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禁咒
墨子息刚走到竹桥旁，未歇上前：“庄主！”
“何事？”
未歇道：“由于妖魔二界的人这段时间频频出现在荷华山，给附近的百姓带来了很多麻烦，虽然安排人保护着，但四大仙域这边还是来人了，安排在东遥居。”未歇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小：“看样子好像”是见不到你，不会离开。碧落仙君也来了的。”
墨子息听到碧落也来了，便道：“先应付着，我一会儿就来。”
桃都仙域来的是：碧落、桐风、青业。
浮玉仙城来的是：辰珏。
灵机山来了：承影，羲洛。
昆仑这边是：都匀。
茶都换了两种喝了，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东遥居内之听得倒茶、喝茶之声，仙域这边自是拿出了各家的派头坐着，也耐着性子在等，万一惹到了荷华山的墨子息，回不去都有可能。
墨子息还没有来，于是，遥芩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听闻辰珏仙君不久就要继任浮玉仙城域主之位，真是可喜可贺呀。到时候可一定要邀请我们去见见世面呀。”
辰珏：“若荷华山原意赴浮玉仙城观礼，辰珏自当送上请帖。”
此时，未歇进来：“庄主马上就过来，诸位稍等。”
羲洛一手抓住茶案一角，脸色自是不大好看：“这位墨庄主排场也够大的，让我们几大仙域的人等了大半天。”
遥芩笑笑：“庄主平日里要处理很多事，抽不开身，还望诸位见谅。”其实，遥芩心里清楚，他家庄主根本不想来见他们，若不是这位碧落仙君在这里，他们几个直接请回了，别说“仙界四君”来了，就算四大域主都来，墨子息也不见得会来。
羲洛坐在原地，翻眼，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道：“你们荷华山的人恐怕是忙着给仙域添乱了吧。”
承影使了一个眼色，语气加重道：“羲洛。”承影自是知道荷华山的规矩的，也深知这位墨庄主的脾性，出门前，几位域主都在他们灵机山，游方神君当时也在，让他们在荷华山一切从这边的规矩，不可无礼行事。
羲洛性子比较急，她一向没什么耐性，确实他们几人也在荷华山坐了半天，自然心中颇有怨气：“怎么，我有说错吗？荷华山附近的妖魔二界的人难道不是他们招惹来的？”
“你没说错，是他干的。”凌执风跟在墨子息的后面进来了，人没先进去，声音倒是先传了进去。
“墨庄主”羲洛第一次见到墨子息，这就是那个能在六界掀起风雨的人？
墨子息身着碧襟白衣，以玉饰碧色宽腰带，外袍的颜色亦如春江水一般好看，上有暗色竹叶衣纹，半束发戴发冠，若无墨煞之气，自是随和闲雅之人。
羲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墨子息一番，一身墨息，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像好人，他是妖是魔？白帛三四指宽，差不多小女子巴掌大的帛布了，遮住了一部分脸，看起来似乎挺清秀的一个人，为何要白帛遮面？
而他身后的人，长发披散，只插了一根紫玉发簪，身穿金龙衣襟黑衣，红色广袖长袍饰金穗，锦袍下端以金麒麟纹案若隐若现，左手带着一个紫晶玉铠甲手套，饰狼纹，给人一种威武凌人的气势。因为一张俊美的脸，没人回怀疑他是凌执风，此时的他嘴角带笑，眼里一分柔情。
让遗落都不觉脸红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凌执风之后，便再也不去看他了。
“好热闹，来了这么多人。”墨子息坐下，凌执风挨着墨子息右边而坐，坐姿不雅，随性至极：左膝盖曲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支撑在案几上，用手支撑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欣赏着，偶尔瞟一眼墨子息。
都匀道：“墨庄主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荷华山集聚了多方妖魔徒众，附近生灵皆不得安生，大有围侵荷华山之势，墨庄主不处理一下吗？”
“只要他们没踏进荷华山，他们爱在何处是他们的事，至于处理，是你们仙域的事。”
墨子息一番话，让几位客人听得相当的不开心，一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语气还那么事不关己，固执无礼。
凌执风笑笑：“他抢了人家东西，别人自然上门算账来了。”
墨子息瞪了一眼凌执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辰珏早就注意到了他，目露疑惑的看着：“这位是？”
