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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两人来到角落,  余榕这才开口:“之前就想和你谈一下你住校的事,可是因为你受伤就暂且耽搁下。现在刚巧有空,不如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季时遇说:“好。”

        “阿遇,听听性子无理,  任性是真,  这一切都归根于我没有好好教导过她。我知道她让你受过委屈,  也让你对她抱有偏见,但不管如何,  这些都不能成为你当众打她的理由。”

        余榕已经足够克制自己。

        如果季时遇不是父亲的恩人之子,  余榕绝对不会让他好好地站在面前和她讲话。

        季时遇沉默敛眸,  不知是不甘还是在沉思。

        “当初我允诺过,无论如何都会将你抚养成人,  我也的确兑现了承诺,这么多年来余家从未苛待过你,凡是余听有的都会有你一份。我不奢求你能记住余家的好,  但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余听的偶尔耍性就记恨上。”

        余榕说的很是含蓄,  相信以季时遇的聪明劲肯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她纵横商场多年,  一眼既能看透人心。

        以前她只是觉得季时遇有点怪异,但是并未多想;直到今天,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被隐藏起来的浓郁恨意。

        余榕便明白,他早已把余听当成了仇人,  说不定连同余家都成为他厌恶的对象。

        平心而论,  余榕对季时遇并不差。

        小学时候开家长会,她去给余听开;余之舟就给季时遇开,他比赛获奖,  她准时赴约;就连生日礼物都是和余听同等分量。

        后来生意忙碌,  余榕没空管理家事。

        偶尔会听说两人摩擦,  或者余听生气把他偷偷关在地下室。

        那时候余榕没有过多在意。

        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多正常。她小的时候也偷偷关过余之舟,不照样没事。

        如今想来是她错了,是她思虑不周。

        季时遇和余家非亲非故,就算她做到十全十美,季时遇也不会记住余家一星半点的好,他只当自己寄人篱下,时时遭受苛待。

        事到如今,余榕没有必要再把季时遇留在家里,长久以往只会养出一个仇人。

        “这里面的钱足够你生活到大学毕业,阿遇,我希望日后与你见面,你还是我的弟弟。”

        余榕暗有所指,季时遇却没有接那张卡。

        “不用。”季时遇说,“晚上我就去收拾东西。”

        他抓紧肩带,绕过她径自离开。

        余榕把玩着手上那张轻薄的银行卡,对墙壁后面的说:“出来吧。”

        江淮倚墙而立,轻笑声:“你这是养出一头狼崽子啊。”

        余榕重新将卡塞回包里,“从家里养出来的狼太有野性,总归不是好事。”说话间,余榕随手把小香包挂在男人宽厚结实的肩头,随手抚平他衬衫上的褶皱,说,“你要有空就帮我盯着他点。”

        余榕宁可失去一个家人,也不愿多出一个仇人。

        若季时遇懂事,就会收下这笔钱,再叫她声“姐姐”;若他以后真的无义,余家也绝不留情。

        “夏七七。”等到小组的那些人全部走光,余听才敢和夏七七说话。

        “谢谢你帮我。”余听不擅长道谢,耷拉着小脑袋,看起来倒像是认错。

        她从口袋里翻找出那张皱皱巴巴地通行证还回去,夏七七低头看了一眼,通行证上面已经有了烧焦的痕迹,就算拿着也不能再用。

        “你偷这个……是真的想去破坏模型的吗?”

        面对女孩温柔的质问,余听没有隐瞒,轻轻点了下头。

        尽管是意向中的答案,夏七七仍然感受到一丝受伤。

        “那……”她低低地问,“你和我做朋友就是为了拿这个的?”

        余听懵了懵:“我们是朋友吗?”

        这句茫然地反问带来的伤害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得知她偷拿通行证的那个时候。

        如果心碎有声音,那全世界都会地动天摇。

        夏七七本来以为余听和她是朋友了,毕竟她们一起嗦过粉;她还帮她工作赚钱,还主动帮助过她的妈妈,就算是朋友也做不到这份上。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单纯的利用……

        ——余听就是看上她的通行证了。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余听一脸挫败,“反正我朋友少,多你一个就当充数。”

        夏七七噎了一下,忍不住道:“……其实你说话不难听话的时候说话还是挺好听的。”

        “……”

        余听深深吸气,“我的确是故意偷你东西,因为我想进去弄坏模型,不让季时遇参赛。”

        余听承认的坦坦荡荡,把做坏事的心事说的光明磊落,再次让夏七七心里一梗。

        “但是我绝对不是为了破坏模型嫁祸给你;更不是为了偷你通行证和你做……朋友。”余听把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艰难,羞耻到耳根都滚烫滚烫。

        “我就是看季时遇不顺眼,所以才没想到小组里的其他人。”

        “就这个?”

