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次返京
“我是不是做错了。”山/奈躺在茶水间的躺椅上，有些惆怅的看着院外那株偷偷在一夜之间落下一地花瓣后，抽上新芽的海棠花树。
此时天光渐暗，晚间冷瑟瑟的风吹来，和那淌水的院落一起，竟有几分凄凉。
春日雨季可真是个让人容易伤感的时节。
今天她确实是有点冲动了。
“无论你为没为她出头，她的日子也不会改变多少的。”一边躺椅躺着的陈维外公看出了她的忧愁，悠悠然喝了口热茶，又道：“因为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活得随心所欲的。”
“外公，我也是女儿，我出生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失望。”山/奈转过头去问他。
陈维笑了一声：“哪里的话，你可是带着李家和陈家的希望和爱出生的，外公这一辈子啊，也只有你娘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后来又有了你，又是唯一的一个宝贝外孙女。”
李云和确实是很幸运的了，父母开明，长辈和蔼。
还在这受封建礼教禁锢的时代给她撑起了一片自由自在生长的天地。
可惜，她没有理解到他们的用心良苦。
一会儿，和她聊了几句的陈维外公起身走了，楚彦爷爷又来躺椅边上躺下了。
他拿来一叠点心，和蔼的笑着招呼山/奈吃。
“楚爷爷，对不起，我把医馆的名声搞差了，以后林家应该跟医馆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在医馆闹，确实是不好。山/奈越想越愧疚。
“没事，我还巴不得呢，自从他们成亲开始就来我们医馆找什么生男孩的神药，我们又不是什么巫医馆哪有那种东西啊，给他们调理身体的药自己就加大分量喝，你说这行吗，早断了关系最好，省的他们后面出事了还来赖上我们。”楚彦云淡风轻的说道。
“真的吗？”山/奈还是有些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
“这爷爷还能骗你吗，医者仁心有些事情我们劝了，可他们愣是不听啊，老实说医馆多个能说会道的姑娘还是很不错的，烦心事都能少操点心。”
楚彦也没有怪她，还和她讲了很多，让她不要担心什么。
见大家都这么包容她，山/奈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这么冲动了。
其实，骂人也不失一门学问的。
当年，她刷语文试卷，写到文言文阅读的时候有一句‘尽呼至庭下，训使自新，即释去，期岁，盗减大半。’当时她就震惊了，原来真的能有人可以把盗贼骂到改过自新，让偷盗猖狂的地区的盗贼逐渐减少，以此来改善当地的治安。
从此，范纯仁，范先生就是她语言话术学习的榜样了。
可她总控制不了力道就容易失手打人。
她还是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说话方式，以德服人吧。
等楚彦爷爷走了，楚进这家伙也走到她旁边坐下了。
敢情这些人轮着给她做思想工作呢，长辈的话她肯定会听会改，可楚进来凑什么热闹。
“哎呀，”山/奈有些烦躁，“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你不用再说了。”山/奈举起她的画册，挡着脸不去看他。
楚进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他花了那么多精力治疗她的伤，她这么不珍惜他的付出，如此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为主治大夫的楚进肯定十分生气。
楚进倒没想问她这个，只是把她今天吵的话听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决定胎儿性别的。”楚进躺下身去，背靠躺椅，慢悠悠的开口询问道。
他也关心这个？山/奈缓缓拿下挡着脸的画册，露出一双狐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少年神色自若的半躺着，偏分的刘海下眉目舒朗着，装着远处那片灰蓝的天。
见了鬼了，楚进竟然有空找她聊天。
“假的。”山/奈转回头去，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我以前也好奇过，可古书上都没有相关记载，你说的书在那里可以找到。”楚进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双手中规中矩的平叠在腹部，又自顾自的问道。
大有一种想要分享山/奈书单的意思。
“嗯”八年级生物下册，山/奈都不用想，“那书在你们这里应该是绝版的了。”
何止绝版啊，都没出现过。
“那你还说是假的。”楚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框我？”山/奈爬起身来，皱着眉大有一种被耍的不快。
“你跟我聊聊那本书的内容，我就不跟你外公讲你今天早上又扯到伤口的事，他刚刚还问我。”楚进不急不忙的说道，大有一副已经能拿捏山/奈命门的样子。
