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番四
在现任的妖帝程正即位以后, 短短百年之间，妖界的风气就已经改得清正和平了很多，就连同天族的关系也达到了空前的友好和睦。
妖帝同天帝交好, 妖族与仙族自然也不似过去那般矛盾频发了，加上如今的妖帝御下有方, 有着不输前任妖帝的实力, 却又比前任妖帝脾气要好得多, 妖族的日子便好过得多。
因此, 妖族如今也是一片繁荣平静的状态。
只是, 妖的本性便带有凶残很辣的兽性，而妖族的数量又遍布天下, 因此时而还是会有些兴风作浪的妖冒出头来。
近来, 北海之上就有一只修炼的千年的鲛妖在作乱，过往打渔的渔民都被他给撕碎吃了。
鲛妖虽是妖族，但生于北海, 长于北海，便也算是北海龙王的管辖范围。
因此，在鲛妖又一次想要以海上风浪淹死岸边渔民的时候，已经即位多年的龙王段歌便来出手制止了。
鲛妖虽也是千年修为的大妖了, 但在段歌手底下却连一招也过不了, 刚一交手便被段歌以一道冰柱打过去给冻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鲛妖似要发狂，一双眼眸泛着猩红，瞪着段歌：“殿下为何拦我？这些忘恩负义毫无廉耻的凡人就该去死！我们仙妖两族素来交好，你这般对我，难道想引起两族战乱吗？”
段歌被他这自大的口气逗笑了，随手点了一个随从去通知妖帝过来, 倒也并非专为这么个小妖之事，只是他也许久未见同门师兄，借此机会相邀而已。
*
在妖帝还没来的时候，段歌便已经弄清楚这鲛妖发狂的原因。
这鲛妖本有一同族的妻子，两人感情很深，形影不离的。
有一日，他的妻子救了一落水的渔民，却被渔民诱骗上岸，联合其他渔民将之打死，切割成块儿去卖给了高官贵族，一下子就发达起来。
他的妻子之所以毫无反手之力，却是因为她已经身怀有孕，有孕在身的鲛人便会十分虚弱。
在这般虚弱的状态下，她依然出手救人，可见其心性极善。
等鲛人寻到妻子时，她已经成了宴席上的一盘菜。
鲛人当时便将在场的上到主人宾客下到奴仆一气诛杀殆尽，却仍不解恨，回了北海以后，见人便杀，恨上了所有凡人。
段歌听完以后，沉默了会儿，便道：“凡人作恶自会食其恶果，你掺合进去反会害了自己。”
鲛妖冷笑道：“若不能亲手杀了这些忘恩负义之徒，我要这条命又有何用？”
见他神色似带悲痛，段歌叹了口气：“你可愿再见你妻子一面？”
鲛妖神色猛地变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段歌，急切地追问：“我……我还能再见她吗？”
段歌道：“我可派人送你去冥界寻她下落，只是你犯下的杀孽却也不能不罚。”
鲛妖一听能见妻子，自然无不应承的，就连面上的怨憎之气也消解不少。
等段歌打发人押送鲛妖走了以后，妖帝这才姗姗来迟。
见只有段歌一人站在岸边，程正微笑：“我以为你是寻我来帮你打架的。”
“打架？”段歌怅惘一叹，“如今三界太平，要找个能打的可不容易。”
闻言，程正眸光微动，手里便已化出了一柄长剑，道：“那我便陪师弟切磋一下，若是输了，师弟便将江洲输给我如何？”
段歌也很久没真正地打过一场了，见到对方凌厉的剑光，也不由热血沸腾，拔剑迎上，笑道：“有何不可？只是你若输了，便得将妖宫借我住一月。”
前任妖帝豪奢至极，白边山的妖宫可说是无数珍宝堆砌而成，段歌早就想要这样一座宫殿了，
因此，这一仗他是使出了全力来的，倒仿佛对方是什么生死仇敌似的。
他手下不留情，程正自然也是下手狠辣，就算对方受伤，只要不死，养个几天也就好了。
但要打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却是很难遇的。
龙王与妖帝交手，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精通术法的，剑法也是一绝，自然是打得风卷云涌，地动山摇。
两人布下了结界，自然波及不到凡间。
但距离北海极近的空桑派却是能察觉到异动的，正巧空桑派的一名弟子卫衍刚在外执行任务回来，途径北海，便迅速御剑而来查看情况。
而此时，段歌和程正两人正打得难分胜负，两人实力相当，再打下去只怕也要几天几夜才能分出胜负了。
因此，当卫衍过来出手阻止的时候，两人便也顺势停了下来。
卫衍并不认得妖帝，却认得北海的龙王段歌，他也是龙族旁系的后裔，曾经也遥遥见过龙王一面，很是仰望对方的翩翩风采，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功力高深名望极高的人。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拜入了空桑派，只是术阁的弟子名额满了，他才被放到了剑门之下。
但也因此发现了自己的习剑天赋，一时间在剑门里也是极有名气的优秀弟子了。
卫衍本以为是龙王在出手降妖，在得知是自己误会了以后，且另一位还是妖界的妖帝，也算是他的前辈师兄，他不禁脸红了，忙给两位前辈赔礼道歉。
