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婚
当红小花和平城新贵的绯闻，营销号不用添什么笔墨就足够引人遐想。一时间，好几个热搜挂在头条上。闻盛集团养了一整个公关团队，热搜还没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
组长问怎么处理。
宋霄拿着平板敲开闻骆办公室。
里面闻骆正捏着眉心靠在办公椅上，头稍稍后仰，喉结突起线条利落。开门声响起，他睁眼，带着点冷淡的目光看向来人。
饶是相处再久，乍看到这目光还是有些唬人。
宋霄第一次知道闻骆是从同室好友的口中，说是专业今年新入学的学弟，刚一入学，就被好几个女生追着表白。不仅相貌长得好，专业能力更是没话说。
可偏偏没有听说这位学弟有什么绯闻。
亲眼见到是在学校的创新创业大赛，别人拿来玩票的比赛，他硬是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拉到一桶金。颁奖那天，他穿着浆洗多次依旧崭白的衬衫，不卑不吭站在台上，漆黑的瞳孔里藏着点光亮，里面似乎有什么更崭新的东西。
后来，在他被闻骆拉入伙，他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闻骆早早超越同龄人，为自己规划好的一片未来。
闻骆从办公椅上起身，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衬衫袖口，淡声开口，“通知下项目部，开个短会。”
“现在吗？”宋霄有些愕然。
闻骆稍稍侧目，眼帘微抬，“有什么问题？”
看了眼手中平板，上面的热搜名次越升越高，宋霄措辞该怎么开口，还没讲出，便被闻骆轻轻带过。
“有什么事开完会再说。”
开会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到时候处理起来可不比现在轻松，最重要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夫人那边要是看到就什么都完了。不过宋霄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也不知道闻骆和那个叫什么孟七月的明星有什么关系。
没有吩咐的事情，他一向不多做，放下手中平板便去通知开会。
另一边，李安妮捧着手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感觉身旁温度骤降。清了清嗓子，她试探着开口，“我记得你高中也是明礼的。”
谭梨轻哼了声，她就知道他们这群人没少打听她，要不是盗墓犯法，估计连祖宗十八代，他们都要挖出来问问。
“他们高中真谈过？”
刚才谭梨说的那些话，她才不信呢。不打听清楚，她心里总有些痒痒，屁股稍挪，碎花裙往谭梨那边凑近了些，“视频里讲的都是真的？”
“……”谭梨冷冷瞥她眼。
她屁股又挪近点，“你和我说说，我们俩什么关系呀，连局子都一起进过了。”
谭梨真的很想让她闭嘴。
“商业联姻嘛，大家都明白的。夫妻都是各玩各的，就是没想到闻总花边新闻不多，一来就来个这么大的，还真的以为他…”
“李珍。”谭梨厉声打断。
“那个…”
谭梨无情看过去。
“叫我李安妮。”李安妮弱弱补充。
终于安静下来，少了李安妮在旁边说话，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不少。太阳穴附近有根神经一直隐隐作痛，谭梨伸手按了按，垂眸，眼神落在身边的稀有皮包包上边。
她僵硬着身体，就连呼吸也是细细的，干涩无比。不知名的怒气从胸腔蔓延上喉咙，嗓子也涩涩的说不出话。
年轻警察从里面出来，“好了，你们通知个人来签字，就可以离开了。”
李安妮：“不能自己签吗？”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
李安妮扭头看向谭梨，对上对方不解的目光时气势瞬间少了一半，“我要是打电话给我爸，他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的。”
“要不，你叫你家闻总来接你吧。”
“……”
“他做了亏心事，你说什么他都肯听的。”
谭梨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听她多说，“再多说一句你就自己打电话。”
正好谈喧电话打来，谭梨接通，对面立即来了一顿输出，“你看见孟七月那个热搜没，读书时我就觉得她这个人惺惺作态，没想到现在混成明星也这样，她这么茶，还当什么明星，改行卖茶估计还赚得多。”
“你在听吗？”
谭梨语气淡淡，“在听。”
“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你先帮我个忙，来这边接我下。”
“我人现在在郊区呢，就上次认识的那个小模特，非要去农家乐，结果他连辣椒长地上的都不知道，指着棵李子树问我上面是不是辣椒，我真的无语到爆炸。你急吗？急的话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不急两个字没说出口，谭梨视线里忽然又多了个人，她不顾电话里谈喧的急切询问，挂了电话。
再次抬眼时，语气寡淡，“好久不见。”
祝贺星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只不过比起那时的清瘦，现在的他一身警服，穿着黑色皮靴，眉眼却依旧淡淡，和那时跟在谈喧身边一样。
“好久不见，需要帮忙吗？”他目光落在谭梨手机上，转瞬即离。
“不用。”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祝贺星，谭梨给谈喧发了条短信，让她别来了。她重新思考人选，片刻后拨了个电话。
会议结束已经是一小时后，闻骆处理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才想起开会前宋霄的欲言又止，轻抬视线，“刚才你要说什么？”
“你上热搜了。”
“直接撤掉不就行了。”闻骆连头都没抬。
“是你的绯闻。”
闻骆合上笔记本，抬头。宋霄忙不迭递上平板，“这是开会前监控到的热搜，看上升趋势和浏览量，应该是人为买上去的。”
视线落在界面上，闻骆眸色深了一瞬，静静看完内容，他语气带着点冷意，“怎么还没撤下去？”
