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终于与琅山有了决断，不再留着空泛虚幻的念想，冉蘅松了口气，绕回集市上，既是出来采买总得带些东西回去，她又遇见了那群追逐嬉闹的孩子，这回倒没看见小青蛇，只希望他能想通，不在执着于过去。
冉蘅站在一处摊前，重叠交错的绿叶底下隐约透出鲜亮的颜色，她伸手掐断相连的茎叶摘下藏匿其中的果子，掌心托着愈显艳红润泽，近了还能闻见淡淡的清香，这些果子大都零散地长在山头，她叫不出名字，只山野胡闹时候见过。
卖果子的小仙热情地说：“仙子尝尝，晨时摘下的，水分充足着呢。”
确实好吃，酸甜可口。
冉蘅挑拣了一些才想起适才的篮子送了小青蛇，原只挑了能塞入袖中的数量，那小仙盛情难却又送了许多，冉蘅只得拿衣服兜着，一边道谢一边往山下走。
冉蘅未曾在琅山逗留许久，想时间应该不算太晚，这时候回去看会话本刚巧能够上晚膳，云华大概还在忙，留两个果子也能给他解解馋。
她边走边吃着，怀里的果子一颠一颤，待到山脚，远远就瞧见一个熟人，冉蘅在被注意前躲入一从灌木，怎么是云华……真是不巧极了，他此时就站在山脚，微微仰头看着琅山的入口，白衣汲地，微染尘屑。
云华是前去探访沧泽的吗，可他只在原地站着并没有任何动作，倒像是在等人。
等谁？她吗？
是她的演技太过拙劣，还是竹青醒得早了，不可能，她可是下了足量的迷香。
冉蘅叹一口气，那便是她的演技过于拙劣，让云华猜透了想法，她以竹青做掩护还是没能瞒过。
要避开云华走吗，冉蘅走了两步，又折返，她为何要作心虚的样子，只是出去逛了逛，又何须找理由借口，忽又顿住，不行不行她还是得……啊，果子！！！
冉蘅来回踱步的空隙，不小心跑溜了果子下去，那果子咕噜噜一圈沿着台阶落下，正好停在云华脚边，嗯，如果说天上掉果子云华会信吗？
冉蘅急着想跑路，眼睛往下一瞥正巧看见云华弯下身子捡起那个果子，擦了擦，似乎要入口。
？？？
她都瞧见那个果子裂了口，不知哪里掉的无名野果，云华竟也这么随便敢吃的吗？不怕有人下毒吗！！
冉蘅不得不下去阻止。
“别吃！”
“嗯？阿蘅。”云华冲她微微一笑。
“我这……有新鲜的果子，你吃吗？”冉蘅将怀里捧着的果子抬了抬，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云华替冉蘅接过这些麻烦果子，顺势拉起她的手问：“一起回去吗？”
和料想的不一样，冉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应了声好，云华便牵着她往山下走。
一路上未有问询，冉蘅几次难耐终于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琅山？”
云华掐了掐她的脸，玩笑道：“许是我招待不周吧。”
云华那么聪明如何猜不出，“那你如何知道我会出门。”冉蘅还是想知道是她演技不好，还是竹青那出了问题，云华竟这么快寻到琅山。
“何时？”云华挑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大概是用膳的时候，觉着你有些心不在焉了，往日无论多困难，伤口多疼都能再添一碗饭……”
冉蘅面上一红，有些羞恼，“别说了别说了。”神君真是好过分。
她费尽心机演的一出戏，难为云华还装作不知陪着她一起闹，冉蘅唬他:“那你不担心我在路上被猛兽吃了，或是有个寻仇的抓了我去。”
“不担心。”云华握着冉蘅的手，语气轻快，“我一路跟着，觊觎阿蘅的妖怪都会被很好的处理掉。”
……
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走了有些许距离，离琅山也远了，冉蘅才开口：“琅山的事情，我都已经解决了。”
“我不会再回去了。”
“嗯，我以为还要再多等些日子。”
她更奇了:“这些你都知道？”
云华捻起一颗果子塞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味道不错。”
“不准吃！”
“好吧。”云华另择了一颗堵了她的嘴，冉蘅握住那只作祟的手，酸甜入口，津液大量分泌出来，云华眯起眼睛，轻轻蹭过她的脸，“阿蘅的性子实在好猜，怕麻烦躲小祸，可大事却不会含糊。”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我救下你的事情没有瞒着沧泽，日前他恢复了许多，想来见你，但是我想等你自己做好准备，而不是被匆忙地打乱节奏，沧泽也是明白人，不过关心则乱。”
