个经常为了赶作业熬夜的学院，不是你今天吵到我，就是明天我吵到你，大部分人都练就了在键盘和鼠标声中入睡的习惯，要不就是自备了耳塞。
除非是故意发出声音影响旁人睡眠，大家是不会介意的。
“我再调整调整方案，马上就睡了。”苏小小指了指自己的屏幕。
“嗯嗯，小小明天下午叫我一起上课，我等下不知道几点才能睡。”景悦猛灌了一口能量饮料。
“那我明天上完选修课帮你们带饭，然后叫你们起床？”
明天就是言泽的第二次课程了。
“我爱你小小~”两人异口同声。
深夜，月光越过窗沿，窥见这狭窄空间内，三位女孩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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