凌执风以傲慢、不屑一顾的姿态，非常干脆了当的回了一句：“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这话是干脆利索的回绝了，但是容易得罪人呀！
都匀见凌执风对辰珏说话如此无礼，人家辰珏询问一句，你不想告诉，就礼貌回拒，却摆出这样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都匀自然看不过去：“阁下有性格，但未免恣意狂妄了些。”
凌执风闻言，目光凛厉转撇一眼都匀，以示警告，转而抬起了左手，放在自己面前活动着手指，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紫晶玉铠甲手套里面，满心欢喜着，这是来东遥居之前，他在书尽阁死皮赖脸要的，随即听得他不紧不慢道：“整个仙域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小君，大言不惭说我恣意狂妄，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让你永远闭嘴！”然后左手一握，成拳，看起来力道相当的足。
都匀气急瞪目：“你！”
羲洛撇嘴道：“这位既然能与墨庄主同上座，恐怕也是同类之人，我看荷华山附近妖魔，定是你们荷华山不安分，招来的。”
辰珏稳重如初：“墨庄主这位朋友如此大的口气，恐怕不简单吧？”
碧落立马道：“朋友？我看未必。”他碧落算得墨子息最好的朋友，一听辰珏说那个人是他家子息的朋友，他见都没见过此人，而且他家子息性情温和，怎么可能会交这种张扬的朋友。
辰珏问：“碧落何出此言？”
“墨庄主的朋友我都见过，子息从进门到现在只说了两句话，有些人倒有些喧宾夺主了。”
碧落再看了凌执风一眼，那个人依旧坐姿不雅。
墨子息看了一眼碧落，嘴角的笑意一直在，只是笑得很冷淡，墨子息问：“你们来这么多人是要兴师问罪？”
“我们奉命下来查探兰芷国和荷华山附近情况，然后与墨庄主沟通一下，处理问题。”
“我已经回答过你们了。”墨子息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开，“碧落，你让他们回去吧。”
羲洛起身，出手拦截要走的墨子息：“素闻荷华山庄主孤高傲世，谁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羲洛倒想讨教一二。”
墨子息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没有理会羲洛，羲洛大呵一声：“站住！”
“师妹小心！”若不是承影上前拔剑挡住了一招灵力攻势，恐怕羲洛早已废去了千年修为。
羲洛几乎被吓得绝望的尖叫了一声，瞬间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在场所有人皆因惊吓而嗖的站了起来，吓得一身冷汗，目光惊恐的盯着跟在墨子息身后出去的人，然后就是无端的恐慌和猜测：此人是谁？好强！
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全是冷汗，心悸未平，死死的盯着凌执风，那眼神，虽然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在里面，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但声音很小了，颤抖道：“你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执风停步在大门前，高大的背影，势凌九天，那气场震慑了所有人：“你应该庆幸我不知道你是谁，否则让我记住了你，可就不好了。”
此时，承影，都匀，桐风，辰珏皆站成一排护着，颇有打起来的姿态。
“怎么，要一起上？”凌执风笑了，笑出了声，笑得所有人胆战心惊的，这样邪魅无比的笑，让人听见的是，深深的杀伐之意，不寒而栗，怎么看都会出事。
遥芩，未歇，阡玄，仰昔他们打算不插手的，是顾及碧落和庄主的交情，但羲洛之前言语有辱庄主，加上刚刚凌执风出手了，看样子是要干架了，于是，四人便和承影他们对峙了起来，他们自是护着荷华山的人。
凌执风停止了笑，左手灵力汇聚着：“墨子息都不敢这么找死！”
碧落立马上前，走到凌执风身后行了一礼，沉住气问道，“羲洛第一次来荷华山，自是言语有失，冒犯阁下，碧落为她赔礼，但不至于惹得阁下大打出手，既是子息朋友，还请阁下看在子息面子上不要计较。”
墨子息在门外道：“凌执风，听见碧落说话了么？”
“原来这里也就碧落你放在眼里。”凌执风讽笑着。
“还不走！”墨子息这句话是对凌执风说的。
“好，既然子息都这么说了，自然给子息面子不是。”凌执风卸下了一身气场，快步走到墨子息身边，伸手就要勾搭人家肩膀。
墨子息瞥了一眼：“你是在找死！”这句话针对的是他今日的行径，当然也包括他刚刚那只不安分的手。
