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燕来楼能在江陵城这么多的青楼中，历经风雨，始终屹立不倒，当然也是有几分看家本事在的。燕来楼的姑娘中，柳翠儿的舞蹈、红袖姑娘的小曲，还有薛婷儿姑娘的古筝，放眼整个楚地，也确确实实可以称得上是天花板般的存在。早前几年，燕来楼也曾辉煌过，楼中陆续出过几位楚地有名的花魁，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换了老鸨子，燕来楼就只培养清倌人，客人渐渐来的少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便也慢慢沉寂下来。

　　看得出，当初老鸨子在这燕来楼身上没少下本钱。整个燕来楼，高五层，占地面积大约一两亩，光以面积来算，可以算得上是江陵城中最大的存在。整个燕来楼分为前面的五层小楼和后面低矮的小院。楼内呈四方形，中间留有天井，天井边的一层与二层间的阶梯处，便是燕来楼的主舞台。天井下往日布置着一些假山怪石，珍稀的香草花卉，并不算很多，但是却别有一番雅趣，只是今日来的人有些多，便将这些东西撤去，换上了七八张桌子布置在中间。

　　燕来楼的一楼和二楼都是用来观赏表演的地方，布置的也最为奢华。到处摆放着文书字画、名人才子的佳作、珍奇的古玩、瓷器等等。三楼以上则是姑娘们休息的闺房，并不允许外人进入。却也不是要求的那么严格，偶有几位入得姑娘们芳心的才子文人，倒是也可以进到三楼之上姑娘们的闺房中。做一做那令人艳羡的入幕之宾。不过大抵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听一听小曲，谈谈心罢了。至于小楼后面的小院，则是厨房和茅厕，还有几间供龟公住的瓦房，寻常客人如果没有必要，基本不会去那里。

　　舞台上，当先出来表演的是燕来楼的柳翠儿姑娘，跳了一段极具异域特色的舞蹈。翠儿姑娘跳的相当卖力，只是周围的看客大多都是无心观看，基本上都在时刻关注着二楼这面的动静，偶尔有几个纨绔子弟想要认真的看表演，也都被带来的老人低声阻止。

　　李潇在二楼在座位上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氛围自己是在是看不下去舞台中的表演，还不如早些进入正题，早点结束算了。转头问向远远立在身后的老鸨子：“可儿姑娘哪？叫她出来表演吧。”

　　李潇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大半个燕来楼都能听见，原本就有些安静的燕来楼变的更加肃静。老鸨子听到李潇的问话，紧忙蹑手蹑脚的走到李潇近前，弯腰凑近李潇耳边谄媚的说道：“可儿姑娘正在楼上梳洗，请殿下稍等片刻。殿下若是不满意翠儿姑娘，我让别人来给您表演。”说着起身挥挥手打断翠儿姑娘的表演，示意更换别的人来表演。

　　鼓乐骤停，翠儿姑娘窘迫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李潇换了个姿势继续将腿搭在栏杆上，见翠儿姑娘实在可怜，自己并不是故意想要为难她，只是恰好她在台上罢了。

　　李潇实在不想台上的翠儿姑娘太过难堪，随手冲台上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继续吧。”这时李潇觉得有些饿，就又转头跟老鸨子说道：“给我来碗阳春面，肚子有些饿了。”

　　“一碗阳春面”

　　边上的沈默挥着一把折扇，颇有几分才子的味道，但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装得。沈默开玩笑道：“殿下就着美人吃面，传出去怕是要说殿下不懂的怜香惜玉。”

　　同桌的谢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板起脸来说道：“饿了还不让别人吃饭，我看那个大胆狂徒敢乱嚼舌根。”说着还四处瞅了瞅周围的众人，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虽然沈默和谢篪说的是吃面的话题，但具体警告的是什么，相信在座的众人懂的都懂。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相当默契，人人都说他俩是李潇的两个狗腿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潇胡乱的吃了几口阳春面，吧唧了几下嘴，总感觉少些味道。又冲身后的老鸨子不好意思的笑道：“还缺几瓣蒜。”

　　同桌的司马圭一直就很不爽，早就想要找李潇麻烦，看见李潇吃的是寻常百姓家的面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司马圭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笑呵呵的夸赞到：“殿下当真是好胃口，连这寻常人家的阳春面也吃的津津有味。。”

　　李潇稍低下了端在手中的面碗，斜眼看着司马圭，慢悠悠的问道：“难道你也想要一碗？要吃自己去要，我的剩饭可不能给你吃。”

　　司马圭被李潇噎的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来话。心中暗骂了李潇好几遍，司马圭才恢复到原来的神色，像是有几分好奇的说道：“也好，我也尝一尝这寻常人家的饭食是何种滋味。平日里还真的难以接触到这些面食。”说完就示意身后的老鸨子也给自己上一碗阳春面尝尝味道。

　　“也是，北凉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想要吃碗阳春面也挺困难的。不如再多叫上几碗，一次吃个够。等你回去想要再吃可就不容易了，毕竟北凉太穷。”说完就一脸同情带着几分安慰的看着司马圭。

　　司马圭此时已经大概摸清了李潇的性格，对李潇的讽刺毫不在意，仍旧一脸恭维的说道：“若是比起繁华富庶，我凉地确实不如楚地。我进入楚地这半月来，也曾仔细观看楚地的风土人情。楚地繁华，商旅如织、客船如梭，百姓殷实，当真不愧于天下财气过半在楚的名号。只是这花花世界，也要有匹配的武力护佑。不然就如同沙上建塔，大浪一拍即散了。殿下以为如何？”说完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潇，等待李潇的回答。

