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晾在一旁

蓝边黑沉的海，浪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岩石，激起细碎的银白雪。远处朦胧山岛如匍匐前行的野兽，亦步亦趋跟着天上月亮的脚步。天倒是好天，深沉的湛蓝，只是朦胧的月光和海雾织成的银纱，高冷的无法让人靠近。

        轻柔不失节奏的钢琴奏乐徐徐开来，灯火明亮处派对渐渐进入佳境。场上穿礼服的年轻绅士邀请场上的漂亮女性到舞台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女士的高跟鞋随着钢琴的“咚”声踩在木板上，深蓝色的裙摆摇曳出蓝色妖姬的风姿，亦或是包臀裙勾勒出迷人的曲线，他们的脸上带着欢愉的笑容，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苦恼不安？

        桌旁上放着一杯浅淡蓝色的鸡尾酒，端坐在舞台边缘的女郎托着手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人。她身着修身高叉黑色连衣裙，修长白嫩的脚踝踩着一双软底高跟专业舞鞋。高高盘起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滑的色泽，微风吹动了珍珠坠铂金耳饰。那一刻，场上男士的心也随之动摇了。女郎神色厌倦，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可即使是微蹙的眉头，忧郁的眼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即使按照约定飞到了primo岛，也见到了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很不幸的是没说上几句话，更别提有什么深入了解了。

        未婚夫在做什么呢？

        舞台中央，有着那么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士，手里牵着位身着白裙白羽毛边的女生，踩着乐点一步一行都透露着开心。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孟昕口中的市长小女儿。她知道陪她玩的男士就要订婚了吗？她知道他的未婚妻已经来到岛上了吗？她也许知道，但我华曳还是成了透明人。

        长叹一口气，举起平口酒杯，多么漂亮的蓝色液体，而自己是多么多余的存在。

        这一切还要从华董事长说起，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士包养了位徐娘半老的情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转移了大半个公司的资金，并且成功跑路。现如今不得不向言家卖女卖股份，来补上这个大窟窿。要不然，就真等着被宣告破产，而华老夫人的心血就彻底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华曳自然是不肯的。

        但，也是不想嫁的。

        自从公司出事之后，华夫人就病倒了，在病房里拉着她的手，悔恨道：“要不是大厦倒于将倾，我是真瞧不上言家小子的。依你的相貌和学历，放在从前肯定会有更好的选择。你也不要觉着这次是为家里牺牲，要知道你爸的公司和咱家其它的产业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次出事真就完了，没有靠山，你以后想嫁入豪门也是难。难道你想以后为了谋生而谋生？虽是言家二公子，但足以保障你以后衣食无忧，平安幸福度过这一生。

        她爸在烟雾缭绕的书房是这样说的，“你奶奶在世的时候最是看重咱家歧江白酒产业”，也是华氏集团下的主产业，华老夫人一生的心血。他落寞道：“没想到还是败在我的手里。言家收购股份势在必得，无论你嫁或者不嫁，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如果你嫁过去，我们和他家达成协议，他们出钱，我们给他们想要的股份，同时会转让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你不嫁，我们要做好处置家业的准备。”

        也不知华董事长脸上的胡渣，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那个跑路的情人。

        只知道，那天晚上离开书房自己哭到怀疑人生。

        嫁或不嫁？就如同向空中抛硬币，成败皆再男方，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这桩联姻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小提琴的声音把注意力重新带回到舞台上，显然言二公子和女伴玩的很开心。假如他对这次联姻有那么一丝的重视，他都不该把自己当空气，让自己感到难堪。

        华曳嘴角浮开一丝苦笑，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后面的事情。

        站起来时，一位留着浓黑卷曲头发的男士靠了过来。

        其实从这她坐到这一刻起，若有若无的目光就徘徊于周围。实在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苦大仇深，身上每一处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来邀约的人，就不得三思而后行了。万一碰到了是位有主的花闹的不太愉快就不好了。

        他操着一口德语腔的英语：“美丽的小姐，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华曳笑了笑，把手递给了他。

