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过年的时候，剧组放假，颜莉回到a市，终于还是答应了卓思远。他们聚餐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颜莉尽量不去注意荣幸的表情，然而江飞的反应却是最大的。
“你们这是搞什么，随机配对吗？”他这话出来，很快被其他人撞没了。
师珊珊也不太高兴，坐在荣幸身边吃着菜，一句话也不说。
卓思远最高兴了，当天就喝了一些酒。他酒量一般，酒品倒是很好，喝完之后闷头大睡，同行的人一起将他抬上车。颜莉还没拿到驾照，刚要找代驾，荣幸就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回去。
颜莉看了一眼师珊珊，想拒绝的。
师珊珊背着手说：“没事，你们走吧，我还要回去再喝两杯。”她看向荣幸，“等下你再回来接我就好了。”
“嗯。”荣幸闷闷地回答了一声，上了驾驶位。
颜莉为了照顾卓思远，坐在后边。卓思远系着安全带，头歪到她身上，有些沉，明明喝得不多，酒味却有些重，颜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其实不用你送的。”她说，“找代驾也一样。”
“代驾还会帮忙抬人吗？”荣幸看着前方，“别看小卓导瘦瘦的，体重也不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抬得动。”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颜莉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力气，“我现在拍的这部戏，单肩抗瓦斯，我都是亲自上阵。”
“那也太危险了，你的腰……”荣幸没继续说下去。
卓思远咳嗽了两声，颜莉伸出手顺了顺他的背，埋怨道：“不会喝就别喝。”
“他平时也不这么喝，今晚大概是真的高兴。”荣幸帮他解释了。
“嗯，我知道。”颜莉说，“有时候觉得他太顺着我了，我说不喜欢抽烟，他就真戒烟了。本来他说要戒酒，我看戒不戒都一样，三杯倒的人。”
“呵……”荣幸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
到了卓思远家，两个人一起将他抬进房间，颜莉帮他擦拭了身体，听见他嘟囔一声，她忍不住笑了笑。
这抹笑容被荣幸看在眼里，本来想进来，他又悄悄退出去了。
颜莉出了房间没看到他人，还以为他走了。她清理了一些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熄灯之后出了卓思远的家，才发现荣幸还没走，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沉思着什么。
“还没走呢？”
“嗯，我送送你。”荣幸说着，打算接过她手里的包。
颜莉躲开了，“你还是回去找珊珊姐吧，她还等着你回去接她。”师珊珊她还是了解的，如果等不到，估计会倔强地等一夜。
“她喜欢喝酒，知闲的人还都在那，没事的。”荣幸说完，还是拿过了她手里的包。
两人并肩进了电梯，互相都沉默着。
颜莉想起了以前两个人也其实没说什么话，都是她在说，他一边静静地听着。能说的就是工作上的事情。
为了避免幽幽的尴尬，她主动开口：“破壁开机的日子定好了吗？”
“还差一点，李总在想办法了。”
“差什么，钱吗？”颜莉问，“之前投资的钱都用了？”
“当时没把后期的预算算进去。”荣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着，“每一步都要计算，比我们想得复杂多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了吗？”颜莉隐隐担心。
荣幸似乎读到了她的心思，“你是觉得我会回去找我爸妈？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回去，现在才到哪儿。再说，你牺牲这么大，我们总会让它落地的。”
“我没牺牲什么。”
走出小区之后，颜莉又说：“拍电视剧也很好玩，就像你之前说的，节奏快，所以想做到回头看没有遗憾，就得竭尽全力。而且，我越来越喜欢创作的感觉。”
看着一个平凡的人物因为自己的小点子而变得生动起来，这种魔力她以前没有直接体会过。
“我明白。”荣幸会心地笑了。
“舞台剧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依赖你。”颜莉说，“包括我也是。我想，真正的演员就是要学会从各方面塑造角色。”
“所以有时候好导演成就了好演员，有时候是好演员成就了好的戏剧。”荣幸说完，看着颜莉又笑了起来。
雀跃的欢喜在沉静中拔地而生，两个人都出现了短暂的不知所措，也忘记了应该要叫一辆车。
接下去的路，两人都不轻易开启话题。颜莉是怕自己的心逾矩了，但他不懂荣幸是为了什么。
原本颜莉下车之后，荣幸应该调头回知闲找师珊珊，但他也跟着下了车。
颜莉诧异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颜莉。”荣幸居然有些紧张，“你喜欢小卓导吗？”
颜莉愣了一下，随后拉下脸，“荣幸，就算是亲人也不应该干涉我的感情问题，你越线了。”
当初是他把她推向卓思远的，现在问这种问题，几个意思？
颜莉越想越气，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十分干脆地往小区里走。她上楼之后忍不住从窗户往下看，荣幸早就走了。
千百个日夜里回荡着的问题又悄然地浮现在她心头：他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不重要了，她搬入了新房，正式和卓思远住在了一起。
听阿春说，有一阵子荣幸总是夜不归宿，谁也不知道在那几个夜晚里，他做了什么。
投资人的电视剧终于结束，颜莉正式回到了知闲，投身破壁的拍摄里。
破壁的剧情比舞台剧丰富了许多细节，道具上更细致，但大部分都是外景，正值夏天，他们故意不怎么做防晒，拍完半个月，每个人都黑了几层。
不过还没到三分之一，江飞突然说不拍了，人直接从剧组消失，所有人都在找他。
从未关心过同事朋友私生活的颜莉，有一天被敲响了家门，阿春抱着生病的女儿，哭着问她江飞去哪儿了。
卓思远气得很，半夜开车将阿春母女送到了医院，和颜莉一起听了大概。
小孩子上幼儿园，免疫力低所以经常生病，这次发烧比其他时候严重，半夜里哭喊着找爸爸。所以阿春才慌不择路地来找颜莉。
