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冉蘅睡了一天，好像将昨日的事都忘了干净，赖了会床又装病推掉了下午的修习，早些流景倒差人邀请，问她要不要去瞧瞧院里的花，是些新品种，很漂亮，赌她一个也叫不上名。
冉蘅知道流景想宽慰她，只是……冉蘅看着镜子里肿起的眼睛，让竹青婉拒了，流景午后便亲自登门，带了新开的骨朵给她：“你只需每两日浇一次水便可……”
冉蘅领了他的好意，埋头在院里浇水种花。
近半月过去，花苞还是那个花苞，今个去瞧空了盆子，皇帝嘴里倒嚼着什么，冉蘅死命拽出，原以为就剩个茎，连着口水带出的花苞还是那个花苞，现在她知道了，这是个假花。
冉蘅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觉得这些日子休息的也算够数，便提了冰霜去沂水阁修习术法。
白光闪过，一只幻形的雀鸟被轻松斩破，这鸟由术法幻成，眨眼便是数十来回，沧泽用以考练她的反应。
沧泽平日待她是好，可对起术法教导实在严厉，每次举剑的手都快要断了，他也不松口，怕着她撒娇躲懒，索性背着身过去。
冉蘅擦了擦汗，看着叼着青草的沧玥，有些心里不平衡，他正偷喝着竹青给她准备的酸梅汁。
“不要分心。”
冉蘅苦了脸。
一边来了个侍从同沧泽说了什么，冉蘅竖着耳朵偷听，沧泽瞧她一眼，她又装着认真，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人。
到底是何事如此要紧。
沧玥喝汤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冉蘅眼睛一转，脚下的步子开始偏移。
“小鸟呀，小鸟，你可别乱飞。”冉蘅小声地嘟囔，手中挥着剑。
沧玥瞧她一眼，冉蘅卖力地在周围绕圈，一刀挥破眼前的鸟，他满意地点头，继续喝汤。
冉蘅已经离他很近了，不过沧玥丝毫没有注意，“呀，抓到你了。”她喊一声，挥出剑气，沧玥回头，手中的碗碎成几片，汤汁溅了一身。
冉蘅听见沧玥咬牙切齿地喊了她的名字，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收，边跑边回头，一下撞上了面前的人。
“云华……”
冉蘅揉着脑袋全然忘记自己还未脱困境。
云华将人往身后一拉，正面迎了沧玥的怒气，“神尊有事要你前去一道商议。”
冉蘅从云华背后露出一只眼睛，舒了口气，好在借了他的面子，才轻松的从魔爪中逃出。
“你近日倒是勤恳。”他道。
冉蘅摸摸耳边的碎发：“这是自然，比试在即，也能多些胜算。”
云华领着她到了神尊平日议事的地方，原先离开的沧泽也在，他看向冉蘅，似乎有意让她避让。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他们要谈事情，统不过就青丘琅山两处，她身处其中自然也避不开，情况好坏早晚都得知道。
“青丘一事我能担责，你们所谈不用避着我，我有分寸……”
沧琅神尊默许后，沧泽便不再赶人。
他叹口气，抬头看向神尊道：“明珠不见了。”
“有多久了。”
“我与她原是约定一月一会，五日前本该商量同红钰比试的事情，到如今没有半分消息。”
“会不会是被鬣狗抓了，上回秋白潋之事导致他们与青丘交恶，我脱不开关系，他们莫不是看见明珠直接掳了去。”
冉蘅其实还想着明珠会不会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时忘了或耽搁了，她总是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十分悲伤的情绪，说些听不懂的话。
这些迹象也许能表明什么，但沧琅神尊是不许她们见面的，她像是一个影子，存在的时候不被注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众人便会觉得奇怪不适，却又无从说起。
“若是如此，他们不会按耐至今。”
云华点头：“玉里近日未出天界，应该不是他。”
“这人突然不见了总归是麻烦，她若避而不出，不在旁人面前露脸，武试我们自会重新安排，怕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于我们来说是祸患，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快寻得才是。”
知晓明珠的人不多，因着她这一层关系又不能明面上的找，于是在谈论中安排好了寻人的任务，冉蘅认真听到最后，没安排她的，话语间极力地想让她躲开所有的麻烦，最好是在层层围墙里头，关着门窗，等着结果。
冉蘅坐在外头的石凳上很是郁闷。
云华道：“在想什么？”
“想明珠会去哪里，你们安排的任务我总归是不便参与的。”她只想想还不行吗。
头顶传来一声笑，云华微微伏下身子问道：“我要去地界找找答案，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嗯，也行。”冉蘅故作平静，脸上的笑却收不住。
