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逆行性健忘
郁付钦坐上驾驶，准备发动车。
“噗”，副驾上的人，等得百无聊赖，吹破了口香糖。
“不要在我车上吃东西。”心情不太好的郁付钦出言警告道。
万岭偏要火上浇油：“你这样还能开车吗？早知道我打的回去。”
“你来开。”人狠话不多的郁付钦解开安全带，黑着脸，就要下车。
“我没驾照，不会开车。”万岭理直气壮回道。
“舅舅是不送你去驾校？还是不给你钱买车？”郁付钦气得直咬后槽牙却对这个克星无可奈何，一脚油门出了小区，直接往高千林家开去。
“没空，不想学，”万岭紧了紧安全带，“你这脸上就差印‘求婚失败’四个大字。”
“求婚失败”松开油门，眉头紧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求婚？”
“下午开会前，贺董说中午在盛天百货一楼遇到了你。你可不是在工作日还闲逛的人，我猜你是去hw门店拿戒指的对吧。况且，上个月你不是还让吴嫂给你参考戒指样式吗？”
车猛地一个急刹，停在红灯前。
“今天之前她就知道我订了戒指？”郁付钦转头看向万岭，冷冷说道，“难怪刚刚她不惊也不喜。”
“结婚是要两方情愿……”
“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车子再次起步，“上个月出差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万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不好奇她为什么不想结婚吗？”
“我知道为什么。”郁付钦看上去没有半分好奇，不像求婚失败，倒像是下午开会时的胜券在握。
车子利落拐弯，透过后视镜看到一座地标性高楼。两人对这条路都很熟悉，再往前开五分钟就到了高千林家所在的望江亭。晚上往这个方向开的没几个人，所以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车。
“那你知道你的好舅舅很早之前就劝她不要试图攀附你这条龙太子？”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信息。
但事情显然比预想发展快太多，他被对面突然打来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
一辆本不该在这个点出现在市区的渣土车，此刻正逆向行驶，眼看就要直直撞上来。他本能反应猛打方向盘，轮胎“刺啦”划过泊油路，但车子还是被撞得腾空飞起。
时间线被拉长放慢，四周过分的安静，静到可以清晰听到表盘指针发出的轻微“滴答”声。
大概二十秒后，车子自半空砸落，发出巨大声响，时间回归到正轨。
明明刚说再见怎么又开始想她？
这是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寄挂。
浑身像被推土机碾压过去，好疼。
“水。”
“医生，病人醒了。”尽职的24小时看护第一时间发现了vip客户的需求。
蘸了水的棉签很快润湿了她的嘴唇。
万岭慢慢睁开眼，适应好久不见的光。接着就发现拿着棉签的居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却被身上大大小小的仪器限制，不太能动弹。
“躺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平时就严肃的男人，此时眉头更加紧锁。
确实是高千林本尊。这也太像做梦了，她大概还在梦里。
“谢主任，麻烦了。”高千林跟赶来的专家楼主任打了声招呼。
谢主任仔细查看一番后，毕恭毕敬汇报：“高董，令侄已经过了危险期，万幸，实在是万幸。”
令侄？万岭有些糊涂，难道高千林对外说我是她侄女？
但很快，她就清楚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过去。
因为当天下午，她被推了个床，送去检查的路上，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万岭”。
从对方震惊的瞳孔里，看到了“郁付钦”不可置信的脸。
在错身的一瞬间，“等等。”万岭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万岭看到“万岭”从轮椅上走过来，用颤巍巍的手指着她问道：“你是谁？”
周边大小主任医师倒吸一口气，“赶紧把万小姐送去做个脑部检查！”
万岭虽然也很想质问一句“你是谁”，但转眼对方已被护工快马加鞭架着送走了。
她只能头痛得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周围教授专家又是当头一击，“一会儿结束了，给小郁总也安排一个！”
我还在梦里，她赶紧闭上眼。
等“万岭”做完mri出来，把自己关在套间厕所半小时后，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变成了她。
