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夜天
几人从学校离开后，决定陪高飞扬去看他父母的演出。
距离演出还有一天时间，云野计划是先回高飞扬家咸鱼躺一天，划掉，先回高飞扬家休整休整。
一路上高飞扬支支吾吾，神思不属，最后就连迟钝如葛涛，都发现了不对劲。
云野想了想，将高飞扬拉到一边问他：“你是不是还想去什么地方？”
高飞扬点了点头。
几人现在不怕高飞扬有心愿，怕的是他无欲无求。
高飞扬一说，几人便催促着他在前面带路。
半个小时的徒步过后，几人站在一间服装店前，齐齐陷入了沉默。
云野没注意到气氛的诡谲，因为他的视线被牢牢黏在了隔壁的奶茶店里。
“你们镇上怎么这么多奶茶店”云野两眼放光的好奇问道。
高飞扬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奶茶对身体不好，他课上还曾经给学生科普过奶茶的危害，自己也就不会去尝试，自然也就不曾费心注意镇上奶茶店有几家，到底多不多了。
云野本就是随口一问，没得到答案也无所谓，转而对剩下几人道：“高飞扬请客，我去买几杯奶茶，你们想喝什么？”
几人齐刷刷的翻着死鱼眼凝视着云野。
云野：？？？
孟山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服装店，云野定睛一看，呵，居然是间卖cos服的女装店。
云野偷瞄了高飞扬一眼，试探着问：“你有对象？”
高飞扬摇头。
“那你有女儿？”
高飞扬接着摇头。
答案不言而喻。
孟山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谁知一脚还没有踏出服装店的大门，就被高飞扬一爪子捞了回来。
孟山求助的看向云野，谁知云野已经小跑进了店里，站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裙子面前，兴致盎然的挑挑拣拣起来。
孟山急道：“你的人生还有底线吗？！”
云野转过头，眨巴眨巴眼，满脸的无辜：“我穿什么都好看，为什么要给自己设限？”
孟山梗着脖子，很想反驳两句，狠狠的打云野的脸。
但此时的云野青春少年的打扮，站在色彩斑斓的女装堆里，不仅没有一丝俗气，五官反而越显明媚。
这张脸还真是超越性别的美。
孟山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想出一句对呛的话来。
最后在高飞扬的威逼利诱，以及云野的纵容之下，几人只能一步一挪，期期艾艾的进了女装店，给自己选起了女装。
高飞扬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虽然他没说，但云野瞬间就猜了出来，高飞扬恐怕是害怕被父母认出来。
事已至此，几人也认命的挑了起来，只是他们都是单身狗，就连给女朋友挑衣服的经验都没有，手里抓着细滑的料子，想到穿在自己身上都面有菜色。
高飞扬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兴奋的一头扎进衣服堆里，不一会儿就捧了满满一堆出来。
灰色格子的jk服搭配同色系的小腿袜，高开叉的红色金滚边的旗袍，暗黑色带裙撑的哥特风萝莉裙，以及飘逸的碎花长裙。
环肥燕瘦，古今中外，都囊括在这小小的一堆里。
高飞扬把衣服堆往前推了推，看那意思就是：你们快挑吧。
孟山看表情已经是生无可恋，他没好气的对云野说：“你先挑。”
云野看向葛涛二人：“要你们先？”
两人头摇出了残影：“不不不，你挑你挑。”
见状云野也不再推辞，他斟酌了片刻，他直接拿起了那件旗袍：“就这件吧。”
其他看上去都挺复杂的。
最后丁一被分到jk服，孟山则是眼明手快的选了碎花长裙，至于葛涛看着自己暗黑萝莉群，脸也变成了暗黑色。
换衣服的时候丁一和云野的换衣间挨在一起，丁一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问云野道：“这袜子连膝盖都盖不到啊，露老大截腿呢，老了岂不是得老寒腿？”
云野默了默，单身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试完衣服，几人陆续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丁一和葛涛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抽了抽，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再回头看孟山，肌肉男穿着吊带碎花长裙，走起路来还是顺拐，两人实在没忍住喷了出来。
