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死神与白鹿（三）
神纪元1754年-中，四处旅行的黑衣女死神来到了沙漠。
在沙漠中古老巨龙骨的阴影下，零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一把破烂扇子，弯着腰在给气喘嘘嘘的白鹿扇风，她温柔的向白鹿说道，
“小鹿…你也这么怕热吗？”
白鹿低哼一声作为回应，又侧过头去继续喘起了粗气。
零一时之间不知道白鹿是怎么了。只能加大扇风的力道，很快破烂的扇子在她手中支离破碎，白鹿也因为炎热的气候晕了过去。
看见白鹿瘫软的爬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着急的死神赶忙走上前去用自己的魔力治愈着白鹿。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流走，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小鹿依然躺在沙地一动不动。
零抬头看了天空中的烈日一眼，突然想到，
“对了…以前A也会这样，是中暑了吧。”
恍然大悟的死神低声念动咒语引导着自己的魔力，随着一震响彻天空的惊雷，白鹿周身被寒气笼罩，晶莹剔透的冰晶凝结在它的毛发上。
昏迷的白鹿渐渐又睁开了双眼，零把身边水壶里的水倒在手心递向了它。
死神长吁一口气以温柔的眼神看着眼前喝水的白鹿，轻声说道，
“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白鹿躺在沙地上，抗拒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想陪我找到他吗？”
白鹿嘶鸣了一声立起了身子，点了点头。
零站在巨大的白鹿跟前，与对方双目对视，冰冷的双眼注视着天真无邪的双眼，轻声说道，
“好……”
神纪元1746年初。
在夜晚下沙漠的某个营地里，一队护卫旅行商人的教会士兵围着篝火而坐，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流传在沙漠旅人口中的不详传说。
据说在这片沙漠的深处，有人看见失去恋人的黑衣死神化身为美丽的少女，牵着白色的巨鹿漫步在沙丘上，任何胆敢靠近死神的人类都会被凝结出冰晶的寒冷杀意夺去性命。
从美丽的少女，到面如尸骸的女人，再到只能看见白骨般头颅的死神，士兵们乐不此比的讨论着自己“见过”死神的经历。
其中一个骨瘦嶙峋的士兵举起皮袋喝了口水说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传说里的这个死神还挺可爱的。”
分发粮食的领头商的人扔给他一块烧肉，生气的吼道，
“你才加入教会几天呢？你懂个屁！你们其他人也是，知道个屁！”
领头的商人靠在身后的骆驼上清了清嗓子，向周围的年轻的教会士兵们说着他的故事
“和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不一样！德叔我可是真正亲眼见过女死神的人。确实你们说的没错，她长的挺美的，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沉鱼落雁吧。”
其中一个端着酒壶的教会士兵起哄道，“别吹牛了啊，德叔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说谎呢？”
领头的商人白了他一眼，吼道，
“闭嘴！听我说完。”
起哄的士兵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领头商人看着星空，继续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还住在初春之地的千月城里经商，大概是32年还是33年吧。你们知道的，那时候的国王和领主满脑子都是战争和权力，根本不愿意理会仁慈的众神。”
“就在千月城主拒绝向众神臣服的第二天的黎明，我亲眼看见女死神从满天星空下飞下来，根本没有你们说的寒气什么的，只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杀气。”
“我那时候胆子比较大，仅仅抬头看了她的眼睛一眼，立马被那种摄人心魄的恐惧感吓的动弹不得。”
“她往我身边走了几步，我双腿突然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她并没有杀我的意思。从我的身边路过，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城主的宫殿，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城主的头颅就从宫殿内飞了出来，说巧不巧的正好砸到了我的脚下，我当时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领头的商人押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最可怕的是从她进去到领主的头颅飞出来，整个宫殿一点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后来等到后半夜我跟着几个胆大的朋友偷偷去推开了大门，你们猜怎么着？”
周围的士兵们聚精会神的看着卖关子的德叔，只有那个骨瘦嶙峋的士兵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随着渐渐熄灭的营火，领头商人在幽暗的火光下以阴沉的声音说道，
“整个宫殿内，从城主到仆人通通惨死………没留下半个全尸！！”
士兵们惊讶的目瞪口呆。
那个骨瘦嶙峋得士兵噗嗤一笑，接着随手添了一根柴火，营火又恢复了最初的光明。
领头的商人不耐烦的吼到，
“你笑什么？”
“没啥，就是……哪有半个全尸这种说法的。”
