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玫瑰
“抱歉啊，来晚了。”周知也随意捋了把被帽子弄乱的头发，扯唇淡笑。
“哎，那不行，得罚酒。”
周知也看着推过来的小三杯啤酒，坦荡地勾了个笑容，顺从地接受。
这学期开始，大一新生基本上是没人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副会长什么样。他们更不会猜到会是个跟他们同级的，但主席团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态度甚至和对上许子眠所差无几。
这其中的分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今天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副会长周知也。
“你们玩儿，我去和眠哥打个招呼。”三杯酒下肚，周知也身上已经热乎起来，他冲旁边人摆了摆手，转身往一个方向走。
虞则早已收回视线，余光打在她旁边的空位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直到一道黑影占据那个座位，清冽的木质淡香飘进鼻腔，这种预感坐实。
她呼吸重了几分，偏头看去，周知也侧着脸在和许子眠说话。
“我说什么人能让会长等呢，是小周爷啊。”陆煜辰哈哈笑了两声，忍不住搓了搓手，看来今天这牌，必须要出点血了。
周知也看向他，掀唇一笑，“陆学长说笑了，哪来那么大面子。”
虞则听着两个人对话，莫名的就想到了前段时间，有个人和她说了句“爷罩着你”。
罩你妈个头。
他和陆煜辰看着就认识。
瞧瞧这官官相护的嘴脸。
“又见面了。”就在虞则努力不让自己心里的骂声表现出来的时候，耳畔凑近一道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来自周知也。
灯光昏暗，音乐恰到好处，气氛迷人又暧昧。
他手肘抵着桌面，懒散地支着下巴，桃花眼微敛上挑，左眼正中心下方有颗黑痣，一双黑色发亮的眸子，摄人心魄，氛围促动，多看一眼就能沦陷。
“你好。”虞则中规中矩地礼貌搭话，跟个见上级老干部似的，丝毫不受他的诱惑。
“你俩认识啊？”陆煜辰一怔，旋即诡异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虞则立即说，“不认识，但见过几面。”
陆煜辰：“因为啥？”
虞则：“我欠他钱。”
“”
周知也轻咳打断，精巧的指骨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扣了扣，“现在认识了，我叫周、知、也。”
这眼神这语气，就直勾勾像在说:就问你，听着耳熟吗？认出来了么？
他一字一顿的语气，反而让虞则毫不退让地直视他的眼，淡淡道：“虞则。”
周知也半个身子都快靠到虞则那了，许子眠把他往这边扯了扯，有意无意地说，“行了，打牌。”
周知也：“二对二，怎么个分法？”
虞则心里再度揪成一团，郁燥翻涌上来，面前三个男人，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谢、昭！信了他的邪！
虞则在心里把谢昭里里外外骂了八百遍，就听一旁陆煜辰懒洋洋道：“都知道的啊，我跟谢昭不对头，他的人我可不敢信。”
“是呢，陆部长看着也不像厉害的人，我也怕。”虞则语气温软，可字字句句都暗含针刺。
陆煜辰忍受屈辱，“行，你给我等着的，小丫头，待会别哭。”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周知也。虞则看见了他的选择，松了口气，刚准备顺势把橄榄枝抛向会长，就听得他随口道，“陆煜辰，别总想着欺负人女生，你跟我一组。”
陆煜辰挠了挠头，“也行吧。”
虞则最后一丝希望炸裂，她面上平静，像无波无澜的湖水。
周知也：“行，我没意见，打个牌而已，来吧。”
没意见。
打个牌而已。
每个字眼一出来，虞则面色就暗了几分。
勉强极了的语气，虞则后悔没有再删他之前，把他先骂个狗血淋头。
这边几个大佬的牌一开，其余地方就不免时不时将好奇的目光打探过来。有些甚至停止了手上的娱乐活动，耐不住性子，凑到一旁观战。
看得过瘾，却没人敢在旁边随意评头论足。
几把下来，陆煜辰眼色有点难看了。周知也厉害他知道，他也输得心甘情愿，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虞则这个女人，又给他丢了个惊喜炸弹。
他俩联手，几把下来默契够了，就是再烂的牌，也能把陆煜辰骗地晕头转向，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要收拾虞则的伟大初心。
半个小时，赢少数多的陆煜辰已经欠出去几百大洋了。
“怎么搞的，陆煜辰，你怎么还拖我们会长的后腿啊，你这牌技有够差的。”有人禁不住哄笑出声。
“不打了。”陆煜辰扔下最后一把手里全部的牌，赌气说，“搞点别的，今天手气太臭。”
生怕有人再拿他和虞则打球输了的事做文章，陆煜辰立马打断。