山/奈的伤归楚进管，楚进每天都要跟陈维外公汇报情况，当然这是她外公要求的。
她可不想陈维外公又来找她唠唠叨叨，要她再喝几大碗特苦的补药。
山/奈负气躺下，内心不快但还是给他讲了常染色体，性染色体，还有受精过程这些基础的知识。
旁边的楚进安静的听她讲着，许是她说的事物太过于惊奇，他没法质疑。也可能是求学若渴，听得太认真了。
末了，一直倾听着的楚进冷不丁问了一句：“性别只有男女吗。”
这个山/奈以前倒是有过兴趣，查过许多资料，“传统上，性别只有男女，但其实它分有五十六种。”
“五十六种？”
山/奈又数着手指头，跟他掰扯：“主要是从六个层次中划分的，刚才的染色体是一类，还有基因性别和心理性别，其它的我就记不清了。”
“你说性别可以更改吗？”楚进看向远边黯淡下来天空，心下涌起无限惘然。
重重乌云叠嶂着，未见半点亮光，又是一个冷风啸啸的雨夜。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山/奈被问烦了，不满地斜眼瞧他。
怎么这么多事，跟他讲了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吧。
当她对上楚进那难以捉摸的眼神后，山/奈默默斟酌了一番还是妥协了：“要么切，要么打针，要么就快快乐乐想打扮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他理解山/奈说的前两个方法，但是“打针？”
“看，这你就不懂了吧。”
“所以没有技术，没有条件，没有可能。”
说完她就跑了，绝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听陈外公说，你出去游学过一段时间，你去的地方是哪。”楚进清冷通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也许那个地方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这个楚进该不会想出去进修一段，功成名就再回来治病吧。
“太遥远了，你这辈子是去不了喽。”山/奈往后一挥手，拿上她的画册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月，又到去京城禄阳进药材的日子了。
山/奈一早就钻进了马车，本来的计划搁置了一个月，她可等不了了，抓着机会她就要去京城。
况且她的伤都好了差不多了，也可以出门了。
经过上次出门就遇刺这件事，她还以为陈维外公不会让她出远门了。没想到，陈维外公看了马车上的她一眼，又出去遛了。
陈家的祖训：活着就好。
不能因为害怕外面的未知，就阻挡他们渴望自由的脚步。
女子可以是深闺中精心呵护的名贵白牡丹，也可是烈日长空下肆意生长的向阳花。
可山/奈有没有可能是颗草呢。
绿得发光的山/奈朝陈维挥了挥手告别，她此时正着一套清新的春日百褶裙，外罩一件葱绿织锦的短衫。衣领袖领边上秀有一朵朵精致小巧的红山茶花，于阳光明媚下恣意盛放。
腕上用同色绿丝带系着的银铃也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泠泠作响。
“你还想去京城啊？”周吵吵一手肘撑着马车窗沿在下面问她，上次就出去了一趟，回家休养了一个月还没好全，怎么还有想再去的念头。
“为什么不去。”山/奈伸出头来眯着眼睛瞧他，天气转晴，今日的阳光还有点耀眼。
她可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才能去，当然非去不可了。
“你非要去京城干什么？”周吵吵费解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不是去玩那么简单。
山/奈并不打算明说，扯了个慌：“玩呗。”
“别乱跑就行。”楚进又像上次一样严肃地警告她道。
这次出行，比上次多了几号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果然还是防范些比较好。
可像上次来那么多人，就多这几个保护的人打起来了也没什么用啊。山/奈疑惑地瞧着后边车上的几个生面孔。
“谁说这是来保护你的，这是顺路去京城办事的。”楚进一盆冷水迎面浇来，山/奈努努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哼了一声又扭头看向窗外。
山/奈顿时有点无语，都不采取些保护措施吗？还是这么肯定楚进就一个仇人？
路上途经上次出事的那段道路时，山/奈发现了路边新设有的瞭望台，还有一队官兵驻扎于此。
不会是，因为她设的吧。山/奈联想到上回的事不免有些怀疑，随即她又清醒道：“不可能，外公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凑巧罢了。”
刚好有地方官员觉得这个地方太荒凉担心出事罢了。
楚进他们肯定是早就知道这段荒路有人驻守了，所以没带什么人来保护。
山/奈暗暗点头，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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