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自那次的事情过去也有好些日子，冉蘅虽表现的不在意却还是有些担心宋宛清。
朔方觉得她是杞人忧天：“这命数都是定好的，你又能回回都救得了她吗。”
她叹一声觉得在理，尽力而为罢了，她回不去青丘，里面同她要好的小仙也鲜少出门，她至今没遇上过一回，只琅山的朔方与北海的阑玉与她相熟一些，多个宋宛清能在靖安闲逛倒也不错。
宋宛清今日瞧着特别开心，挽了她的胳膊说：“难得有休息的时间，我们出去逛逛吧。”
冉蘅点头，不知她想去哪里，刚想开口站在一边的小丫头就问：“姑娘要去哪里？”
“去东边的脂粉铺看看，我和阿蘅一道，你就不用跟去了。”
“听说东边有个月老庙十分灵验，是个求问姻缘的宝地。”
冉蘅觉得俗气极了，与其求问神仙，不如正经吃两盘点心。
她看向宋宛清，见她微微抿了嘴角，脸上似乎带着些娇羞，不知为何她的脑中出现了那日荷包上油光水滑的两只鸭子。
宋宛清虽没开口说，倒也是存了心思，几处闲逛都往着东边铺面去，二人顺着人群不觉已到了门前。
“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来往的人成双成对，眉眼间皆是浓浓爱意，冉蘅瞥一眼身边交叠双手的二人，与他们眼神相触，竟读出几分对她的惋惜。于是微笑着挽住宋宛清的胳膊，目光犀利地盯了回去，这月老庙姐妹也逛得。
这地方算不上大，周围种着许多树，上面系满了长短不一的红绳，烟雾缭绕，香火旺盛。
冉蘅看着前头排着的长队，问了句：“这里面是真有人在算姻缘吗？”
“是呀，里面有个神仙，算得可准了。”
管姻缘的神仙，总不会是上面那位神尊屈尊来这地方，估摸是手底下的小仙被丢下来历练，再者也可能是个骗子。
既来了算上一卦也成，她与宋宛清对上彼此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轮上她们，一进屋内原本身心的浮华躁热似乎全被阻隔在外，一张编制的印花长帘横在中间，里面又是另一个隔间。
帘子后头的人气息绵长有劲，正应了她的猜想。
“二位想求姻缘。”
帘子后头发出喵的一声，那人并未抬头，温柔又仔细地摸着怀着的猫咪：“既然不是一对恋人，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宋宛清瞧她一眼，有些紧张，冉蘅拍一拍她的肩膀：“里面总不会有吃人的妖怪，你连刀子搁在面前都能镇定自若，还怕这个？”
宋宛清瞪她一眼，放开了手，明明不过几米距离，入了帘子，隔着薄薄的一层竟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用术法隔绝了吗？冉蘅四下打量起这个屋子，有些好奇里面人的身份。
正想着，宋宛清从里头出来了，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冉蘅看着她嘴角挂起的笑，挑了眉毛说：“看样子倒是个好预兆？”
宋宛清低头，推搡着她进去，“别说了，你也进去算算。”
“好好好，这就去。”
不过每个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春风满面，说不定那里头的人，同每个求问者说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冉蘅不忍破坏她的好心情，闭了嘴，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走了进去。
隔间里的陈设简单与一般庙宇无差，只正中间摆着蒲团，上面端坐着一个女孩，瞧着年纪与宋宛清相仿，女孩的膝盖上正伏着一只猫。
嗯……这就是月老？
冉蘅想着忍不住发出疑问。
头发随意披散着，怀中还抱着一只胖胖的猫，这样貌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还是因为她们同为神仙，所以下意识忽略了周身的气泽，在凡人看来会不会是一片普照的金光。
“问这个问题的人也不少。”她依旧摸着腿上的猫，伸手指一指边上的纸笔，“先写下你的愿望吧。”
冉蘅拿着毛笔对那一小段红纸思考了片刻，既然求姻缘，那就写“要一个丰神俊朗，修为品性不错的仙君”这要求倒也不高吧，只仙君位置，应该也不难找。
她叠了红纸递过去，那女孩又问：“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这个，她不太记得了，问道：“你能看面相吗？我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只是遗憾千百来岁，倒没正经遇上过什么好姻缘。”
“嗯？”那人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哑然无言。
