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死神与白鹿（二）
跨过蜿蜒的河流，牵着白鹿的死神来到了一座古城的废墟遗址。
零顺着隐约可见的小路来到山巅上的古城里，她四下望去，周围的景色与上次来到时竟然已是截然不同。
整个城市废墟覆盖着繁盛的植被，狂野的藤蔓缠绕着她和A曾经站立的残破墙头，四周不再有热闹的居民，取而代之的是盘踞在周围的角落的野生动物。
仅仅百年时间，这小小的世界已经遗忘了剑临城，遗忘了曾经死如归的士兵、勇猛的剑圣。
自然更不会记得在此处与敌人奋力厮杀的两位死神。
零走上了残破的城墙，遥望着天空中成群的飞鸟。心想，“那个傻子大概也不记得我了吧。”
白鹿不知从何处叼来一把破旧的朱红色剑鞘，递给了双手抱在胸前发呆的黑衣少女。
零温柔的捧过残破的剑鞘，纤细的手指抹开了剑鞘底部的泥土。
借着阳光，零读出了上边镌刻着的六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离求死，与霜知……这是…夏侯离霜的剑鞘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任由从远方吹来的微风摆动着她的发梢，举起剑鞘随手插在了城墙上。
“走吧……”
零拍了拍白鹿的颈部，领着它走向了远处草原上的村庄。
在她身后的山巅上，朱红色的剑鞘宛如曾经的剑圣一样伫立在城墙上，继续看守着化为废墟的城池。
在晚霞映满天空时，一神一鹿也来到了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外。
原本吵闹的村民在她踏入村庄的一瞬间变得死寂，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一些人低着头躲闪着死神的眼神，另外一些人则偷偷看着路过的美丽死神。
零旁若无人的走近了村庄内的教会，叩响了厚重的大门。
开门的修士惊恐的看着门外的死神，尽管身上汗毛倒竖，可依然只能硬着头皮恭敬的把她迎进去。
毕竟对方是不可冒犯的神祇，
跪在圣坛前的虔诚祈祷主教，头也不回的向身后靠近的一神一鹿问道，
“你知道这是众神的领地吗？牵着牲口走进来了？”
“……”
“居然还不愿意说话？你就这么想被处决吗？”
虔诚的主教转过身子准备宣判不速之客，然而他看见的却是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黑衣女死神，四周的教会士兵也早已恭敬的跪在了地面，只有后知后觉的他还站在原地。
主教脸上原本高傲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惊恐。
“死…死…死神。”
主教带着颤抖的声音扑通跪倒在了地面。
“你们效忠哪位神祇？”
“效…效忠于赐……赐于……赐于…”主教在惊恐下结巴了起来，而零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按住了自己的长剑。
跪在附近的修士赶紧说道，“效忠于赐于我们丰收的星神”
“零？”
一个白胡子的年迈神祇举着朴素法杖出现在死神身后教会的大门处，以沙哑的声音说着神语。
零转过身一边轻抚白鹿的额头，转身对着白胡子老头微微一笑，一边以凡人不能理解的语言回应道，
“尽一…能帮我找个人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
星神尽管看起来瘦弱年迈却步履如风，转眼之间他就领着黑衣少女来到了村外的宽阔草原里。
随着一段复杂的咒语，星神望着天空的眼眸里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原本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星神向零询问道，
“是那位永生的黑衣剑士吗？”
“恩”
“可……我看不见他…”
“可他有我的心脏…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吧。”
“这就难办了…他拥有你的心脏，他也成不了神，反而也不再是人类了。谁也没法窥视到他的所在。”
“没关系。”
零冷漠的点了点头，牵着白鹿准备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却转过头向星神问道，