随后，二人身影渐行渐远。
现在屋内总算安静下来了。
碧落面色疑虑，似乎是因为凌执风这个人，让他心下有些担忧。
辰珏见墨子息走了，刚刚的场面也看见了，估计是没办法和荷华山商量事情的，便也放弃了：“碧落。既然人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吧。”
“来之前，我也给几位域主说过的，子息他不会管这些事。”
辰珏：“这位墨庄主行事确实比较自我，但没事，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便是。但他身边那个人，让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碧落目光放远，他自是相信墨子息的，但是那个人一出手气场好强：“子息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最不喜欢别人干涉。”
都匀、承影、辰珏：“那我们就先回了，回头浮玉仙城见。”
“慢走。”
待他们几人离开后，桐风一脸愁容：“碧落，那你如何向北横仙君交代？”
“这个我去说，你们不必担心。桐风师兄、青业师兄，你们是直接回桃都山还是在这里多待些时刻。我想去书尽阁那边和看看子息，许久没来荷华山了。”
青业：“我实在喜欢不了这里，碧落，我和大师兄就先回去了，你回时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
桐风、青业离开，碧落去了书尽阁那边。
碧落登上九阶的引君台：“子息？”
墨子息正伫立在引君台上，看着湖光山色，他知道碧落来了：“不要来淌这趟浑水，你回去吧！”
碧落：“这么多年妖魔都不肯放过荷华山，不如把海魄珠交给仙域，这样……”
“仙域？我可信不过。此物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足以兵戈六界，这罪我担不起。”
“看妖魔二界的阵仗，这一次恐怕是要来荷华山夺海魄珠的。”
“也不一定。”墨子息知道，这次妖魔二界对荷华山动手，一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过节；二确实是有海魄珠的缘故，毕竟夺得海魄珠，可控制水灵界；其三，还有凌执风的缘故，上次围杀不成，这一次，恰好趁着远古祭动手，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仙域肯定要问责荷华山，他们借刀杀人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会请求几位域主相助的。”
“没必要，我可以自己解决。”
“子息……”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听说你上次在月冢受伤了，我看看。”
这话一出，碧落觉得子息还是以前的子息，很关心人，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冷血无情，他一直都知道，子息的难处，若不是这一身墨煞气息，他或许也是他们仙界的一员，这样仙界不是四君而是五君了，这是他一直希望的事，但是，一切都只是他美好的希望而已：“没事，已经无碍了。”
墨子息拿起碧落的左手把了一下脉，白帛下的脸色很严肃，这是第一次他心因此而惊了一下，然后放下碧落的手，起身走到碧落身后，碧落准备扭身过去，只听到他说：“坐好，别动！”
墨子息用灵力割破了右手五指，左手催动灵力，血珠一颗接一颗注入碧落体内，随后墨子息掌心出现了一个血符咒。
碧落身上一阵难受，待墨子息取出东西之后，他调息了一下，见墨子息刚刚取出来的红色的像妖怪影子的印记，慢慢渗进他掌心，碧落惊慌一把抓住他手腕，抬头问：“这是什么？”
墨子息看着掌心的红色妖印：“一个妖禁咒而已。”
碧落站起来：“子息，这，你……”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处理。”墨子息在手腕处注入灵力，那道灵力立马变成了一朵青色的莲花在手腕上，然后他一边放下袖袍，一边问：“你最近一年可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妖魔？”
碧落答：“除了地界崖，并无。”
“地界崖的人应该还没这个本事下这么强大的妖契，回去后，凡事多加小心。”
碧落依旧心惊肉跳着，他对妖界禁术一类的没有研究，但凡是沾惹禁术二字，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他很担心墨子息，同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身上会有禁咒，到底是谁下的？
“可……谁要针对我？”