转念想到是自己打断了，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无奈摁了摁，直接道，“现在撤了吧。”
宋霄问，“太太那边怎么办？估计现在已经看到了。”
依照谭梨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早就踩在高跟鞋来找他理论。可现在迟迟没见她人，闻骆坐回办公椅，打了几个电话，没接通就被挂断。
他拿着车钥匙离开。
宋霄犹豫道，“明月湾那边项目快要落成，上周就定好了今晚开会。”
闻骆头都没回，“你来开，明早汇报给我。”
“等等。”
“又怎么了？”
宋霄手机响了一瞬，他指着界面，语气带着点颤，“太太的电话。”
闻骆怔了片刻，“接吧。”
电话接通又很快挂断，宋霄面色有些怪，“太太说她在警察局，让我过去接她出来。”
“没说其他的吗？”
“好像应该是没有。”
闻骆垂眸，再次确认自己手机上没有回拨电话，沉默一瞬，“走吧。”
路上，闻骆接到一个未知来电。
看着显示的陌生号码，他微微蹙眉，语气冷淡，“你好。”
对面语气稍稍紧张，“你好，闻骆，我是七月，孟七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因为今天带你上热搜的事情，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闻骆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这是谁。热搜上的女主角，也是他的“出轨对象”。
他向来冷淡薄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完美遗传了他的亲生父母，对于以前的事情，他记住的其实很少很少。稍稍回想，才隐约记起是有这么个女同学的存在，语气更冷了几分。
“不用不好意思，热搜我已经撤了，希望没有下次。”
对面卡壳几秒。
“还有开幕式的事情，我忘了和你说句谢谢，上次我差点摔倒，你扶了我一下还记得吗？”
“记得不太清楚了。”
眼见快到了，他挂断电话，“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等人的途中，邓泽从里面签完字出来，坐在谭梨身边聊高中生活，他爱讲笑话，几乎没有会冷场的时候。谭梨提不起什么精神，懒洋洋侧耳听着。
忽地身前就落下一个人影，谭梨抬头，恰好对上双压抑情绪的双眸，双眼皮很浅，延伸至瞳仁末尾出才稍分出扇形。
谭梨错开视线，看着不远处正在办手续的宋霄。不用想，谭梨都知道面前的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直接无视。
李安妮在旁边干着急，伸出手往谭梨腰间戳了戳。
“你干什么？”谭梨侧头。
李安妮默默收回手，反正她能干的都干了，要是谭梨真的被离婚了，她顶多保证绝对不在群里嘲笑她。
邓泽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翘着脚，懒懒伸出只手打招呼，“你好呀，闻总。”
闻骆目光不着痕迹从两人身上挪开，淡淡落在谭梨脚踝处，她向来爱惜的皮肤被划了几道红痕，严重的地方渗着血丝，已经结成痂。高跟鞋脱了摆在一旁，一只断了鞋跟。
顺着他目光，谭梨不自然把脚收了收。
门口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谈喧急匆匆进来，一眼就看见坐着的谭梨，长松口气，“来的及时吧。”
“不是让你别来了？”谭梨蹙眉，下意识看向一旁。
“有吗？可能没看见短信。”
边说着，谈喧也看过去。没说完的话陡然一顿，视线与斜靠在一旁的男人对上，整个人瞬间失去说话的能力。
靠在那的人不是祝贺星又是谁？
没来得及反应，门口又进来个人。
“姐姐，都说让你慢点。”小模特姗姗来迟，大概没见过这么多人挤在这种地方的场面，向里面见过几面的谭梨打招呼。又靠过去，待在谈喧身边，勾着她小拇指。
谈喧僵硬着移开手。
他贴心凑到耳旁问，“姐姐，怎么啦？”
…
李安妮敢肯定，这绝对是她今年见过最劲爆的场面，这简直就是修罗场啊，还是地狱级别的。
修罗场没持续太久。
手续很快办完，闻骆垂眸问，“能走吗？”
谭梨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勉强让自己能够平静地对他说句话，“我和谈喧走。”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闻骆没理，直接弯腰，一手从胳膊下穿过，一手从腿下将人抱起。
隔着薄薄布料，谭梨感觉到闻骆心脏位置处一次比一次有力的跳动。她不自然地用手隔在中间。
没几步路的距离到车前，邓泽从后面追上来，“谭梨，我餐厅给你留位置，你记得要来。”
闻骆终于正视他一眼，脸色沉沉，抱着人的手臂紧了紧，又慢慢松开，将谭梨放在车座上。
眼见着人要离开，李安妮双手反指自己，“我呢，我呢，我怎么回去？”
估计是没人顾得上她了，邓泽直接勾住她衣领，“你过来，小爷我顺便捎你回去。”
车门落下，狭小封闭的空间安静地有些令人窒息。谭梨安静端坐在副驾上，点开词条，原本挂在热搜上的词条现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她冷冷勾了下嘴角，侧脸望向窗外。
蓬松柔软的长发已经到腰间，盖着单薄背脊。
忽地就想起以前，她妈去世前喜欢帮她梳头，再在脑后面扎两根小辫子。一直到她妈离开，她也固执地每天自己帮自己梳两个辫子。后来，谭宝宝来到谭家，不知从哪天起，她也绑起了小辫子。
看到的那天下午，谭梨在房间自己剪断了头发，再也没有绑过辫子。
这段婚姻，她没有期盼过爱情。
或许也是有过的。
如果闻骆喜欢的是其他人，她都不至于让自己这么难堪。
可偏偏那人是孟七月。
她几乎一闭眼就能想起那个午后被贴在告示栏上的贺卡，里面藏着少女笨拙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的爱意，真挚地让她眼眶发烫。
闻骆手扶在方向盘上。两人好多天没有这样相处过，他想了下，觉得即使今天的事情再怎么子虚乌有，他都应该要解释一下。
“今天……”
谭梨闭上眼，忽然道，“闻骆，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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