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孔雀绿
排卵期，酒店那次，怀孕……
这三件事加一块，书见瓷都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她看着今茜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说真的，这种病情她有点了解，医学上叫假性怀孕。
病人会因为心理因素，或受环境影响，能真确感觉到胎动，产生恶心等症状，认为自己怀了孩子，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
她不知道今茜经历了什么，可能现在的社会总在给人压力。
书见瓷正想开口安慰两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她们之间甜腻又过分古怪的气氛。
来电备注显示“老婆”两个字，今茜顺着铃声，自然也看到了，目光呆滞一下。
书见瓷推开今茜，莫名有点慌张，解释说：“忘了改备注。”
她拿起手机出去，这是她和闵树仙分手四个月以来，第一次通话，她下意识以为闵树仙有要紧事找她。
刚滑过接听键，电话那头是稀里哗啦的雨声，还有闵树仙劈头盖脸的谩骂，“书见瓷，你要死了是不是！马上把你屋子里的女人请出去。”
书见瓷一愣，从客厅的阳台窗，能清楚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轿车，“你监视我？”
“谁监视你？我从来不做无聊的事。你到底要不要脸？那是我睡过的床！明天我会叫人把我碰过的家具床具都扔掉，给你送套全新的，现在，你立刻让今茜出去。”
闵树仙的态度很强硬，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
她就这么透着画室里的光影，看书见瓷和今茜，哪怕什么都没看清，直到那两个影子渐渐亲昵，一人搂抱着另一个，都快完全贴上了。
她这才忍受不下去，给书见瓷拨去她们分手以来的第一通电话。
以前她们在一起，书见瓷还会依着闵树仙，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对闵树仙千依百顺。
床单她铺了新的，被子也是没用过的，和闵树仙没关系，本来这些东西也是她买回来的。
闵树仙以什么身份干涉用途？
书见瓷冷然张脸，淡声，“没事就挂了。”
“书见瓷！”闵树仙嘲弄，“你有这么饥-渴？一个晚上都等不了？我说了，明天我就让人换掉，到时候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完也不管书见瓷到底同不同意，她连带威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我见不到今茜出来，我今晚就叫人过来搬。”
闵树仙是一点都不肯退让，就是不容许别人碰她睡过的床。
书见瓷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凭什么都分手了，还要她处处顺着闵树仙？
这屋子里的每一张床，每一张沙发，就算闵树仙睡过成千上万次，那也不是闵树仙的。
她拿了把伞，和今茜说，“今老师，你等我一会，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今茜没有听到通话里是什么内容，她抱着枕头，坐在书见瓷刚给她铺好的床上，嘟囔，“好……要是、要是闵小姐找你复合，你会答应么？”
书见瓷干净利落道：“她不会。”
要是会复合，当初闵树仙就不会提分手，既然提出来了，就意味着她们不可能继续在一起。
看书见瓷出去的身影，今茜眼里敛起落寞，默默重复喃语那句话，“她不会……闵树仙不会……”
一把伞根本撑不住外面的恶劣天气，书见瓷周身都是阴阴沉沉的气息，脸色很不好看。
她下来找人，是要跟闵树仙断干净，说清楚，让这个女人别再那么蛮横干涉她的生活，她不会再听闵树仙的任何话。
她走到车身前，几乎带着燥烦的情绪敲那扇车窗。
车窗缓缓下降，那张曾经熟悉万分的面孔，脸上有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书见瓷瞳孔重重骤缩，“你脸怎么回事？”