与此同时，他心情也十分激动，这两位在空桑派都已经是传说里的大人物了，他听闻这两位师兄都是当年空桑派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没想到如今有幸能同时见到两位。
对上少年崇敬火热的目光，段歌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岁月易逝的感慨，他笑道：“你是叫卫衍吧？”
卫衍一听就更心潮澎湃了，道：“陛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段歌道：“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师兄就好。”
卫衍一听立刻大声叫了一声“师兄好”，说着，又怕冷落了另一位师兄，忙又接着又叫了一声“程师兄也好”。
程正笑了，问他是哪个派系的，他的师尊是谁。
卫衍一一回答了，又听程正忽然问起令仪仙君，他一怔，道：“仙君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的近况如何。”
程正能登帝位也有邬令仪的助力，加之见识了他多年布局的隐忍和心计，不由心生佩服，若换了旁人，要这样令人毫无察觉地发展势力，在一日之内就令天帝的势力土崩瓦解可不一定能做到。
程正曾多次上门拜访，但令仪仙君的性子却太冷了，又很随性，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
听见卫衍的话以后，他便彻底熄了前去打扰的心思，或许令仪仙君的心里就只容得下小师妹一人，其他的人和事他都完全不去理会。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却忽然有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师兄！你跑这边来做什么？”
他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个面容娇俏明丽的粉衣少女朝这边御剑而来，远看时她的身影还隐隐有些像是小师妹。
卫衍见了她，便笑着叫了一声：“师妹，你快来拜见两位前辈。”
粉衣少女御剑而来，落在了卫衍的面前，便诧异地看他：“师兄说什么前辈？”
“就是……”卫衍一转头就愣了，原地哪儿还有两位前辈师兄的影子。
卫衍只以为他们这种大人物不会等着师妹来拜见，便也没有在意，却忽然听见小师妹道：“师兄，早课都要迟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急！”
卫衍一听这才记起今日是剑门长老的早课，若是迟了，挨罚是少不了的，他立马就跳上了剑，一把将师妹也拽上了剑，道：“你不早说？”
少女瞪他一眼：“怎么怨我？”
两人说着话一道回了空桑派。
*
而程正却已经在少女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段歌拽走了，段歌运起了灵力，一路疾行，刹那之间就来到了烟柳繁华的京城里。
程正挑眉：“你拽我做什么？”
段歌笑道：“程师兄，你愿意人家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你，我可不愿意，听着仿佛我多老了似的。”
程正看他一眼：“那何必跑这么远？”
段歌望向远处，道：“凡间到底比龙宫热闹许多，只是一个人逛到底没意思，程师兄可要同游？”
“段师弟风流成性，还愁人陪？”程正一笑。
段歌神色却微微一黯，叹了口气，道：“小师妹不喜欢我这样，我早改了。”
程正道：“那有何用？”
“怎么没用？”段歌一笑，看了他一眼，道，“小师妹虽和天帝成了亲，但天帝并无后宫，她自然也就无事可做，她最爱做的就是来凡间游玩。”
程正的神色一顿，有一丝不妙的预感：“所以……小师妹在此地？”
段歌只是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程正的脸色黑了：“小师妹都成亲了，你还觊觎……”
“我又没别的意思，作为师兄，陪师妹一起游玩有什么问题？”段歌很理直气壮，“何况遇不遇得到还不一定呢。”
程正感觉被坑了：“……这就是你拉我一起的理由？”
段歌拍拍他的背，笑道：“程师兄，你放心，天帝明察秋毫，定然不会胡乱吃醋的。”
程正：“……”
他想了想，竟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只怪裴宜之平日温润和善的形象太能忽悠人了。
程正看了一眼还笑得一脸恣意的段歌，眉头微挑，便不开口了，索性倒霉的也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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