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玫瑰
虞则从容地将卫衣又拿下来，他已经侧过身去，弯腰捡行李箱里那件短t，“不是你自己脱的？”
是真不害臊，还是过分心如止水了，能做到不动声色？
周知也怀疑了两秒，把衣服套上，边低头扣纽扣，边笑说：“不是你拉我帽子，还怪起我了？”
“为什么拉你？”虞则靠回墙上，声音戳着他，“自己有点数。”
周知也没辙，“不是，我这手再不好点儿，过两天考试我用左手写？几个监考老师围着我一个人，看老子耍杂技？”
虞则适应了衣柜门的温度，她稳稳抵着，听着周知也的话，咬了下唇，没忍住垂眸细细笑出声。
穿好衣服，周知也侧头，挑了下眉，“这不挺会笑的，打游戏那会倒是听得多，线下就跟人装不熟？”
假淡定装高冷，还跟个冷静的小大人似的。平时见她虽然没多少次，但就没怎么见她笑过。
虞则立马就把嘴角垂下去，紧绷着。
和周知也无声对视抗议了眼，她没什么情绪的，把她的卫衣随手丢到行李箱里，而后又默默蹲下身去叠衣服。
周知也轻笑了声，站在旁边看了会。
那帽子变成发箍，随手箍得松，有一缕碎发从耳后滑到脸侧。周知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被蹭过去的耳朵，耳尖殷红，挤一挤就能滴血花儿了似的。
周知也舌尖轻抵了下脸侧，思索一秒。桃花眼笑地微敛，他闭了闭眼，有细碎的浅笑声从胸腔里溢出来。
虞则听见他在偷笑，以为还是笑刚刚那事，她没高兴搭理他。
而那人真就笑地停不下来，肩膀还在抖。他意犹未尽在她脸侧流连了好几眼，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出去。
虞则一个人在卧室里面很快就把行李箱完全收拾好了，中途还听见外面有两声敲门声。
东西归置好，虞则打开卧室门走出来。
周知也背对着，站在餐桌前，像是在拆什么东西。
“坐过来，陪小爷吃个饭。”他头也没回的，颈线拉长低垂着，露出脑后干净薄薄一层的发茬。
虞则走两步过去，看见桌上叠起来的餐盒，“你点外卖了？”
周知也随口嗯了声，见她站着没动，蓦得抬头，“你该不会想说，你不会做饭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总是吃外卖很不健康啊虽然不用洗碗。”
“”虞则撇了撇嘴，走到他旁边，“你想多了。”这小少爷给自己加的戏还挺多。
“放心，爷不光生活自律，饮食也健康得很。”周知也将餐盒都打开，摆好。拉开两个直角相连的椅子，他冲旁边椅子点点下巴，“坐着，能吃多少吃多少。”
这话听着耳熟，上一次和他吃饭是在食堂，最后的剩菜也都是被周知也解决掉的。
虞则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周知也摆的几道全是肉餐盒的位置，恰好是在她跟前。
“你吃饭都这么早吗？”她问。
“还行吧，主要晚点会出去。”
“那你晚上不会饿？”
“饿了回来再吃一顿。”
虞则点点头，没再说话了，开始吃饭。
全程，周知也翘着一只腿，大爷坐姿。用的是左手吃饭，他手套和护腕一个也没带，大片漆黑纹身大喇喇袒露着，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
“盯着哪儿看呢？”周知也放下筷子，哼笑，“别乱看，别乱学，别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姑娘上次在他车上问他纹身，周知也就看出来了，她心思多得很。还以为她除了打游戏，是个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的人，现在看来，他不知道的东西还挺多。
虞则睇他一眼，切了声，低头吃饭。
“那个，刚刚压到你手，疼不疼？”
“”吃个饭好好的，怎么又提那事。周知也动着腮，没出声，只是摇摇头。
虞则没敢吃太多，饭碗空了之后，她就说：“我吃好了。”
“能饱？”周知也咽下饭，偏头瞧她，“光吃饭了。”
菜这不都留给你了么。
虞则牵了下唇，学他：“饿了晚上再吃一顿。”
周知也垂眸会意地哑笑两声，接着动筷子。
她快吃完的时候，虞则坐去了沙发上，有塑料袋沙沙的声响。周知也回头看了眼，她可能是弯着腰或者靠在沙发上，反正看不见人，他也没出声问。
虞则回到餐桌上等他的时候，周知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把空掉的餐盒处理好，周知也冲她抬了抬下巴，兴致大开地说：“把你头上那玩意给我瞧瞧。”
“”虞则意味不明瞧他，手还是动作起来，把发箍递给他。
周知也垂着脑袋，把发箍一圈一圈拆出来，变回了那顶太阳帽。他左看右看，觉得神奇，笑地停不下来，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他撩起自己的额发，把帽带部位从自己额头那戴上去，刚好卡在发茬的位置，两边额发懒懒地耷拉在帽檐上。
红发、黑帽下一张白净明朗的脸，眉目散淡又妖孽，唇角懒懒扯起来的笑又逼人夺目。
指骨抵了抵帽檐，周知也偏头，语气玩味，“帅不帅？”
虞则脑子空了一瞬，眼睛一眨，她轻笑出声，一把把他的帽檐往下打。遮住了半张脸，线条流畅的下巴上，玩闹笑容一丝不减。
“帅你大爷。”
周知也斯条慢理又抬帽檐，“嗯，大爷是帅。”
他垂着头掏出手机，一边自顾自咕哝着“帅气的大爷这不得留个帅照纪念”的话，一边又打开手机的相机，手臂伸长举起。
镜头里很快出现一远一近两张脸，白得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怼着张帅脸笑得欠扁，一个脸上在看见镜头时还残存着轻微的懵逼。
周知也手不停的，就那么随手按了几下快门，然后收回来。
“你自己臭美，带上我干嘛。”虞则反应过来，打他手臂两下。
“这不也得和它主人合个影。”
“少来，你就是觉得我的帽子好笑。”
“别诬陷人，小爷觉着这帽子超帅好吧！”
虞则又笑了两声，不想搭理他，“哎，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周知也把帽子随手戴回她头上，看了眼手机，“行，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虞则把他带歪的帽子重新摆正，“我和舍友约好了，先不回学校。离这还挺近的，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了。”
“这样。”
还有个舍友留在宿舍他是知道的，考试完那天周知也就问了虞则，要是舍友都走了，就不要一个人在宿舍住了。冷清，一个人也怪害怕的。
周知也：“那我送你到楼下。”
虞则没拒绝，两个人在楼下就分别。周知也看着人走远，然后上了车，他才扭头上了楼。
偌大的房子又恢复了那般冷清寂静的样，拖鞋踩踏地板的声音格外响。
周知也坐到沙发正中间，手肘支着膝盖，把茶几上那装了几盒药的塑料袋捞了过来。
袋子被扎了个单调的结，里面有一个显眼的便利贴。
周知也斯条慢理打开结，指尖夹着抽出来，淡黄色的纸面上写着几行难得端正的字。像是怕他看不懂一样，关于哪个药什么时候吃，一次吃几次，写得清清楚楚。
右下角，有一行草字儿，龙飞凤舞的，完全不拘束。
周知也还是辨认出来了。
——记得按时吃药，小少爷。
指腹被便利贴的边沿摩挲到粗粝，周知也扯唇发出几声笑，喉结发烫地上下滚动。
这一片的气息好像都热了。
冰冷空荡的客厅好像多了那么点温暖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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