闵树仙单手搭在方向盘，随口道，“不怎么，跟家里有点小矛盾。”
她们的对话很生硬，一问一答，书见瓷问，闵树仙就说了，没有人接下文，除了冷风雨声，便是压抑不绝的沉寂。
那句话像是提醒了书见瓷，十年前，闵树仙能住进这间她租来的小公寓，是闵树仙和父母用决裂关系换来的。
她心烦意乱，“你都快结婚的人了，还管这些做什么？难道我有插手过你和许歆的事？互相尊重，你懂不懂？”
闵树仙冷笑，“我又没和许歆睡。”
“跟我有关系吗？我不在乎。”书见瓷想也没想，就回了这句话。
闵树仙握在方向盘的手陡然捏紧，手指关节骨都白了一圈，“随便啊，我又没说跟你有关系，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书见瓷不想再吵下去，她知道闵树仙很要强，今晚她若是不退让，闵树仙肯定不会罢休。
“等我叫到车，会送今茜回去，你让人过来搬吧，就现在。”她撂下这句话，都不用等明天了。
既然闵树仙那么想扔掉那些床具家具，那就现在扔。
她想转身就回去，脚和马路形成一体了一样，迈不开步子，她实在不知道闵树仙在搞什么，干嘛三番两次没事找事。
“明天搬也行。”书见瓷还是松了口。
她拿着手机，把通讯录里“老婆”的备注改成“闵树仙”，拉进黑名单，她原本不屑做这么不体面的事。
她不想再受闵树仙影响，“你以后都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不用发短信过来，我听不见也看不到，还有——”
书见瓷摊开手，“钥匙还给我。”
上次闵树仙还的钥匙，是公寓备用的，现在闵树仙这里还有一份，那才是她当年搬进来，书见瓷亲手给的。
闵树仙嗤笑，“在雪糕脖子上戴着呢。”
雪糕是闵家养的一条狗，专门看护后院的，栓在闵家后门那。
书见瓷脸色更难看了，她点点头，“不用还了，明天你找人把要搬的东西搬走，我会请师傅过来换锁。”
到了这种地步，她们还有什么商谈的必要。
书见瓷真的被气到不轻，她原本都已经能平静接受闵树仙的离开，也做好祝福闵树仙的准备，只要闵树仙别找她，别出现在她面前，她早晚会心如止水。
现在最好的方式，只有别再联系，她不想再听到关于闵树仙的任何消息。
就在她要离开时，闵树仙忽然开口，“喂，你以前那些作品，重新送去参赛吧。”
书见瓷微愣，“那些画都被淘汰掉了，还有什么必要？”
不管是画，还是带有故事性的作品，都是被筛选下来的淘汰品，现在重新拿出去参赛，大概率也不符合新季的参赛主题。
闵树仙偏过脸，浅棕色的眸眼，格外幽冷，“反正你最近都没有新创作，以前的作品放着也是放着，挂出来展示又不会怎么样。”
书见瓷不是没有在平台展示过，无人问津便不再上传，还有那些参赛过的作品，基本进不去初选就被筛了下去。
这些反馈，都在不断打压书见瓷，一次次告诉书见瓷，她的画有多烂，她有多无能。
日积月累，一年又一年，打击到书见瓷，连提笔都不敢了。
她握着伞柄的手在打颤，唇齿颤栗，那么冷的风，愣是让她出了满背的汗，“我心里有数。”
书见瓷没表态，只是模棱两可的给了个回应。
她回到公寓，裤腿全湿了，在打车平台上发了订单。
今茜还在原来的位置乖巧呆着，她让今茜等，今茜就等到了现在，哪都没去，都不带挪一下。
她心口悸动，空的慌，总觉得有点辜负今茜的情意，要送今茜回家的话，在嘴边几次都没说出来。
就算今晚闵树仙没找过来，她也没打算和今茜上-床，只不过外面下那么大雨，又晚，她单纯想借宿给今茜而已。
今茜还在纠结产珍珠的事呢，摸摸肚子，殊不知书见瓷早把她怀孕的事给抛之脑后。
“今老师。”书见瓷欲言又止，湿哒哒的裤腿把水渍带到画室里，地板都是印记，“我送你回家好么？今晚可能有点不太方便……”
原本今茜就是计划今晚要回家的，是书见瓷提议让她留宿，她才满心期待，现在又把人赶走，再大的理由都说不过去。
今茜不知道书见瓷在外面和前女友聊什么，短短几分钟就让书见瓷改了主意，她似乎也明了自己的地位，有丝难堪。
咬着下唇，半响才木讷道，“嗯。”
终于等到司机接单了，她们提前到公寓楼下等。
今茜挨着书见瓷，想牵牵书见瓷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书见瓷做了个双手抱胸的动作，刚好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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