        “嗯。”余听点头,“就这个。”

        夏七七一下子好受许多。

        比起余听的坏心思,她更害怕被利用,被欺骗。

        她揉揉眼睛,转而为笑:“好,我相信你,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余听也不在乎她告诉不告诉其他人,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后果也酿成了,别人知不知道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夏七七声音柔柔的,“你这么好看,家里还这么有钱,为一个男生实在不值得。你与其喜欢季时遇,还不如喜欢晏辞呢,你都不知道,他听说你出事,急的不成样子,所有人都向外面跑,只有晏辞一个人去找你。”

        夏七七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在那一瞬间萌生出一种感觉。

        ——晏辞喜欢余听。

        其实她和晏辞接触不过。

        印象之中的少年安静又没有存在感,每天只会低头干活。虽然不和人接触,但他做事认真,耐心且细腻,性格刚好和余听相反。

        比起骄傲高冷的季时遇,夏七七觉得晏辞更适合满身锐刺的余听。

        余听从未想到会从她这里听出这样一番话。

        那场大火发生的过于突然,她被救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想过晏辞为何而来。

        这么说……

        他是特意去救她的?

        除了哥哥姐姐和苏姨外,她的生命里竟然有了第四个愿意为她豁出性命的人。

        还是一个小可怜。

        回想少年那血迹斑斑的双手和拥住她时的神情,余听不禁叩紧十指,内心被一股憋涨感充满。

        “那我先……走啦?”余听缓慢后退,没等夏七七说话,就一溜烟地跑出她的视线。

        ——她要去找晏辞!

        夏七七无奈摇摇头,转而想到自己可能会促成一段早恋,控制不住地姨母笑起来。

        然而下一秒,夏七七的笑容转变为尴尬。

        “晏、晏辞?”

        她的正前方,晏辞正躲在一颗茂盛的槐树后头。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想必晏辞潜藏了许久。

        “我、那个……”

        夏七七头皮发麻。

        她背着晏辞和余听说那么多,晏辞要是怪她多管闲事,以后不带她做试验那可就麻烦了!

        紧张无措之时,晏辞踱步而来。

        夏七七呼吸凝滞,那双落过来的幽沉双目让她大气也不敢说一下。

        突然间,头顶传来声音:“你,有眼光。”

        磕磕绊绊四个字,含有欣赏和满意这两种情绪。

        “……?”

        “以后教你……作业。”

        夏七七一愣:“奥数可以教吗?”

        晏辞斟酌几秒,摇头:“那是另外的、价钱。”

        夏七七顿悟,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我再在余听面前说你几句好话?”

        晏辞同意。

        夏七七反倒有点心虚,她刚还因为余听可能是利用自己而难过;现在就利用余听捞学神好处。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夏七七第一次做这种事,小心翼翼问,“要是余听知道我们拿她做交易……”

        晏辞瞬间皱眉:“交易是指……双方以货币为媒介的价值的交换,我教你题;你,夸我,属自愿行为,不涉及……利益牵扯。”

        好有道理。

        夏七七被说服了。

        “但是,只能教两道。”晏辞一本正经,“听听也要在。”

        有几个男生说一男一女单独相处是约会。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说节,但他只想和余听约会,除了余听谁也不行。

        夏七七没看出来他觉悟怎么深,震惊两秒,立马同意。

        “那等我给余听补习的时候,你也来,我们三个一起。”

        补习?

        晏辞再次拧眉。

        余听为什么不来找他补习?难道是他不够聪明??

        “我改变主意了。”

        “……?”

        晏辞又说:“你把给听听补习的机会让给我。”

        “……??”

        “我教你三道奥数题。”晏辞用手指头比了个三,就差没在脸上写“你看我多大方”这几个字。

        两人一拍而成,各自散去。

        晏辞没有选择回家,直接去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

        他走了好久,终于在街角找到一家手机维修店。

        晏辞把口袋里那部破破烂烂地老人机递给维修人员,说:“修。”

        简单一个字,加上一身伤痕和那冷冽的眼神,像极了挑事的痞子。

        老板抬头看了眼,二话不说就把晏辞赶出店铺。

        晏辞攥紧手机,在原地挫败了半秒,扭头走进隔壁五金店。

        ——没关系,他自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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