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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盖尸鬼


隔天金秋住院,老周在卫生院草草的包扎后又去粮厂抢粮食了。

        处分自然是少不了的,不提。来年,老周由蘑菇场种植指导人员调到了农田指导,用老周的话说就是“修地球”,其实就是教人开拖拉机,老周也乐在其中,下乡路过原子时看到老周卷着袖管,满腿是泥的站在地里朝我挥手,那笑容灿烂的如同春风,我一度认为老周是个不求上进的人,但是其实老周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老周时常问起我齐北山的那件事情,问我到底看到的那东西是人是鬼,我说是人,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事情我写信给父亲,父亲说齐北山中怪事颇多,但亦没有说明我看到的是什么,只是嘱咐我不要轻易进入齐北山,父亲说自己在小镇工作时,不少人死在了齐北山中,其中有不少是在大饥荒时逃进山里的,那些人进入齐北山腹地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产队守树老人也常提到在齐北山看见过鬼,限于当时的风气,这些怪谈都是不能外传的,因此我对外也不常提起,当年的古怪事情很多,用老一辈人的话说就是那时山高林深,隔三差五就有怪事发生,人们都见多不怪了,就算是鬼也没什么好奇的,金秋出院之后,金秋的父亲偷偷摸摸的在双溪河里给他儿子捞魂魄,坊间传言是金秋魂魄被黑白之物掳走了,但是我看金秋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最近他父亲又督促着金秋出去,说是什么在外地呆满十年才能回来云云……

        三月初,我与老周小聚了一次,喝的醉醺醺的老周用筷子敲着碗唱道:“我是党的一块砖,东南西北任党搬,放在大厦不骄傲,搁在茅厕不悲观。”

        “老油条!”我酒力不比老周,喝多了容易醉,“这都改革开放了,你还唱这老一套。”

        当时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地,我们常在黑白电视上看到某某下海创业啦云云,心里痒痒的,窝在小山村里实在没意思,那时镇上的青年有的开始建造新房,结婚的结婚,经商的经商,而我与老周似乎还原地不变,这种滞留感让我们感到惆怅。

        “卜夫子。”老周双颊通红,吞吞吐吐的说,“你说你这一身本事肯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你周大爷也不一声胆气没处用吗?”我调侃道。

        “那我……我我是学这专业,学……学种地,我该……该种地。”老周已经开始口齿不清了。

        “你那叫农业科技人员,跟种地可不是一码事。”我道。

        “就你。”老周指着我的鼻子道,“就你……你卜夫子,还……还有金秋,看的出来我周建刚是条好汉。”

        “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我道。

        “诶!我问你,嫂……嫂子呢?”老周话题一转问起这个。

        今年过年我与老周因为工作原因,都没有回家过年,这一晃几个月了,老周还没完这事。

        “没事问这个干什么?”前几天我收到她的信,信中说她已经结婚了,对象是苏州做服装生意的,收到信之后,我憋住了眼泪,只觉自己没出息。

        “问问嘛,说……说见面,到现在也没见着。”

        “别问了。”我不耐烦,端起酒瓶子猛灌了一瓶酒。

        “兄弟,你想过干别……别的没?”老周又问。

        “干什么?能干什么?”我问。

        “我我听说,金秋要去广东。”老周道。

        “去广东?摸那么远?”我问。

        老周点点头道:“去广东盖房子,听说能挣钱。”

        这时已经是八八年了,早在八一年深圳和广州就开始搞商品房开发试点,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金秋家有个亲戚,早年出去做生意的,而今带着金秋去大地方闯荡也不是没道理的。

        那夜,我一夜无眠,思考着未来,眼看着金秋都要去城市里,我心里痒痒的,但是毕竟是单位上的,又舍不得这份工作,想想如果继续留下可能就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山村了,年轻的心里总是有着无限的渴望的,但是也仅仅停留在渴望上,毕竟在那个时代的我们还没有前瞻性,老实本分的工作还是占主导的。

        真正的转变出现在那年的夏天,那年夏天镇上发生了一起事故,小镇连续落雨几周,发生了山体塌方,公路被泥石挡住,天光时镇上请来了挖掘机通路,那时候挖掘机是新鲜玩意儿,老周虽然经常倒腾机器,但也没见过挖掘机,于是当天下午趁着没事拉上我一块去看挖掘机,小镇沿河公路,一端是山壁,一端是河流,施工起来非常困难,我借来卫生院齐老的自行车,载着老周往山上骑去,不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但是却看不见挖掘机,也听不到挖掘机的声音,走近一看才晓得,刚才施工时有发生了山体滑坡,连带着挖掘机一块被冲到河里去了,不巧那处又时旧时的水坝,开挖掘机的师傅找到时人都已经不成形了,河水边缘还浮着血迹。