周知也抬了抬下巴，低声浅笑，“别玩不起啊，陆部长。”
陆煜辰也不甘反驳，“又没说不给。”
周知也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他伸手两指在虞则的桌前敲了两下，挑眉道：“收款码，收钱。”
虞则微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道，“打着玩儿的，也不用当真。”
周知也偏头，气息冷冽又觉得让人不容置喙，“怎么不用？让你收着就收着。”
虞则妥协，把自己的收款码递过去，周知也看着，突然又补了句，“我的那份也一块儿打过去，我手机在那边充着电。”
虞则用力抿了两下唇，原本想拒绝的话堵在了他后半句，陆煜辰和许子眠真就给她一分不差地打钱了。
到账之后，虞则看着自己支付宝里凭空多出来的几百大洋，耳朵里混音嘈杂喧闹，她只觉得恍惚又不真实。
她正发愣，没注意到悄然凑过身子来的周知也。
他靠她其实并不近，但莫名耳边气息温热濡湿，低沉带着颗粒质感的嗓音传进来，“解气吗？”
虞则呼吸一顿，下意识身子后倾了些，周知也散漫地勾着唇，赢牌后的模样，神态颓懒又莫名嚣张。
不停变换的暗色灯光闪进瞳孔，晃得虞则眼中酸涩，她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周知也漫不经心地将身子坐直，靠在椅背上，眸光似有若无落在那个背影上，暗沉了几分。
怎么回答的呢，虞则当时在游戏里说了。
——解气。
——是吧。
虞则去洗手间冲了把水，往脸上扑，鬓角碎发被弄湿，一缕一缕挂在脸侧。
她盯着水池里时而滑落进洞口的水珠发呆。
包厢里周知也丝毫不避讳地靠向她，房间灯光昏暗，他那双自得的眼里好像闪着光。记忆硬生生被拉扯回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孤立无援地蹲在路边，明明满身怨气难过，就那么生生撞进了他的目光里。
张扬又放肆。
可是，虞则觉得那个时候的周知也温柔极了，他懂得分寸、不着痕迹地想安慰她。
时隔两年多，同一张脸重叠交错，最终全都深深归到虞则的眼里。
那些被拼命压下的回忆因为今晚周知也的出现再次一寸一寸侵占她的整个大脑。
虞则要疯了，这种又羞又恼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在洗手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是个女孩子，也是外联部的，虞则记得，是叫童净。
“虞则，你干嘛呢，快回去吧，部长找你呢。”童净看她满脸是水，从旁边抽了叠纸塞到她手心里。
虞则点点头，应了声。
童净看着她擦脸，心里有想法，欲言又止还是问出口，“虞则，你和周知也和很熟吗？我看他对你好像很关照的样子。”
刚刚打牌的时候，她在旁边几次看的清清楚楚。周知也次幽深暗沉的目光多少次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甚至结束的时候，还自然地凑近她，说把他那份赢的钱也一并给她。
“你想多了，他只是对女生都有礼貌。”虞则垂下眸，不在意道，“我和他被分到一队了，只是打牌而已。”
见状，童净也不敢多嘴，点点头，让她早点回去。
虞则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梳整好，离开洗手间，回到包厢，推门进入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位置有了不少的变动。
刚刚主席团的几个人还有些部员，都围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拿着手机。
谢昭冲她招招手，“虞则，过来，还差你了。”
又是差不多的台词，虞则心头一跳，莫名生出退缩的想法。
这个谢昭看着对她还挺照顾，怎么几次把她往火坑里推。
虞则走近，却没落座，“这是，打算玩什么？”
“听说你，游戏打得不错，我们打算开房间打内战。”谢昭简单说明了下。
虞则当即犹如雷劈，丝丝缕缕难以言明的情绪攀附上来，她皱了皱眉，用力扯唇，“打游戏？”
一旁的陆煜辰却是仰首伸眉，语气轻佻，“对啊，打内战，虞则学妹不是挺厉害的。”
虞则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往下坠，她怕的可不是陆煜辰。
她手心冒了一串冷汗，强装镇静地挨着谢昭坐下，扯了扯他的衣角，冲他眨眼，“部长，你们玩吧，我已经不怎么玩这个游戏了。”
这一仿若撒娇求情的举动落在其余八个人眼里，不就是打个游戏，怎么搞得像逼她上刑似的。
谢昭动了动唇，刚想说话，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抢先，“不怎么玩了，那就是会玩的意思。大家等你半天了，还想着扫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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