冉蘅听云华一路讲着，觉得自己能遇上他们，实在是卯足了百年的运气，她停住步子，仰头看着云华:“我与沧泽说了，我想做青丘的女君。”
云华笑着说:“这哪里是容易的事情，还是先修习术法，上个真君之位再说。”
冉蘅不说话了，修个真君哪那么容易，她资质差，前又不够刻苦，若真等如此，怕又要熬过百年。
“倒也不用这么急，你既想做青丘的女君，也得对青丘有所了解，如今你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
云华脸上的笑藏不住，冉蘅头脑一热说:“我知道红钰要做青丘的女君了。”
一开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自己招供偷看信件的事情了吗。
“所以阿蘅才急着想回去？”
冉蘅点头，眼里晶亮:“我知道自己是九尾白狐的后裔，是阿姐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我退缩，琅山岂非遭受无妄之灾，我不想神尊白费心思，女君之位若不一试就拱手让人，我……不甘心。”
云华牵着她继续走:“你的身份是不假，但是玉里的势力已经渗入青丘，盘根错节，况且在你修养的日子，青丘已经稍稍稳定下来，若是贸然现身，怕是会使青丘动荡，再掀夺位之争，底下的子民受苦，自然不会心向于你，青丘的那几位长老怕是早被收买拉拢，他们煽动人心的本事，你也是见过的。”
冉蘅原还觉得胜算挺大，听云华这么一分析，就是个急躁的冒失鬼，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单凭血脉二字就想去驳位，实在是以卵击石，怕是还会被玉里围困在青丘，孤立无援。
冉蘅想到一个人，“胥离对这个继承人一定很不满吧。”他在青丘经营百年，最后却要将权利放手，沦为籍籍无名之辈，又哪里能甘心。
冉蘅看向云华，“他先前也曾示好于我，不过我一心向着琅山怕惹出不必要的祸端所以并未答应，如今他于我倒是个助力。琅山的消息他怕也是听得不少，若我去了继位礼，于他会不会是个天大的赠礼。”
“哎哟。”冉蘅捂住脑门，云华的手轻巧地从她脑袋挪开，面上不显，像是无事发生，她愤然控诉:“你这好好的打我做什么。”
“你神思不清。”云华风轻云淡地开口，“难道胥离不是青丘的一只狼吗？你一只未曾涉世的小狐狸竟还想着诓骗他。”
冉蘅努着嘴:“我若与他合作，是各取所需，不是诓骗。”
云华挑眉:“合作？你可了解胥离是怎样的人，焉知他不会待你上位杀了你取而代之。”
冉蘅被一唬，有些结巴:“他……之前辅佐了我阿姐百年，不也相安无事。”
“你阿姐是上神之位，在青丘有威望有人心，他自然不能够如此行径，也许只是假意依附罢了。”
“他想要的只是权势，我可以借着他从旁人手里夺回女君之位。他不会杀我，若我死了，他名不正言不顺，掌管不了青丘。”阿姐在青丘遭难后，灵力大减，他本可以取而代之，却继续若无其事地代阿姐的职权管理着青丘，而她是个更好掌控的傀儡，更遑论如今的身份。
云华没有说话，冉蘅晓得他一惯尊重她的决定，不驳斥，只会将利害都平铺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判断。
可这一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哪怕与半数人为敌。“过几日，我带你一同去观礼，也让你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你不是不赞同我原先的法子？”冉蘅奇怪，难道在登位之前露面，取红钰而代之的法子又可行了。
云华慢悠悠地说:“等着你被吓得打退堂鼓。”
“那你可瞧不见了。”冉蘅高傲地仰起头。
“嗯。”云华应声，一人向前走去，“那我们是该回去想想对策，想想该如何将阿蘅送到豺狼的嘴边。”
冉蘅抖一抖鸡皮疙瘩，赶忙上前一步挽住云华的胳膊道:“在想对策之前，还有一件事，神君先前应允了我了，不能不作数。”
“何事？”他挑眉
“给我做烤鸭和辣油浇鲈鱼。”冉蘅双手抱起，“这是神君先前承诺的，不许反悔，再说大战之前也得好好补一补，才不会怯场，还有……”
冉蘅一条条的罗列，云华截住她的话应了声好。
冉蘅欢呼着往前跑，见云华还在慢悠悠地走着又退回来拉了他的手:“你可不能耍赖，我们快些，地界的集市就要结束了，我一定要挑一只又大又肥美的鲈鱼。”兴许还能听一场有趣的书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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