        “晦气!”老周吐了口唾沫,本来趁着兴致过来的,没看见挖掘机看到了事故,老周大失所望。

        我看着那尸体临时用白布裹着,心想着今晚值班可能又不太平了,这尸体应该会临时寄存在小镇的卫生院,平素虽然胆子大,但是经历了齐北山的事情之后,不知为何,行为变得谨慎,凡是也会多想。

        于是我对老周说:“今晚有事吗?”

        “下午指挥抢收水稻,可能要到五点多,晚上倒闲。”老周道。

        “今晚我值班,你过来跟我讲讲故事呗。”我道。

        “吃饱撑着。”老周笑道,“想不到,你卜夫子也有怕的时候。”

        老周看出了我的心思。

        “什么叫怕,文人夜有光,只是突然想听你扯淡了。”我道。

        “别跟我说这一套,有盛公调的米酒我就去。”老周道,盛公是小镇的酒贩,他家的米酒远近闻名,老周想了好久没喝上。

        “有有有。”我道,春天出诊的时候白给了盛公一些草药,盛公道给我留了好酒,我平时不怎么喝酒就给拒绝了,后来三番两次要给我送,我便收了一坛子,一直放在办公室桌底,老周不提我还差点忘了。

        “那就行,今晚下班后去找你。”老周道。

        下午五点左右,老周就来了,理了头发,手里还托着个松油灯。

        “你带这个玩意儿做什么?”我问,松油灯是旧时照明的工具,我也不知道老周从哪弄来的。

        “今晚天气不好,没准有雷阵雨。”老周道。

        小镇的电力系统不完善,只要雷声一大,就会自动停电,不过卫生院很早就配了发电机。

        “下雨也用不着这个。”我道。

        “你懂个屁,故事我是没有了,但是可以玩点新花样。”老周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入夜之后,小镇悄无声息,夜间值班是最无聊的,赶上谁家晚上生孩子倒还热闹,一般情况下,长夜绵绵,闲的没事,我让老周搭把手帮我碾草药,过了晚上九点彻底无事了,十点之后小镇的路灯也熄了,此时天空滚动着闷雷,我与老周坐在卫生院的台阶上抽烟,准备十一点之后睡觉。

        此时老周又掏出了他带来的那盏松油灯,用打火机点上,松油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我们的膝头,这是老周又掏出两个鸡蛋,塞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细口烧瓶,剥了壳将两个鸡蛋塞了进去。

        “你搞什么?”我问。

        “听过盖尸鬼没有?”老周问。

        “没有。”

        “孤陋寡闻。”老周笑着说,“听说这个人死掉之后,夜晚鬼差会过来收人,这个鬼差人身鸡脚,特别喜欢吃鸡蛋,这两个鸡蛋就是为盖尸鬼准备的,盖尸鬼看到鸡蛋就会来夹,所以我故意弄了个小瓶口的,一会儿他们来了,一定会夹鸡蛋,指不定能看到鬼。”老周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这个。

        “你别乱搞,一会儿真来了你就傻了。”我调侃道。

        “我周建刚一辈子什么都见过,唯独没见过鬼,这次就算我为科学研究做点贡献吧。”老周道。

        “还科学研究,你这是封建迷信,赶上时代好,不然明天我就得去牛棚见你了。”我道。

        老周不以为意,一脸认真的将点燃的松油灯放在窗台上,旁边摆上鸡蛋,而后催我离开,我们俩进了中药房,隔着窗户看外边的动静。

        说来也好玩,我虽然不信,但是也好奇,那年我十九岁,老周十八岁,实在闲得无聊。

        “药房里别抽烟。”我看老周正要点烟,如是道。

        “这又没人知道。”老周道。

        我正要反驳,此时余光里那盏松油灯忽然被风一刮,灭了。

        “诶,老周,那灯灭了。”我道。

        老周叼着烟朝窗台望去,松油灯淌着烟,只剩下灯芯的一点红。

        “是不是盖尸鬼来了?”我问。

        “不是,盖尸鬼来的话,灯光应该是变成绿色,不是灭了。”说着老周走出药房出门点灯。

        这时我只见老周背后闪过两道人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的确有两个人形的东西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闪动,我在药房里挥挥手示意老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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