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事业渐起
惊蛰过后，雨水渐多，昼夜温差变化大。
幼儿底子差，添减衣物稍不注意就容易有些头疼脑热的。
每年这个时候，来医馆看病的孩童数量就会比平时增加许多。
这不，才开诊没多久，就陆续有人抱了孩子过来。高热的，伤寒的，咳嗽的，齐齐聚了一堂。
小孩子都害怕针这该是从古至今的通病，那些孩子大概都被针灸过吧，所以医馆里面的哭喊吵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着前堂那些哇哇大哭着的大人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小破孩，山/奈只觉得头疼。
想来楚进的脾气也算特别好了，在吵吵嚷嚷的环境下，还能优雅从容的，把脉，观察病人气色，询问症状，然后开张药方。
可其他人就没有楚进那般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了，楚彦年纪大了听不得孩子哭闹，又对那些为人父母的恨铁不成钢，连个孩子都哄不好的，他便只能亲自上阵哄孩子顺带把个脉。
周吵吵就更忙了，手忙脚乱的哄着别人家的孩子，又得□□去取药，包扎，忙了个上午累死累活的还得笑着逗孩子开心。
陈维外公也去帮忙了，山/奈也想帮忙的，但身为新世纪独立女性，她所坚持的真理也是：活着就行。
教育理念则是：拿着棍子，‘以德服人’。
“不许哭，不许吵。”
“坚强！勇敢！”
山/奈站在那些痛哭着被口水呛到咳嗽的小孩子面前，举起她攥紧拳头，满脸严肃又认真的教育道。
可这些小孩子也太娇气了，不听劝不讲理的，继续哭个没完。
对牛弹琴，果真无趣。
“你将来是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病吃药而已，眨眼就过去了，你”
还没等她使出必杀技呢，就被陈维外公劝退了。
好吧，她确实不适合哄孩子，她没有足够的耐心。
其实她也挺喜欢小孩子的，只不过喜欢的是能听得懂道理不哭闹的小孩，若是他一哭闹，她就能直接给他扔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所以，山/奈揽下了递药、收钱的活计。
手臂下的长案抽屉里碎银闪闪，此时山/奈只觉得身负重担，不过钱财不是收入自己的口袋，倒还是有几分无聊的。
待得看病的人少了些，山/奈忙里偷闲的跑去厨房抱一油纸袋的雪饼来吃。
那是早上周吵吵用她教的方法制作的。
大米粉蒸半个时辰，加糖水加面碱揉成一团，发酵，压片，拿两层锅用炭火烤制，末了，涂上一层最重要的糖盐混合物烤干，晾凉后就可以吃了。
可惜没能做出她更喜欢的番茄味薯片，不过没事，她也不贪有吃就行。
山/奈一手抱着超大袋雪饼，一手拿着吃，一边又望着那些大人们手里提着的刚包好的药包，不觉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孩子命真苦，连板蓝根都没得喝，只能喝这些药材干熬出来的苦药。”
虽说板蓝根不能包治百病吧，但这治小病小痛还是有些用的，重点是人家是甜的，就这点，它在山/奈心里就无敌了。
身后的楚进不解出声：“板蓝根不也是苦的，有什么区别。”
“我们说的不一样，我喝的是像糖水一样甜的板蓝根冲剂。”山/奈咀嚼着香甜可口的雪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楚进的问题。
面前这个小孩子已经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吃食很久了，想吃的欲望就差没流出口水来表示了。
护食的山/奈一把护住了她的纸袋，还把它往旁边侧了侧。
且不说小孩子生病不能吃，就算他能吃她也不给。嘿，就是玩。欺负小孩子这种事她可没少干。
“你倒是见识过不少新奇的事物。”楚进道。
山/奈塞了一把碎雪饼，浅笑一声：“还行，你接受新奇事物的能力也挺强。”
每次楚进主动找她搭话，肯定是注意到了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然后了解，然后接受。反正学无止境，是该奋进不息。
这点山/奈还是很佩服楚进的。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再不走，面前这个目不转睛的小孩就该被馋哭了。
见要帮忙的事也不多了，正好可以出门一趟，山/奈捞起雪饼袋不顾那小孩子眼睛里的渴望，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了。
她边走着边想着先回自己家取些东西，就看见了经常来医馆的宋元在院中的那株海棠花树下等着，等着看楚进楚彦什么时候有空。
他一蹦一跳的追着树下光的影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纯□□里。
若是没有因病痛折磨而被迫成熟，他本质上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宋元蹲下身来捡起树上落下的花，那几朵最后落下的海棠花已经被太阳炙烤得蔫了花瓣，可宋元还是乐此不疲的把它们逐一捡起，放在手心里。
他笑意吟吟的，好像因为留住了春日的美好那般喜悦。