也就是，他郁付钦变成了万岭！
他平复许久，打开音响，躺回床上。还没听完《圣母颂》的第三句，就把身上的被子用脚踹下地，又重重锤了下床板，骂出生平第一句脏话：“艹！”
坐在一旁的24小时看护阿姨忙赶来：“这是怎么了呀？头疼啊？”说着就要去按铃喊医生。
“我…没…事！我…很好…”郁付钦一脸生无可恋，默默翻过身，把头用枕头盖住。
在vip见过太多有钱怪胎发疯的钱阿姨，无声捡起被子。拍了拍，给“她”盖上，重新坐回沙发织毛线。
在漫长祷告曲结尾的“amen！”声中，郁付钦重获新生。
“我手机呢？”他起身在床头柜里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
阿姨扯了扯毛线，摇摇头，语重心长：“年轻人真是一刻都离不得手机！医生讲过的，你现在啊不能玩手机的呀。我在这里头呆的久了，你听我一句劝，不要找了啦。”
郁付钦按响了床头呼叫铃。
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医护：“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要找自己的手机呀，我又不晓得放在哪里喽。”阿姨抢答道。
“万小姐，您现在还不能…”
很显然，某些词严重刺伤到郁付钦现在敏感脆弱的心，于是他立马打断：“手机？还是投诉？”
听到“投诉”，医护立马赔笑：“万小姐，这个，手机我们也不太清楚。当时应该是转交给高董或者是您姐姐了。”
“翛…咳，我姐姐呢？”
“她等小郁总醒了，就说回家收拾东西，晚上再来。”
郁付钦听到这儿，心里才好受了点，喷涌的“活火山”一下子给浇灭了。
“那电脑呢？我还要工作。”他还是不死心。
“还是等您姐姐回来再说吧。”
“出去……”简单却有气无力。
“徐医生不是说她外冷内热，友爱同僚吗？怎么张嘴就是投诉。”
“对啊，刚刚里面那个低气压，哪里来的热？”
“他俩是一届的？徐医生那么老实，不像是会骗人的。”
“工作狂魔倒是像真的。”
年轻的医生护士们遭人要挟，出了门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着嗓子吐槽。
可怜楼上安安分分躺着的万岭，在医学院攒了八年的好名声，一下午就摇摇欲坠。
当然万岭也是被迫躺着，因为她刚回到病房，做出了相同的要求：“麻烦把手机给我用下。”
“抱歉，高董吩咐，您只能静养。”
“可是公司那边…”
“公司的事情，已经通知陈秘书代管了。”
“……好的，谢谢。”头痛，想睡。
她刚躺平准备睡觉，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你们兄妹感情就是好啊，妹妹啊放心不下，非要上来看一眼哈。”钱阿姨自来熟得很，一进门就叨叨叨个不停。
万岭不方便翻动身体，只能稍微扭头接待访客。
陪同的看护阿姨把轮椅推到床边，好方便他俩交流感情。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schlaege预计收购价格？”第一回合，万岭首先发问。
郁付钦扫了一眼旁边的人，谨慎比划了一个数字。
“！你…”
“美金，”郁付钦补刀，“轮到我了，med-689二期目前花多少钱了？”
“大概07。”
“”
“亿。”万岭有样学样。
“你烧钱用的吗？这才多久！”说完又想到眼下情况，一阵头痛，挥手示意两位无关人员，“出去，我们有公司事务要谈。”
有钱人都如此努力的吗？出车祸也不忘管理公司，活该他们有钱！两位24小时敬业护工对他俩投以敬佩的目光。
“怎么回事？”郁付钦扶额问道。
“我要是知道，现在还躺在这里？”万岭看着天花板无话可说。
郁付钦比了个ok手势：“现在让我们放下成见，从头到尾复盘一下。”
“好的，身份确认流程走一下。你送赵翛的戒指是？”
“你怎么知道我给翛翛买戒指了！”帅哥震惊。
“你真失忆了？！还记得我们怎么出车祸的吗？”万岭更加不敢置信。
“难道不是因为我砍了实验室预算，你恼羞成怒撞得我吗？”
“……大哥，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再重申一遍：鄙人不会开车，没有驾照！”
见“万岭”一脸不信的样子，背锅侠“郁付钦”只能把医护团队又call过来：“他这是失忆了？他都不记得我们在一辆车上被撞。”
“根据我们的初步诊断，这是由车祸导致的轻微脑震荡造成。我想，这点万小姐作为neurosciencephd应该比我们都清楚。”
“不错，逆行性健忘。运气好的话，一到三个月有可能恢复。”万岭点点头，又客客气气把医护团队请出去，“麻烦你们来一趟，辛苦了。”
门外，白衣天使们又簇拥到一起。
“啊啊啊，小郁总好帅！”
“人看上去也好有礼貌！这才是外冷内热。”
“而且好博学，听说他只是h大的生物制药本科。”
“那还不是为了接手家族企业，他可是拿着icho的金牌保送h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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