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有什么比传闻中的蛟龙还要恐怖呢。”
念羽闪躲的眼神和胥离耐人寻味的回答，使得她对岛中所藏着的秘密起了怀疑，或只是一个瞒骗她的借口，让她远离那个小岛。
冉蘅思忖着，若想再进去不能像先前一般莽撞，里面虽有蛟龙潜行，但不靠近水源也就无碍，阵法锁住了灵力，对它也是桎梏。
念羽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我可以陪你进去。”
冉蘅看着他，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
他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冉蘅盯了他许久，虽然怀疑，转念一想，若她一人前往，困入水岛，难免遇上危险，留他在外也有通风报信的嫌疑，况且他目前也没有杀自己的理由，多一个帮手于她是助力，思虑再三，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两日胥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多次提起青丘，同时安排她和念羽一起出山探探青丘虚实，她虽不晓得那些藏起的心思，但出去多了解些也无害。
青丘守卫森严，面容，身份确认一样不少，冉蘅虽易了容，也安排好了身份，可到了面前，却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念羽轻声道：“不用担心，我的易容术不会出差错，来时特意掺了他们的灵力味道，朝夕相处的亲近之人亦难判断真假。”
想他蓬莱的时候也是如此混进来的，那时她三两天见他一回也没有瞧出异样，实是心思深沉。
“姐姐放松一些，你太紧张了，你之前来过青丘，应该比我要熟悉一些。”念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一直提心吊胆，紧张的气味会被发现。”
冉蘅瞥他一眼，努力平复心情，虽然如此，她几次来青丘都没有遇上什么好事，这一路上的人来来回回地跑，十分忙碌，连小孩子也一样。
“这是在做什么？”冉蘅压低了声音问，看着也不是为了抵御敌人，照理青丘在女君继位之后也休养了一段时间，她的失踪更是给红钰继位减了不少阻碍，现在该是最平稳的时候，但路上行人匆匆，倒像是在战时。
“明面上是红钰得了君位，但是她的宗脉实力没有天上的玉里神君强势，当初为成功添加的筹码，现在倒落得分权的结果，若是女君实力居上，情况便会不同，君者掌权，宗亲长老辅之。”
就像阿姐在时……若是她当初不私自下山，或者再努力一些，青丘或许不会是这个模样，当年的灭顶围剿也不会发生。
红钰有宗亲为后盾尚且避免不了被玉里分权，她孤身一人得了君位，胥离的匕首就会架上她的脖颈，像待宰的羔羊那样。
“天上那位病公主姐姐听过吗？”念羽突然转了话题。
冉蘅一愣摇了摇头：“我似乎没有听过天上有位份的公主？”
“那只是戏称罢了，玉里神君宫中的卫夷，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天下珍奇名贵的仙药都往那送，一月一次，拿丹药续命，青丘这些人一半都被支使着照顾药草去了，如此兴师动众且不是个公主待遇。”
卫夷……，是当初云华与玉里在药君殿里起冲突时被提起的名字，似乎还有在哪里听过，很熟悉。
冉蘅走上前与他并肩：“能多说一些吗？”
“不过是打探消息的时候当趣闻听了一嘴，我知道的也不多，关于这病似乎是当初她私自下界惹出来的，传闻很多，真假难辨。”他又压了声音语气里多了揶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如此让玉里奔波劳累的也只一人了。”
冉蘅点头，也猜出一些，是与云华有关。
想来念羽是顾虑着她，刻意忽略了没有细说。依现下的情况也不合适，她没有多问。
冉蘅与念羽一路沿着山林绕圈，开辟出来种植药草的地不少，人力也多被耗费于此，连身量只她一半的孩子也被拉着做苦差。
念羽望着底下的人，眉尾轻轻上挑：“若青丘长期如此行径，必定损耗大量人力，守卫松懈时有妖兽闯入，他们便会成为一盘散沙。而玉里一月至多来三回次，若是阻隔他们与天界的消息，那会是一场混战。”
“混战。”冉蘅冷了语气，“这是要交代给胥离的情报？”
四下安静了一会，只有周围扬起的风声……
“这…是殿下的意思。”念羽有些无措。
“这是我阿姐用性命守护的土地，若要用血河来更迭君位，我会提剑站在对立的一面。”冉蘅话出口颇有几分玉石俱焚戾气，青丘不能再重蹈五百年前的噩梦。
此次查探被草草打断，仅靠她一人之力确实微弱，琅山与慧云之后，她想不出更好的合适人选能够帮助她。
胥离并不刻意阻隔她与外界的联系，而以保护为由寸步不离的念羽，对她来说算是一种无形的监视。不过近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念羽似乎对山崖底下的水岛很有兴趣。