云野自以为选了件最容易穿的，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这不能怪他，这旗袍做工精细，从脖颈间开始的盘扣一路顺着胸口蜿蜒到了腿根开叉的地方，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光是扣上这些扣子就费了老大一番功夫。
所以等云野推开门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百无聊赖的等着，听到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落到了他的身上。
红色的旗袍衬的云野的肤色越发白嫩细致，露出的一截细长脖颈也像是瓷白的玉器，毫无瑕疵。
云野少年人的身形有些单薄，所以穿上这身并不凹凸有致，胸前有些空荡荡的，但是腰身合度弧线优美，走起路来小腿的线条紧实好看，反倒不显艳俗，有种清新出尘的感觉。云野五官又生的明艳，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矛盾的迷人感。
众人看的一时间忘了评价。
云野眨眨眼，歪了歪头道：“不至于吧，丑到你们了？”
孟山干咳了两声，挪开视线：“还不错。”
丁一不太会掩饰，说话都结巴了：“好好好美啊。”
云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冲几人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云野的妹妹，我叫云小野，今天起请多多关照。”
众人：……
买完衣服，又在店里逗留了片刻，给丁一和孟山一人挑个双马尾假发，几人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为了提早适应女装出行，以防明日露怯，几人再次在高飞扬的威胁下，穿着女装就出了店门，走在了大街上。
路过奶茶店时，丁一红着脸压低声音对云野说：“刚刚那店里好像有个怪人，一直在看着你。”
“是吗？”云野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我这身这么好看，看着我也很正常。”
丁一：……这种话请留给我说，谢谢。
云野笑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不在意实则是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不论躲在暗处偷偷看他的是谁，只要有丁点儿杀气，都会被他立刻发现。
不知是不是穿着女装的缘故，几人用了史上最快的步行速度回到了高飞扬的家。
美美享用了一顿来自npc的安抚晚餐后，几人就在客厅打了地铺。
云野十分不要脸的抢了单独的沙发位，大家依次躺下还不到五分钟，他的位置就已经传来了均匀浅淡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本还想讨论一下副本的几人都默默的闭上了嘴。
看着睡梦中身子蜷缩成一团的云野，丁一唇角含笑的合上了眼。
辛苦了。他在心里对云野说道。
剩下几人却都是睁着眼到了天亮。
他们没有云野这么好的心态。特别是夜半十分最容易胡思乱想，孟山望着天花板，不由自主的想着，万一陪高飞扬去看了父母的演出之后依旧无事发生呢？
那么他们该怎么办？到底怎么样才能通关？
这么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云野睡的饱饱的，第二天醒来懒腰伸到一半，发现客厅中只剩下了丁一。
丁一弯腰收拾着床铺，云野看着他眼眶下明显的黑眼圈，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莫非是孟山打鼾了？”云野道。
“没有。”丁一只能将几人的顾虑告诉了云野。
他也好奇云野知道这事后，会不会也跟着他们一起焦虑，没成想云野笑了笑，颇为轻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不睡吗？”
“这、点、小、事？”
“是啊。你想，这个副本里最厉害的悍匪们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剩下的boss高飞扬傻乎乎的，对我们毫无威胁不说，还免费提供食宿，就算没法通关出不去，在这里活着不也挺好的吗？”
丁一双目圆瞪，被云野的逻辑给折服了。
偏偏他左思右想，云野的话确实无从反驳，因为他字字说的都是真的。
但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挂念的东西呢？
即使是在堙灭这样充满杀戮的地方，也会有所牵挂吧，这才是活着的人啊。
这样想着，丁一倒是有些同情云野了。
看着云野哼着小调去洗漱的背影，他忽然有一些好奇，这样一个对一切都不在乎的人，到底曾经经历过些什么？
