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有必要这样吗？”橙儿无奈地坐在木椅上任人摆弄。
青儿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好面纱，只露出一双十分清透的眼：“好了！今夜是花灯城会第七日，也是人最多的一日，我姐姐长得这般漂亮，我还不是怕被人给盯上嘛。”
橙儿扯了扯身上一袭白色素衣，若不是腰间橙色封腰和裙尾的橙蓝孔雀羽，搞不好真会让人觉得是要到哪处去披麻戴孝的。
“已然这般素净了，哪还有人会盯上？”
青儿掩唇笑，打趣儿道：“哦，是我忘了，二姐现在巴不得被人给盯上呢。”
-
黑鹰觉得曙柏一定不是自己申请出征的。
他一定是被将军给踹出来的。
虽然作战能力不错，反应能力也很好，有头脑、懂配合，如果不这么聒噪的话，一定是个好的领导者。
半个时辰，他整整叨叨了半个时辰了。
黑鹰忍无可忍，拍桌。
“好，就再多留一晚，过了今晚，即刻启程回京。”
于是二人出现在江南城的灯会。
说白了就是一条街，第七夜没有宵禁，没有闭市，商铺招牌都擦得锃亮，马车粼粼，行人川流不息。
一位是英俊潇洒的矜贵酷公子，一位是风流倜傥的玉面俏郎君。
惹来不少姑娘家侧目，并赠以花灯。
“公、公子，可以陪小女子一同放一盏花灯吗？”女子明显有些紧张，但又鼓着巨大的勇气。
却被黑鹰径直拒绝。
“不了。”
正当姑娘伤心欲绝正要离去时，又将其叫住。
“姑娘留步。”曙柏道。
那姑娘猛得抬起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定定地、期盼地看着黑鹰。
黑鹰被这热切目光看得不自在，示意曙柏快问。
“那边是在做什么？为何围了那么多人？”曙柏指了指。
那女子答：“那是聆音楼的梁家大女儿，阿满小姐趁着今日比武招亲，大家都想去看看难道公子你也”
话音未落，曙柏已走出去好几步，梗着脖子往人堆里挤。
-
聆音楼
比武台上，素衣女子带着丝绸面纱，身材姣好，手中握着一柄剑盈盈而动，眼眸时而定住，时而轻弯，在大汉的进攻中游刃有余。
撕拉——
剑随风过。
女子手腕一挑，男人的束发带被划落，扬向夜空。
她说：“你输了。”
下巴轻扬，眼中笑意漫溢。
在夜空和霓虹火光映衬下，女子白裙轻飘立于比武台上，纤细手腕握着剑一转，入鞘。
橙儿暗出一口气，静静等待下一个。
说起这桩事，还得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青儿看上的一个翡玉手镯，是梁家大小姐先定下的。
梁家大小姐本是不愿让给她的，但瞧着橙儿手中拿着剑，走路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大约是多年习武的。
一问，青儿把自己的二姐夸成了天下无双之人。
于是梁满想让橙儿替她比武招亲，作为交换，那方镯子和整一套首饰，都送给她们。
她的武艺并非多高强，但却想要个武艺高强的夫君。此时梁满就坐在聆音楼对面的客清居，若是她不喜欢的男人，便暗示橙儿打败他；若是她喜欢的，便暗示橙儿让招一二。
如此一来，嫁给谁，不嫁给谁，还能拿回些自己的主动权。
橙儿本就无聊，想来比武招亲自己也还没见识过，更别说当什么主角，再加上这桩买卖一点儿不亏，便答应了。
青儿一开始还有些担心，问她：“二姐，若是你真碰上打不过的，局面失控了怎么办？”
橙儿自信一笑：“你以为我跟你似的，离了灵石当真就一点仙术也使不出来？”
-
台下一阵欢呼，一黑袍男子脚下轻功一收，落在台上，还没等她抬起头，剑锋带来的风就拂在她脸上，荡起白色面纱的一角。
她眉心一皱，急忙后退两步，转身跃起，与之周旋，间隙抬眼看向客清居的露台。
梁满朝她使了个“继续观察”的眼神，又将目光投在男子身上，饶有兴趣。
橙儿执剑欲转过身，那人却只在她背后与她纠缠。
时而控她的手腕，时而控她的腰肩。
这个人，有些麻烦。
夜空星子点缀，剑两两相撞，她找准时机，一个飞跃，倒跃过那人，那人向后弯腰，目光相接，却都未伤到分毫。
是她。
就算只看她的眼睛，黑鹰也认得出。
不
一开始仅仅是看得背影，他也认出了。
再加上她有些小骄傲地对那人说“你输了”，还如以前一样顽皮。
他认出来了。
不然怎会一冲动就踏上了这个比武招亲的台子。
即便她的一招一式、剑法套路，都有些生疏，与以前截然不同。
但他就是知道，这是自己思念了挺久的人儿。
也庆幸，她戴着面纱是正确的，不然一定会迷煞旁人。
毕竟连他这个不近女色的冰冷之人，都忍不住为她心动。
两人拉开些距离，冷剑相向。
黑鹰负手而立，橙儿指尖触地缓冲，再站起身时依旧侠女风范十足。
看着男人这张骨刻般的脸，不可思议，心惊肉跳。
他手里，是她送的那柄沉香剑。
沉香，一般都是用来做定情信物的物件原料。
但那个木头怎么会懂？
你看！他差点用它伤了她！
等等——
他难道是中意这梁家大小姐吗？
为她比武招亲？
橙儿缓缓举起了剑，眼里冷得深入骨髓，再没了方才的玩乐之态。
黑鹰只是躲，不再攻。
已经确认了是她，便不会再出一招。
愿意让着她，让一辈子也愿意。
说不上来心情是欣喜还是旁的什么，实在没想到决定在江南城留的最后一夜竟有这样的奇遇。
他以前不信命，但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向来很得上苍眷顾。
橙儿见他不再出招，只定定看着自己，有些怒，也有些不自在，向他的方向斜挑过去。
观众都倒吸一口气，客清居的梁满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声：“住手住手！！就他了！就他了！”
人群散乱，自然没人听到她这微弱的指挥声。
橙儿也没。
眼看剑势已经收不住，黑鹰却总能化险为夷，不紧不慢将自己的剑收入鞘中，抬手反握住她的手腕，向上一偏，将她的剑顺到了自己手里。
“你！”橙儿又羞又怒，一抬头就对上他深邃诱人的眼。
紧接着，腰身被他单手扣住，轻轻松松将她从比武招亲的台子上带离。
入了客清居二楼的露台，往里面去，直至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群众有些不知所措，三楼的梁满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连忙下楼。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你在搞什——”
入眼，是刚刚的黑袍男子将“她”紧紧抱着，有力的双臂拥着“她”。
“她”，就是替自己比赛的那名女子。
“你赢了。”
橙儿推他，推不动。
她又说：“你要娶的人到了。”
男人目光流转，但也只限于她。
从她眼睛，到那抹素色面纱。
他松开她纤细的腰身，流连半刻。
修长指尖微动，却没将其拽下来。
她这层面具，暂且给她留着。
“错了吧？”
玩味的声音响起，他将橙色剑柄塞回她手里。
“橙儿，我打赢的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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