不过……这真的是在找明珠？
云华将一把瓜子塞到冉蘅手中问：“怎么不吃？”
“吃的……是说书人讲的太精彩了，怕扰听书的气氛。”
云华喝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本就是带你来看的，大可不用在意我。”
“我们不是来找明珠的吗？”
“沧泽同我说你近日有些烦闷，惯会玩闹的性子，竟也有一月未出琅山。”
“不过身子懒些。”冉蘅答道。
“嗯。”云华挪开眼睛，敷衍应一声，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冉蘅想了许久，觉得与其藏着不如先开口说，那日的事她并不是全然忘了，只是跨不过这个坎，逃避罢了。
“我有个朋友。”冉蘅翻开一个杯子，云华拿了茶壶替她倒了些水。
冉蘅看着微黄的茶水，一愣，轻抿一口缓缓道：“我原以为我们待彼此都是真心，平常相处倒也愉快。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好的坏的，都一起经历了，最后她抛开我一个人在原地，或许说是不需要我了，我认为对她的好，实则是她的负担。”
“其实从开始她就可以告诉我的，她担心的，隐瞒的……”
“说到底我也骗了她，我也不是来城中寻亲戚的普通人，是不是因为我骗了人，所以才换来了她的谎话。”冉蘅看着杯中漏出的一片茶叶浮浮沉沉，埋头又喝了一口，是苦的，她不喜欢。
“你明明察觉了，怎么不阻止我。”云华敲了敲桌面。
“看到了，觉得不是，尝一口，也许是自己的问题，想再试试。”冉蘅握着那杯茶，眼前渐渐只剩那一片破碎的茶叶。
冉蘅拎起另一壶的清水倒下，茶水掺半。
“怎样。”云华挑眉看着她。
“还是有些苦。”在舌根处慢慢晕开的味道，即使冲淡了也并不适合她。
“别试了，冷茶不好，城东铺子的蜜饯兴许更合你的胃口。”
云华已经走在了前头，冉蘅坐着看向他的背影，他走了两步转回头喊了她的名字。
“来了。”她还想看一会戏文，云华倒替她选了。
除开蜜饯，冉蘅还挑了一款新出的羊奶冻，店家一并拿油纸替她包好，云华这回倒是记得带了钱，不用再卖艺讨赏钱。
冉蘅塞一颗蜜饯入口，果然好吃，外面裹的白霜甜甜的，里面的酸甜又激出许多唾液。
“你觉得明珠会去何处？”冉蘅捧着吃食问道。
“我觉得她在青丘的可能性大些。”
“青丘？明珠之前多徘徊于断崖，说那里是罪恶的根源，我其实不大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暗语吗？”
云华突然放慢步子，冉蘅倒退着回去问道：“怎么了？”
“你觉得那个崖口有什么问题吗？”
冉蘅抬眼，发现云华正认真地看着她，她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隐约有些压抑，“我觉得那地风太大。”狂风阵阵，吹得脑袋疼。
云华哑然失笑：“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此番在地界可一并尝了。”
“差不多也够了，我有些事得问过朔方。”冉蘅与云华边闲聊边慢腾腾地往朔方的府邸走。
离着快半条街的距离冉蘅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小孩，左右徘徊，未等她上前询问，就跑开了，也没瞧上模样。
冉蘅两下敲开了门，里头一个小妖探出脑袋，见是熟人，笑眯眯地开了门。
“你知道外面的小孩是谁家的吗，怎么无故跑到了这里。”冉蘅问着，与云华一起进了门。
小妖摇摇头：“不知道，这已经来了五六回了，也不敲门问，我们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们平日见不了生人，主子不在我们也不敢开门。”说着他的耳朵又露了出来，红色的绒毛软糯细长地立在脑袋上，看着手感很好。
云华伸手摸了他的脑袋，那小妖的耳朵乖顺地收了下去。
“几次三番地来，莫不是朔方流落在外的孩子。”冉蘅托腮八卦，却不小心说出了声。
“你倒是奇思妙想。”
冉蘅耸肩：“玩笑罢了。那孩子来了五六次怕是有急事要找人，我与云华或许能帮上一手。”
云华站在她的身后，冉蘅仰头恰能瞧见他光滑的下巴与修长的脖颈，他点头嘴角扬起弧度：“自然可以。”
冉蘅将刚买的羊奶冻拿出来分给他们：“你们也不曾开门见人，怎么知道五六回来的都是同一人。”
三四个小妖并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嘴里嚼着羊奶冻道：“他身上有我们不喜欢的味道。”
“他带着个铃铛，左右走动时，能听见。”他掏了掏耳朵。
铃铛，唤起她一些不好的记忆，他们说的味道也让人好奇，冉蘅吸了吸鼻子问：“是什么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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