洗漱完之后，孟山和葛涛依旧没有回来。
云野一问之下丁一才告诉他：“今天是堙灭里很重要的纪念日，你不知道吗？”
“纪念日？”
云野还真不知道，这种连自己明天是不是还会活着的地方，什么时候流行起过纪念日了。
看着云野扑闪扑闪的大眼，丁一再次无语了，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确信，云野真的真的是个新人。
“纪念云岭呀！云岭带着玩家向master挑战，最后通关成功，但是自己的队友却被陷害，接连身死，死状惨烈。据说他们都是死在了同一天，就是今天。”
“是今天啊。”云野喃喃道。“那这和孟山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和我们堙灭的每一个玩家都有关系！如果不是这些人的牺牲，那我们现在也不过是厮杀的道具，苟延残喘地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虽然现在依旧要在副本里搏命，但至少每个月除了上交固定的积分之外，我们还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而这些都是他们用命挣来的。”
丁一说着也有些激动，语气不免重了一些。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冲着云野撒气了。他惴惴的看了一眼云野。
后者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掠过一片阴影，神色叫人看不清楚，比起生气到更像是有点悲伤？
就在丁一犯嘀咕的时候，云野抬起头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那去叫上他们吧。”
云野和丁一找到孟山三人时，他们站在花园的一角，正静静的朝着北方，左手握拳放在右胸口处，口中喃喃着什么云野听不清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孟山眼眶微红。
云野沉默的看了片刻，折身向回走。
“不叫他们了？”丁一惊讶道。
云野笑着回答：“再让他们缅怀一会儿吧，我去外面喝点茶。”
云野自制了一杯奶茶，坐到了院子里。
天气很好，太阳高悬在天空，气温不高不低，是很舒适的日子。
云野目光空空的，随便找了个地儿盘腿就坐下了。
他捧着奶茶抿了一口，眯了眯眼，而后抬头看向了浓密的树荫，不知在想些什么。
背影看上去莫名有些孤单。
这就是高飞扬看到云野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
他手里捧着ipad，坐到了云野的身边。云野早就听到了高飞扬的脚步声，挪了挪给他让了个座。
云野一扭头，看到高飞扬的ipad上写着：我也想喝。
“糖分会加速腐败，这不适合你。再说你的心愿都要达成了，不需要喝这么甜的东西。”
云野说着高飞扬听不懂的话，身为老师就是要追求真理，于是高飞扬执着的问道：“为什么心愿达成的人就不可以喝这么甜的东西？”
云野一本正经的回答：“这种东西当然要给心里很苦的人喝啊。”
高飞扬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他似乎真的没有喝的必要。
这时斜里插进了一道声音，丁一笑道：“你可别信他的，他只不过是只做了一杯，所以不想分给你罢了。”
云野弯了弯眉，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到底是哪边儿的？怎么能当面戳穿我呢。”
丁一是过来传话的，他对云野说：“孟山几人已经缅怀完云岭了，很快就可以一起出发了。”
高飞扬却顿了顿，在app上迅速敲击了几下，上面写着：云岭。是这么两个字吗？
“是的。”云野回答，心中不免疑惑，难不成他名气大到连高飞扬也知道？
云野不记得自己之前进过这样一个副本，难不成npc间还有互相沟通的渠道？
但是高飞扬很快摇了摇了头，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只是听说过。”
这下就连丁一都好奇了：“你从哪里听说的？”
高飞扬顿了顿，前后左右看了一下，颇有些鬼鬼祟祟的，云野识趣地用手挡上了他的ipad，于是高飞扬悄悄的在ipad上打了一行字：
因为耶加大人一直在找云岭。
云野还没有品出这话背后的含义，高飞扬就迅速的把它抹去了，接着又打了一句：
大人的名讳并不能随便提及。
云野：？？？
耶加大人是谁？一个并不能被提及名讳的人正在满副本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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