如墨长发被风吹的纷乱不堪，飘扬在风里，倒还有一种凌乱的美好。吹动的白衫衣角也仿佛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般灵动非常。
他轻轻拿了一朵小心翼翼的别在耳后，忽而笑弯了眼角。
他就置身光里，全身上下便也好似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倘若世间真有天使，该是如他一般美好纯粹。
山/奈暗暗惊叹着，仿佛有光点亮了眼底。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她才回想起有事便走开了。
“掌柜的，新的画本故事。”山/奈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临县的一家书肆，往柜台上放上了她熬了七天呕心沥血画的新作。
“感情受骗的女主在离开前夫男二后，逐渐走上行商致富的道路，几年后女主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商业巨头。时机到了，她便带着数不尽的财富华丽归来，把以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狠狠的踩在了脚下。后又动用手段让那个坏事做尽的月家众人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该杀的杀，该入狱的入狱，末了一纸令下上面罚他们月家全员流放外地，永世不得回京。”
书肆的刘掌柜表情凝重把画本的大纲读了一遍，最后他得出：“你家庭不美满哪？”
“挺美满的，就是想指桑骂槐的把某个姓月的姓沈的写没了。”山/奈倚在柜台前低头摩挲着自己新剪还有些刺挠的指甲，漫不经心回答道。
“我说，你这种作画风格应该画些少年少女的美好情谊才合适啊，怎么尽是这种婆媳复仇的戏码。”刘掌柜双臂端正的放在话本两侧，目光沉凝的看着画本封面那刺眼的几个大字《你家没人了吧》。
起名随心所欲，故事随心所欲，作画也随心所欲，对于山/奈刘掌柜还是有些服气在心口难开的。
山/奈知道，她的画风偏治愈系，确实画些温馨动人的小故事比较容易打动人，也许这样也更容易出名。
但这也得要她作画者本人开心快乐才有机会画出治愈别人的故事吧，她现下确实心情一般，也没思绪。
“我心情不好就想画这些，我就一定要画下他们的悲剧来。”她就想先在故事里制裁月家上上下下，然后有了经验再上手时就会顺手些。一刀两断，三下五除二，四下乱打，等到那天大概就是这般激烈的场面了吧。
“甜甜腻腻的爱情有什么意思，只有赚钱发家才是第一位的。”
“你出不出，不出就算了，”山/奈见他欲言又止又好似为难样子，有些不满。
刘掌柜赔笑着伸出手把画本往里挪了挪，以免她突然又不心情不好说不出就不出了，“出，怎么不出，等您新作的夫人小姐可多了，不出不是自断财路吗。”
“我六你四，我也不多占。”他们说的，报酬再谈。她名气及小，多要也不合适。
就等她名满天下，独当一面那一天吧。
今日恰逢镇上赶集的日子，这会儿艳阳高照的，街上热闹了不少。饭馆的酒肉香、小摊上蒸腾的浓浓水汽散发的面香与街尾油炸食物的孜然香气交织成临县蒸蒸日上的小康之景。
先吃碗加辣加大份肉的肉燥面，再去逛街，再买些玩的和吃的。
闻着食物香气的山/奈，早早的规划好了她接下来要吃喝玩乐的一条龙服务。
不知道的为什么，跟着他们一群人按时进食三餐后，她的胃口都变得好了些，想来是临县水土养人吧。
“果然食物香气能使人心情愉悦。”山/奈心满意足的嗅了嗅刚刚烤好的油鸡腿。
她在面摊那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等面的时候，忽而听见隔壁茶摊里有人在谈论她画的枕头精。
山/奈一时好奇这里的人对她的画本的评价，就凑上耳朵屏气凝神偷听了一段。
络腮胡大叔道：“撇去内容不谈，这行笔画风可真是与众不同啊，若是稍加处理细节再上色，在县里那数一数二的大家里排上名也不是不可。”
摇着白纸折扇白面书生反驳道：“如此称赞怕是过高了些吧，我看这作者的画是有些自己独到的绘画技巧，人物描写也很逼真，但跟绘画大家比还差远了。”
“我只在意故事情节，我倒好奇的是这作者是何许人也，能有这么奇思妙想的想象力，五个枕头精，确实挺有趣的。”一旁喝茶看着他们争论起来的绿衣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白面书生又道：“而且贬低男人也有些不妥，我们男子又不全是坏人。况且男女平等的理念也太大胆了，女人自立门户果然只能发生画本里了。”
三人边喝茶边翻阅着画本，好似特别懂的样子时不时又点评一下。
“可惜，这本画本虽多有不足之处，但胜在故事精彩。要不也会早早的卖完了，现下可是想再买也买不了。”绿衣男子遗憾的摇了摇头沉吟道。
山/奈一边吃着面，一边听他们或夸奖或点评或不认可的话，脸色随着他们的话语瞬息万变。
细节处理，上色，故事情节要正。
山/奈总结出大概的问题，以方便下次作画的时候能避开短板画出更喜闻乐见的作品，精益求精还是很必要的。
然后量产。
虽然她不是行商的，可也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也许她的画本不会烂大街，但会贬值。
所以，限量生产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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