墨子息：“不知道。你体内的梵虚咒是能克制得一时，还好。”
一旦妖魂契开始聚长，只怕会灰飞烟灭。
“禁术，那放在你身上要紧吗？”
“你知道，我是专门研究这些咒术阵法的。不必担心，十天半个月我就解开了。”
其实，墨子息在骗碧落，这是妖魂契。他心知妖魂契在妖言录上的排名。
这个妖魂契他估计了一下，至少是收集了十万只以上且修为上千年的恶妖的魂魄。要除，哪有那么容易，只是他不明白是谁要对碧落下这种禁咒，碧落不过是仙界中四君之一，说修为自是桃都山一二，这种禁术起码要花费千年乃至万年的时间去弄，究竟是谁做的？若是下在游方、玉逢这一类神身上，还说得过去，但是用在碧落身上，不是浪费么，他都能下这么强大的禁咒，对付碧落自然是小菜一碟的事。
碧落，对他来说有什么威胁吗？
还是这个人看中了碧落什么？
碧落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人去花费心思的地方？
玉夏楼前，晨色初露，瀑风扑扑灌入衣袖，衣袍随风而扬，墨子息静静地盯着掌心的妖魂契印记。
“庄主，天门绝音印、万里伏魔阵、万魅噬影阵，皆已经布好，随时待命！”阡玄说道。
遥芩道：“我这边也布置好了，庄主放心便是。”
“这次远古祭并不太平，凡人来了，以东南方位安置；若有万一，也无法一时间全部用空间转移术让他们安全离开，这样我也方便下结界。未歇，你那边如何？”
“荷华山六道，一道归一道，凡灵，妖魔，仙鬼，神佛各行其道，道常则行，道逆则禁。”
“嗯。碧落应该出荷华山了，你们去两个护送他到桃都山。未歇，你去找两个身手好的人，按照你标准找，从今以后便安排在暗中保护碧落，尤其是他出桃都山在外办事的时候，留意接近他的每一个人，随时禀报情况。”
三人奉命离开。
看着远方的晨曦微露……
最近荷华山事情比较多，他也没时间调查碧落的事，等这阵子忙完，他肯定要去处理的，那个下妖魂契的人，一旦发现妖魂契不在了，自然还会用其他方式针对碧落。
凌执风走近：“我听说了远古祭的事了啊，有意思，子息，需不需要帮忙？”
“你不添乱我就很知足了。今天，你出手，法力应该恢复六七层了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仙域四君：碧落、承影、辰珏、都匀，这四个人一起出手，未必你能赢。且，辰珏一向敏锐善察，你要试伸手，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我都可以奉陪，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凌执风咧嘴笑笑，走到他身边停下，身体前探，歪在墨子息面前：“你在担心我？”
墨子息放下右手，掩在袖子里，目光里一丝忧虑，但是凌执风是看不见的，墨子息冷冷的语气道：“你要是被仙界四君给收了，看你怎么有脸在九天混下去。”
“我沉睡这些年，竟然不知仙域有这么嚣张的女人了，不吓唬吓唬怎么能行，我保证，她下次见到我都得百里之外绕开走。”
“桃都山的北横；昆仑有故禹；浮玉仙城的辰珏；灵机山巫君。凌执风，你想先惹哪个？”
“不是听说还有两位神君么？”
“桃都的游方，浮玉仙城的玉逢。万年前的神君，没听说过？”
“那肯定先从他们二位开始喽，游方……倒是有点耳熟，”凌执风沉思了一会儿，“神界看门的，游方。这个人，我必须要去见一见。”
“别到时又躲到我荷华山来，下一次来，我可是要请九天风过无痕的凌君赐教了。”
凌执风一脸可怜相：“是么，子息，你我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忍心就对我下得了手？”
“不然，你说荷华山之主和月塚之主谁厉害？”
转而凌执风脸上的笑阴险了几分：“那到时候，我下手轻点，子息，输了的话怎么算？”
“你觉得我会输么？”
“输了，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如何？”
“我不会输的。你输了，那就定个十年、百年的时间，别出月塚如何？”
凌执风一愣，目光深沉的看着墨子息：
“只要在梨境里百年不出去，我把所有的曲子都教给你，如何？”
……
“想学也并非难事，你再在梨境待一千年，我保证你出去之后，九天之下，唯你一人。”
……
墨子息见凌执风盯着自己出神，便走开了。
凌执风看着这个离开的背影，似曾相识。
凌执风追跑上去：“墨子息。”
“喊冤呐，有事说，没事离我远点。”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给不给看。”
“长得丑，见不得人。”
“我不是人，我是妖，妖不怕长得丑的，再丑也吓不到我的。”
“你不是人？”墨子息轻呵了一声，表示蔑视：“真是什么话都能从你嘴里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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