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能放下吗
周末季婕回到家，入眼的是一片狼藉：客厅大理石板的桌面上堆满了橘子皮和糖纸，地上瓜子皮东一堆西一堆，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放得老大……
季婕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鞋子在沙发上蹦哒的表弟。
小松听到她开门的声音瞥了一眼就继续把目光投到电视上，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
本来心情就不好，季婕此时心中怒火更甚，她对着表弟严厉呵斥到：“小松，下来！”
小松仿佛没有她的话听到一样，继续自娱自乐。
季婕把书包重重砸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立刻下来！”
小松似乎没有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表姐会发那么大的火气，立刻就停下了欢快的脚丫子，挪到沙发另一侧，他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盯着季婕，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季婕没给他好脸色：“又要向谁告状说我欺负你，你奶奶吗？”
小松揪着裤子，没说话。
季婕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客厅里只余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还在继续放出……
季婕把电视关了，拿出扫帚和垃圾桶清理满地狼籍，小松就这样默默看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脚抬起来。”季婕扫到小松旁边的垃圾开口道。
小松眨了眨眼，弱弱地喊了声表姐。
季婕没理他。
他又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
季婕瞥了他一眼，问了他事情的缘由。
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但是作为他亲表姐，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好好的孩子被大人惯成这样，季婕感到很无力。
原来是奶奶做了一个囊肿的小手术，现在在市医院住院，伯母带着表弟来家里住几天。
季望年和苏静都没告诉她这件事，应该也不严重，但还是得去趟医院看看，季婕想。
终于收拾好了，随便炒了一个蛋炒饭，季婕和小松吃完就往医院里赶。
从家门口的公家车站到医院有两个站，倒也不远。
小松在座位上耷拉着头，似乎困了，季婕把他搂到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这个时段车上人不多，透过车窗还能看到外面“笑笑包子铺”的招牌。
来到医院，奶奶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季望年在削苹果，伯母在一旁拿着个苹果啃得正香。
季婕叫了声伯母，又叫了声爸爸。
伯母还没开口，小松盯着她手中的苹果，就撒开腿跑向她，嚷嚷着他也要吃，季望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后看向季婕：“小婕来了？”
季婕嗯了一声后看向病床：“奶奶你好点了吗？”
老人有些虚弱：“嗯，做完手术了。”
季望年问季婕吃不吃苹果，季婕摇了摇头。
放下水果刀后，季望年才说：“你奶奶的手术是小手术，你学习忙，就没和你说，不会怪爸爸吧。”
季婕温顺答到：“不会的。”
其实是苏静不让告诉的，一方面忙不开，一方面也没必要。
“妈还没下班？”季婕轻声说。
“还没呢，今天急诊科病人多。”季望年答到。
奶奶他们一大伙人走后，季婕又听到了苏静和季望年的争吵声，尽管他们已刻意压低声音，但各种决绝的话语还是悄悄钻进季婕的房间，穿透季婕的耳膜。
季婕心里有一种不太好预感，她做梦梦到过他们离婚。
可她一点都不想他们离婚。
———
这几天老班把班里的座位大换新，几乎所有人的座位都有了变动。
季婕被换到了四组的最后一排，同桌也换成了一个安静的女生。
张晨耀在一组的第一排，同桌还是孙圣，老班有意让张晨耀好好带一下孙圣，这样安排倒也合理。
两个人的位置相距很远。
季婕想忘记那天看到的两个身影，但是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又浮出脑海，揪着她的衣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倒是童夏觉得和季婕分开一点都不习惯，每逢下课都会来找季婕诉苦。
季婕感觉童夏的同桌这几天看她的表情有些怪异，说话也爱搭不理，季婕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季婕无力笑笑。
当童夏再次在课间找季婕的时候，季婕只好笑着安慰她，然后把她赶回去座位上坐好。
季婕看着前面少年端正的坐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现在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了吗？
下晚自习回到宿舍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前两天才看到呢。
张鑫鑫敷着面膜，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童夏扔下书包就跑去厕所了，荀慧君她们还没回来，一时之间宿舍里就剩季婕和张鑫鑫两个人。
季婕其实不想看到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
可能是因为偷看别人约会，感到有些尴尬吧。
但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地不舒服，像猫爪子挠啊挠，心里酸酸的，这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张鑫鑫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季婕：“你不去洗漱？”
季婕沉默了会儿才说：“这就去。”
之后张鑫鑫回到宿舍也会和季婕聊几句，季婕的反应说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冷漠。
有的时候孙圣会买一些零食分给他们几个，季婕也有份。
也能听到他和童夏拌几句嘴，班里的同学都习以为常。
季婕和张晨耀再也没说过话，就连课间也不怎么遇到，时常是季婕有事出去，张晨耀在座位上写作业；季婕在座位上发呆，张晨耀去办公室拿资料。
这样子，也挺好。
放下他吧，季婕劝自己。
他送你的冰糖雪梨都已经过期了。
可是季婕还是忍不住偷偷躲在楼道里看他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中，她看了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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