怎么，她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仙子不是寻常人，这姻缘我算不得。”女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怀中的猫似乎觉得上头的人懈怠了，不满地叫了两声。
“怎么算不得？你不是地界的月老吗。”
她揖一礼道：“仙子大抵也瞧出我的身份了，小仙道行尚浅，算凡人的倒有些余力，仙子不是寻常人，这姻缘怕只能是天上的那位才行。”
冉蘅探了探她周身的气泽，确实浅淡，不像是在说谎。
“那我也不为难你。”如今的下界小仙赚些香火修为也不容易，冉蘅指一指帘子外头，“刚才那位的姻缘如何？”
她重新端坐起身子道：“这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仙子了，无论谁来都一样，我不做神仙的生意。”她指一指天上，“会有麻烦的。”
“来这的人不论男女都希望有个好姻缘，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浓情蜜意的人无法相守，彼此生厌的冤家被情缘二字束缚孤苦一生，我若说了实话，二者都不会满意。再说了，实话等于泄露天机。”
她低下头亲了亲猫的脑袋，“我啊，最怕麻烦了，也怕看到他们哭泣的样子，所以我只说他们愿意听的话。”
冉蘅掀开帘子，正好对上宋宛清的笑颜，“那宋宛清呢？她是怎么样的。”
“天机不可泄露。”
“可你刚才已经告诉我了，一个只说好听话的月老，这样算是骗香火了。”冉蘅拖着腮歪头看她，也不知这小仙好不好诓骗。
“一边是暖阳，一边是寒冬，往哪个方向走，全凭她自己。”帘子底部的珍珠窸窸窣窣地摆动拂过她的后颈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阿蘅。”宋宛清握上她的手，“里面的月老同你说什么了？我看他胡子花白也不知活了多大岁数，你说他会不会是神仙？”
冉蘅一愣，原来她看到的和宋宛清是不同的，不过障眼法而已，寻常人自然发现不了。
“他说我也会有一个好姻缘，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我倒是不急，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啊。”
宋宛清放开她的手，羞红了脸。
冉蘅站在树下，看着宋宛清将红绳系在树上，这法子于她没什么用处，本想将那红纸一起拿回，那小仙却说，替她收了奉些香火，或许能灵验，她倒也无所谓，留了月老赠予的红绳带回琅山，让竹青替穿在装蛐蛐的竹筒上。
竹青手巧，不一会就弄好了，恰好云华路过院门口，停下来瞧了瞧，冉蘅举高了竹筒问：“好看吗。”
“这红绳子的编法倒是奇巧，很眼熟。”云华说。
“地界月老庙里头的，你去过？”冉蘅想着云华一本正经求问姻缘的样子竟莫名觉得神奇。
“你去算了姻缘？”云华挑眉，“可算出什么。”
“那月老道行浅薄，说是算不出我的姻缘，若是能我倒想听一听。”
云华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姻缘虽是注定的，倒也可以试着去搏一搏。”
“如何去搏？”
他指一指胸口：“用这颗真心。”
“那神君可得偿所愿？”
“我还在努力。”
"那神君你加油！“
求问姻缘后的第三日，朔方神秘兮兮地来与她说：“近几日琅山多了些拜谒的仙君，阿蘅你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冉蘅吃着甜枣，翻一页话本敷衍回答：“可能是沧琅神尊觉得管理琅山繁重，打算正经选一个助手来帮衬沧泽。”
“只这架势不像啊，挑选的都是以后能正经承袭灵域或仙位的，我远望着，容貌气度个个非凡，哪一个瞧着做助手都是大材小用，比如东海……”
冉蘅的话本已经盖到了头上，她想起那日的祈愿，她真的只是随便写一写，要不要这么灵验……
另一头，沧琅神尊和老狼王已经相看了不少，在名册上勾勾画画，沧琅喝上一口浓茶叹气道：“这活做起来还真不轻松，适龄的小辈几乎都已经见过了，您瞧着有合适的吗？”
“我觉得小景不错。”老狼王说道。
“承垣将军的次子流景？”
“容貌品性，仙君之位。”他捏着那张红纸说道，“哪一个都符合了阿蘅的要求，近日瞧着流景周身气泽丰沛，想是飞升之劫将至，若成便能在九重天上领个仙位任职。”
“话虽然如此，到底还是要让小辈们自己相看，那我去问问承垣的意思，阿蘅的生辰将近，趁机会见见也好。”沧琅说道，却还是有些犹豫，“只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也是为阿蘅好，青丘那个浑水她能不去趟最好，旁的事情……她牵涉的太深，如今能安稳在琅山也是难得，他不会主动提起那段事情，比起私欲什么都没有阿蘅的安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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