　　燕来楼中的众人之前就时刻注意着这面的较量，见司马圭抛出了一个各家都很感兴趣的话题，便更加的屏气凝神等待着李潇的回答。

　　旁边坐着的陆羽听到这话，站起身来走到司马圭身前，假装不服气似的对司马圭说道：“司马公子怎会有如此担忧。这天下谁不知道老楚王帐下三十六员大将的厉害，更何况老楚王一手组建的白袍营，创立至今历三十一载从无败绩。此等阵容，难道还不能护佑我楚地繁华？”陆羽特意将老楚王三个字咬的极重，其中含义不言而明。

　　李潇按住想要起身动手的谢篪，暗自想到：“这俩人看来确实是混到了一起，今后自己要小心这个陆羽。”边想着边笑呵呵的冲陆羽摆了摆手：“就不要再夸老头子了，他会骄傲的。”像是陆羽真的只是再夸爷爷李逸一样。

　　司马圭与陆羽对视了一眼，感觉找到了李潇的命门。陆羽悄悄地对司马圭使了个眼色，司马圭立刻会意，起身面向南山遥遥地行了一礼，恭敬地开口说道：“老楚王的英雄事迹，我在家中便时常听老祖提起。只是老楚王如今已经年迈，早就退隐南山，不再过问世事。不知将来还有谁能护佑住这楚国的千里河山？”

　　话音未落，只听见三楼传来咣当的一声踹门声，原来是在暗中观看的郡主琳岚忍不住愤怒冲出房门。只见琳岚站在三楼的围栏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司马圭气冲冲的怒喊道：“爷爷老了，还有钟离三哥在，楚国这千里河山还不至于让你这个丑八怪来担心，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落后琳岚半步出来的小铃铛死命的拽着琳岚郡主往房间里拉，还急忙招呼周围的侍女们帮忙。

　　“别拉我，我要去掐死那个丑八怪。”

　　“小姐，快进去吧。让他们告诉了老爷你在这里，二公子会被打死的。”

　　......

　　李潇冲司马圭敷衍地拱了拱手，毫无诚意地抱歉道：“舍妹琳岚，自小顽皮，惹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观郡主活泼开朗，大概是在和我开玩笑那。只是有些疑惑，还望解答。琳岚郡主刚刚提起的钟离是何人？怎么未曾听闻。”司马圭一脸谦逊，拱手还礼完说道，说完还一脸讨教的看着李潇。被琳岚一闹，司马圭也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能顺着话茬接着说。

　　李潇还未来得及说话，边上站着的陆羽就开口解释道：“琳岚郡主口中的钟离，全名应该是叫关钟离。现在只不过是白袍营中的一员参将，还是楚王念及其祖辈世代效忠王府，舍命捐躯，赏他的官职。琳岚提起此人大概是因为关钟离从小负责护卫琳岚，琳岚还以为他是世间最厉害的人吧。”说完有些嘲弄地笑了笑。

　　“那怎会叫他三哥，我还以为是楚王府的哪个世兄那。”

　　“应该就是些小孩见的玩笑，莫要当真。”

　　“不是玩笑，就是我也要叫关钟离一声三哥。”李潇出言打断道，并不想在场的众人轻视了关钟离。自己毕竟和关钟离从小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三哥钟离刻意回避自己，但是并不影响自己对三哥钟离的感情。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还不容在场的众人轻视。

　　司马圭闻言假装有些诧异，好像没想到李潇贵为楚王嫡子，能向一个低级偏将叫三哥。其实自己早就打听过李潇的传闻，知道李潇的各种经历，只是想展开这个话题，让李潇难堪。司马圭还不忘虚伪的帮李潇找了个借口解释道：“想来这位关钟离将军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如何能得到殿下的青睐。”

　　陆羽用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敲了一下司马圭的肩膀，嗔怪的说道：“哎，司马公子可能是误会了。这江陵城上下谁不知慕尘选材，不拘一格，颇有先祖风范。就是西市口杀猪的屠夫能耍的一手好刀，也能当的了慕尘的门人。”

　　司马圭脸上的笑容更加谦虚，却也更加令人作呕。假装敬佩的说道：“殿下不重身份，唯才是举的行为，在下佩服。”

　　谢篪坐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陆羽和司马圭的一唱一和。站起身来，不服气的开口道：“莫要瞧不起人，不如我等皆出几个门客比试，比试。看看谁家的门客更厉害些。”

　　司马圭和陆羽正愁怎样能让李潇丢脸丢的更加彻底，谢篪的提议正中下怀。司马圭当先开口道：“也好，我正好从王府中随身带着几个不成器的门客，就跟殿下的门客比试比试，博众人一笑。”

　　边上的陆羽生怕李潇不答应，又怕李潇推脱到日后再找借口不来。便还未等司马圭话音落下就开口道：“不如现在就叫人过来比试比试，也好给在座的诸位世兄助助兴。”

　　李潇此时心里只想骂娘，谢篪这猪队友到底是那伙的？自己实在是太清楚自己招的那些门客都是什么样子，这不是在找虐么。只是众人都已开口答应，只有自己一人拒绝感觉像是怕了众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希望一会不要输的太难看。

　　不过李潇心中虽然不乐意，但面上至少还是保持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像是并不在意这场比试。随手扔进嘴里几颗瓜子，满不在乎的开口道：“行吧，你们定就好了。”


　　https://www.biqivge.com/book/72316719/8566470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