周围的士兵突然爆发出欢快的大笑，领头的商人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举起酒杯的时候，远处圆月下的沙丘上走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士兵们警惕的看着远处的来客，握在手中的酒水竟然随着两个身影的靠近开始渐渐结冰，欢声笑语变成了紧张的呼吸，士兵们在突如其来的寒气中冷的发抖。
只有那个背对来人的瘦弱士兵，仿佛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专心致志的拨弄着眼前的营火。
牵着白鹿的死神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路过营地的士兵，众人都陷入深深的恐惧中动弹不得。
就在她路过拨弄柴火的士兵身后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对方。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呼吸声的士兵，条件反射一样拔出了钝剑面对着身后的死神。
四目对视，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颤抖而又温柔的女声低声喊出，
“…你…A？”
骨瘦嶙峋的士兵举着剑一动不动，疑惑的看着对方问道，
“死神？”
复生的A慌忙扔掉了钝剑一言不发的跪倒在零的跟前行礼。
“你起来…”
死神温柔的语调有些生气。
瘦弱的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双眼不由自主的与死神四目对视。
零伸出颤抖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胸口，身边的白鹿仰天嘶鸣。
就在这时候，流窜在沙漠的强盗骑着骆驼从远方的沙丘下冲了下来。
陷入恐惧的商队的士兵们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
受惊的白鹿躲藏在了死神的身后，就在零第一次眨眼，泪珠滑过脸颊落向地面的时候。
A已经捡起地上的钝剑转身冲向了敌阵。
瘦弱的士兵剑术依然和过去一样优秀，转瞬之间好几个敌人已经被他斩落下马。
零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连呼吸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在斩杀第四个敌人后，瘦弱的A开始显得体力不支，剩余的骑兵们挥舞着武器向他冲了过去。
A拖着虚弱的身体接住一斧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眼看斧子就要斩下了他的头颅。
死神满是泪花的眼眸闪烁出红色的光芒冲到了A的身边，她低头微笑着看了地上的恋人一眼，转瞬之间那位挥舞斧头的骑兵被切了个稀碎。
零被污血染红的长发随风飘动，她举起左手释放护身咒保护着身后的A。
接着，剑刃划过空气的声音随着如鬼魅一般的黑色声音四处乱窜，仅仅在A喘息的刹那，周围剩余的强盗们全都身首异处。
月光下优雅美丽的黑衣少女甩开了剑刃上的鲜血，一步一步回到了恋人的身边。
然而看着坐在地上的喘息A，她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莫名的思绪冲击着死神内心。
我该说什么呢？他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对我感到恐惧吧？他应该不记得了我了吧？
A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站了起来，笑着对着跟前发呆的死神说道，
“谢谢你救我一命。”
瘦弱的剑士抬起头看向了零的双眼，四目对视之下，他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心中呼喊的名字，
“零……”
黑衣少女惊愕的盯眼前瘦弱的士兵，冰冷的眼眸开始颤抖。
身后的商队头领突然冲过来一巴掌拍在A的后脑上，低声对他吼道，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吗？支呼神祇的名字。”
说完，德叔跪在地上卑微的对死神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刚加入教会什么都不懂。”
零转眼恶狠狠的看了商队头领一眼，对方恐惧的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美丽的黑衣少女举着白色的回忆，温柔的向身前的恋人说道，
“A……拔剑。“
商人匍匐在地面上说道，
“女神开恩，他只是新来的。”
骨瘦嶙峋的剑士拍了拍商人的后背，随手举起了钝剑，他盯着死神的双眼向身边的商队领头说道，
“安心，德叔……”
零一言不发的举起回忆，向握住钝剑的A冲了过去，扬起的沙尘遮盖了两人的身影。
短暂寂静后，沙尘也渐渐散去。
零的长剑抵住了他的胸口，剑尖接触到皮肤一瞬间，黑衣少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甚至呼吸，甚至心跳。
骨瘦嶙峋的剑士能在这似曾相识的景象中感受到手握长剑的死神散发着温暖的爱意。
和梦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零抬起头看着眼前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恋人，白色长剑突然毫无顾忌的挥过。
瘦弱士兵胸倒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口中一颗纯白的心脏正在微弱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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