先前路过血蝠洞三两回都看见他在附近徘徊，一个有凶残恶兽看管的地方，大概真藏了些什么。
“这两日胥离又提到了那个水岛，言语中让我远离是非。”冉蘅的语气有些急迫，“我怀疑阿若被他关在水岛之中，你有没有办法能带我进去，哪怕只是一眼，我想确认阿若的安全。”
念羽：“我去查看过地形，瘴气沼泽的普通阻碍都有应对之法，只要引了蛟龙出来，将其围堵在石壁中间一段时间便可。
“不如我进到石道中间查看一下可以躲避的地方，你就在外面等着，若是突发变故我们也可以互相知会。”
冉蘅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原本想阻止的话落到嘴边却是一句提醒：“不要跨入水岛，我在外面等你。”
冉蘅站在入口，看着念羽的身子隐入黑暗，松下一口气，到底是赌对了，他将内心隐藏得很好，行为中仍旧露了破绽，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飘忽的言语和表情。
只要不近水源，就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威胁，念羽应当是有分寸。
从山中出来的那刻冉蘅便一路奔往蓬莱，耳边的风声呼啸，袖子里紧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她走后，云华做了些什么，胥离刻意隐去了她的气息和灵力，发簪也一并丢下了，四海八荒那么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去找一个冉蘅，实在大海捞针。
算着时辰，云华也许在书室翻看信件，不太忙的时候偶尔会在屋内小憩，冉蘅没有太多的时间，若是云华不在蓬莱去了别处，她只能简单留个口信，等着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脱身。
冉蘅去了书室，不在，卧房里也没有，她有些失落，在屋内等了一会也无人，只得折返。
出了院子，心中一动，想那日丢下的发簪也许被云华收回了屋子，现下取回便能让云华知晓她的踪迹。
于是绕了个圈翻墙进了院子，里面被打扫的很干净，新添了秋千，躺椅。皇帝常在绿荫底下啃的榆树被围了栅栏，虽然她觉得并起不来什么作用，这个始作俑者不在才是最安全的，而今日也确实不在。
这一趟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冉蘅心想，推开了屋子，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台上的千面开得热烈，该是有人日日给它浇水打理。
冉蘅开了窗，妆台前，入内的光正巧落在桌前的楠木盒子，冉蘅一眼就看见了。那盒子一如当初瞧见的样子，当时在水船上……她坐在桌前，轻轻打开盒子。
看着上面的纹路与珠花，画面重叠起云华温柔的声音，突然眼睛湿润起来，心里堆着的情绪松懈了，觉得难过又困倦，伏在桌案上似乎是在依靠着冰冷的台面来支撑自己。
可以短暂的抛开一切……
很是放松，漫天的花羽，冉蘅卧在柔软的草地上，鼻尖绕着淡淡的松墨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就该是这样的美好。
柔软的衣料摩擦着她的脸，令她不自觉地翻了一个身，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吗？”
冉蘅揉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云华正弯着眉眼温柔地看着她，果然是在做梦，她适才还在冰冷的妆台上趴着，这会就到了床上。
冉蘅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耸了耸鼻子，觉得脸上多了些东西，云华的神色突然变了，“是哪里疼吗？”
“不疼，不疼，我是想你了。”冉蘅抹着眼泪，“我很久没有梦见你了。”都是些可恶的蝙蝠妖兽。
“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还没有遇见你。”
“我就在这里。”云华安慰道，将她的手握住。听着他这么温柔地说话，冉蘅想起那座荒山，哭得更悲伤了。
云华有些想笑，问道：“阿蘅你以为是在做梦吗？”
冉蘅将脸贴上去，有些怕他走了，“梦里也多待一会吧，等会醒了我就要走了。”
“阿蘅。”云华微微侧过脸，喊了她一声。
“是要走了吗。”她问，唇上突然的柔软温热，一点点将她的脸烧得滚烫，一只手扣上她的后脑，冉蘅僵住的手抱住了云华，闭上眼睛，沉溺着他的气息，由着他将原本迷茫的神思一点点唤醒。
“阿蘅，不是梦。”云华抵着她的额头，“我在这里。”
冉蘅抱住他，“我想你了，很想。”
很怕一松手就会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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