颜莉偷偷问卓思远，江飞到底去哪儿了？戏也不拍了，老婆孩子也不管了，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卓思远沉思了好久，说：“珊珊和小荣大概知道。”
江飞饰演的是破壁的主要配角，而且他的演技是公认得好，他一走，要么把他找回来，电影耽搁几天，要么立马换角色补拍之前所有的戏。
不管哪一个选择，都要花费更多的金钱。
没办法，主创人员又凑到了办公室，听完分析后，赵承城气得把烟直接甩在桌上，“他是三岁小孩吗！这么任性要让所有人给他买单！珊珊，你说，江飞到底去哪儿了？”
“我……”师珊珊脸上冒汗。
颜莉皱眉看着她和荣幸的反应，他们既然不说不知道，那肯定就知道了。
江飞现在电话打不通，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阿春更着急，她一个人没上班带孩子，在a市，除了江飞，她没有其他倚靠。
而这些原因，显然不能公之于众的。
颜莉咬咬牙，说：“换人，补拍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似乎谁都可以做这个决定，但由颜莉说出口是最让人意外的。
颜莉说：“我认识一个和我差不多岁数的演员，能力还不错，而且他片酬也不会很高。”
其实是她上一部剧的配角，长得比江飞好看，和江飞一样精瘦，一丢进演员堆里都不会被人挑出来。可颜莉对他的印象好，她见过他在片场认真的模样，即使镜头没有对着他，他也一样完成了表演。
如果江飞不想演破壁，那就只能由别人顶上了。
她将那个替补演员的情况说了一下，当场打了电话询问。电话开了免提，对方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甚至说可以片酬砍半，让赵承城和李彤当场安心了不少。
散会之后，颜莉和卓思远让师珊珊和荣幸留下来，原因还是得问清楚的，他们得回去和阿春交代。
师珊珊不屑地说：“交代什么，最好让江飞交代在外面。”
她说话一向毒辣，颜莉略过了，直接问：“那你肯定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去藏区了。”师珊珊说。
“藏区？”颜莉深觉不可思议，“他突然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总不能学网上的文艺青年去洗涤心灵了吧？”
“他有个p的心灵。”师珊珊怒骂一句，手肘撞了一下荣幸，“别总我当泄密的人，你也说吧。”
荣幸咬着牙，说：“他在上一部戏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去藏区了，他便跟着去了。”他说完似乎怒气升腾，咬着牙隆起的脸部肌肉，江飞要是在现场，估计要被打飞了。
颜莉本来隐约就觉察了，她只是不想将这种事情和江飞联系起来。
但荣幸说出来，似乎一切又有迹可循了。从很久之前起，在阿春没出现之前，江飞就很注重“感觉”这种事情。再后来，知闲大换血，他执意去演电视剧，说是为了养家糊口，但钱有了，他却越发不回知闲，也不怎么待在a市了。
卓思远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孙子背叛了我们！”
颜莉低下头喃喃：“那阿春怎么办呢？”
换人的决定已经做下了，再讨论也没有结果。四个人相视一通，默契地准备各回各家。临走前，师珊珊叫住了颜莉，将她单独喊到一旁。
颜莉以为师珊珊会说江飞相关的事情，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颜莉，你把江飞换掉是为了报复他吧？”
“什么？”颜莉不明白为什么师珊珊突然说这个。
师珊珊一副看透了她的表情，说：“我们这群人只要在知闲，每天都在一起，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会有察觉。你和阿春的关系好，所以替她报复江飞，对吧？”
颜莉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师珊珊挑眉，“那你就轻易地让赵总换人了？”
“我只是利益最大化地考虑了问题。”颜莉直言，“不管他回不回来，我们都会损失很多，倒不如先按既定轨迹走。”
“你变了。”师珊珊说，“变得冷酷又无情。”
颜莉听出她的指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江飞的关系更近了。可她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指责？
“我没有变，所谓变了，只是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做而已。”她清冷的目光对上师珊珊的双眸，“倒是你，珊珊姐，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阿春，你不也是她的朋友吗？”
师珊珊愣了一下。
也对，尽管语气更冷漠一些，但颜莉至始至终都不会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就像当初她故意在她面前表露自己喜欢荣幸，希望她退出一样，颜莉也是当场就回绝了。
在不知何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变了个模样，不，不是变了，只是模糊的轮廓被打磨成有棱有角。反倒是她，愈发看不清自己。
师珊珊失落了……她才是变的人，她怎么会变成坏人了？
颜莉见师珊珊无话可说，转身就走了。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连带着看荣幸都不顺眼许多，他们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却都在旁观阿春孤儿寡母无助的模样！
她走过荣幸身边，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卓思远茫然地看了一眼荣幸，很快追了出去。
荣幸抿着嘴，以他对颜莉的了解，她应该是迁怒了。可他挽回不了江飞，连他去藏区的事情都是师珊珊说的。
师珊珊垂着双臂走了过来，抬头看着荣幸，开口说：“荣幸，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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