        有贼心没贼胆的人那是扼腕长叹，顿感错失良机啊！

        来到人群处，她兴趣缺缺的跟着舞伴的步伐。

        男舞伴称赞：“你的舞跳的很好。”

        我笑着看向他深邃的眼睛，“谢谢。”

        她的舞一直都跳的很好，这要感谢华夫人的用心栽培。从幼儿园起就开始逼着她学习才艺。要说华家也不是普通家庭，那华夫人为什么执着于把女儿嫁入豪门呢？

        父母美好的生活从奶奶去世开始，没有人在对他们混乱的私生活提出意见，就如同解除了封印般，各自回到了情妇情夫的身边，每一天享受着挥洒千金的乐趣。从奢入简难，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生活质量。华夫人高瞻远瞩，为了女儿们以后也能过上潇洒快活的日子，嫁入门当户对的家庭是必不可少的，说不定哪一天华家说散就散了。

        这般看来，着实有远见。

        又一个旋转，男舞伴：“今夜的月光格外像小姐你！”

        “惆怅又忧伤。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小姐你忧心呢”

        微微一笑，“你是言先生的朋友？假如你帮我引荐一下，或许我会有不同的面孔。”

        男士看了眼那边的人，“那小姐忙完后，可别忘记我还在这里哦。”

        舞步来到言恪和他女伴的旁边，点头招呼道：“交换一下舞伴。”

        华曳被优美的推了出去，堪堪挺住的时候握上了另一人的双手。

        上一首钢琴曲临到结尾骤停，换上了《porunacabeza》。

        她提膝，小腿绷直，脚跟离开地面。“言二公子可真是大忙人哦，想说上几句话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后者配合一手搂腰，一手伸展握住了她的右手。

        是探戈的姿势。

        言恪温文尔雅道：“抱歉,是我没有安排妥当。”

        态度是不错，但说的话还真是渣男。没有安排好什么？没有安排好和两个女人见面的时间？如果真要结婚，以后也是走华夫人和华董事长的老路吧，各玩各的，互不相扰。

        黑色皮贴近左高跟鞋，侧身右脚试探性贴着他的右腿交叉绕回到左侧，“既有佳人相伴，又为何邀我前来？”

        双手把她送出几分，身子往后退一步时，引领她的左脚转身，此时脚下的舞步好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于脑后，刚才跳过几个曲子，弄乱了他头上一绺头发，轻浮垂在他耳边，看起来严谨中又带着一丝凌乱。

        他笑笑，“无论如何，华大小姐现在不是在我身边吗？”

        这谈话为何像抬杠？

        以右脚为中心，像圆规般他扶着绕圆，同时的她的左腿前后试探，思索如何缠绕将他绊倒，“那就好好跳吧。”

        他又笑了笑，神情变的更加认真了。

        一个左勾腿，从他两腿之间窜出，贴于他的背部，重心定点顿住，产生定格画面。缓缓滑下，前进侧近，重心在前，她出击如箭，迈步利索，没有摆荡，没有倾斜，没有升降，也没有绊倒他。她还想再出一招秋风扫落叶，还没来及实施，腰部的手突然发力。

        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旋转两圈顺势落下，两人各退一步，目光触碰那一瞬又贴近，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勾腿、试探、牵绊，她斜侧身左腿勾于他腰部，右脚勾着他左脚作支撑，腰身下摆，发丝轻扫木板，再次形成定格画面。起身，腾空旋转，右腿深弓，左腿长伸于裙摆外，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接。

        舞倒是跳的不错，想必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他快速拧身转头，带着她双掌立地并排快速旋转行走，钢琴由高潮进入尾声，敲到最后一个钢琴键时，周围响起热烈掌声。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贴近他耳边，“明天中午的飞机，请尽快给出答复。”

        离开时，手腕被人抓住，直愣愣的被人放倒，当倾斜的身体于地面的夹角有四十五度左右时，言家二少爷笑着贴近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换成白色晚礼服少女被晾着，黑卷发的男士也鼓起掌，遗憾道：“恐怕我是没有机会了。”

        闻言，少女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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