“尽一，你作为最年长最智慧的主神，从时间诞生之初就与我父……就与伟大存在并肩作战，你有曾经思考过吗？我们神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星神双眼中的光芒渐渐消退，他恢复了沙哑的嗓音，以慈祥的语调向眼前的黑衣死神回答道，
“即便每一阵微风都有它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还是那么喜欢打哑谜……再见了，尽一。”
说完这句话，零头也不回的牵着白鹿走向了远方。小小的疑虑在她心底盘旋，众神也不过只是挥舞武器的野兽吗？
零离开后不久，威武的战神出现在星神的附近，高傲又无礼的向对方问道，
“死神问了你什么？”
“心月，有的问题你得自己去寻找答案…”
“算了……”
正当心月准备化为光芒离开时，星神向他说道，
“你觉得我们众神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战神若有所思的顿了一顿，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便化为光芒消失在了晚霞中。
在东方国度漫无目游荡的黑衣死神，在1753年末某日的夜晚被优美的音乐吸引，她驻足在似曾相识的河流边。
一对年轻恋人在飘荡在河流上的船上拨弄着琴弦，温暖的曲调舒缓着周围冰冷的空气。
他们看见静立在岸边的零却并没有害怕，反而嘻嘻笑笑的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看见这一幕的黑衣少女心想，或许这世界上还有不认得死神的人类吧。
零抬头望去，从远方开始升起一片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微光照亮了布满乌云的夜空。
船上的男性突然抱着恋人高高跃起，飞向了离小船百步开外的岸边。在空中飞跃的过程中，一身布衣的男性身影渐渐闪烁出火焰般的微光。
等到他落到仰望天空的零的身边的时候，已经化为了双臂闪耀着火焰光芒的神祇。
年轻的神祇放下一脸娇羞的恋人，向零鞠了个躬说道，
“禀报死神……我是看守这里的神祇，我叫莱茵”
零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在沉默着思考着什么。
当远方的孔明灯飘到死神头顶的空中时，零突然优雅抽出了长剑指向眼前的女性。
年轻的莱茵看着出鞘的回忆指着身边的恋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位衣着美丽的女性，惊慌的向身边的莱茵投来求助的目光。
零往前走了一步，长剑触及了女性的咽喉，尽管那位女性强做镇定，但是在死神冰冷的眼神下也不免颤抖。
突然，名为莱茵的弱小神祇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回忆的剑刃，手中闪烁的火焰顺着剑刃窜向死神。
零猛的收回回忆，莱茵的手心流出鲜红的血液，他以自己的身体死死护在了身后的女性前。
女死神低头看着眼前跌坐在地面上的女性，她关切的望着莱茵受伤的双手。疑惑的死神分不清楚，她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到底因为是对恋人关心还是对自己的恐惧。
就在双方寂静的对峙时候，从天空中向莱茵射下一柄白色长枪。
然而长枪还在半空中时就被零抓住随手扔在了一旁。
战神心月随着一声巨响也从空中落在了地面上，他挑衅的向面无表情的死神说道，
“怎么了？死神不是最喜欢斩杀自己的同类吗？”
零侧过身子以回忆斜指着十步外的战神。
“没错……”
战神眼里开始燃烧起愤怒，全身上下渐渐散发出狂躁的魔力。
零低声向身后的两人说道，
“想在这等死吗？”
都没来得及说一声感谢，莱茵慌忙带着恋人远远的跑开了。
好战的心月大喝一声冲向了冰冷的死神，零也在轻叹一口气后迎向了战神。
两人都以全力进攻对方，剑枪相交，爆发的起浪扰乱了天空中的孔明灯。
星星点点的火焰开始一个一个从空中坠下。
短暂相交后，零向后旋转身体退开了两步，巨大的魔法剑随着她停下的身姿出现，从上至下的斜斜的斩向了战神。
心月横起神枪格挡住了这全力一击，却在冲击下半跪在地面，魔法剑碎裂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大地也略微颤抖。
两人四周开始燃起烈焰。
依旧站立着的死神挥剑劈开了眼前缓缓坠下的孔明灯，在散落的萤火中又一次冲向了跪在地面上的战神。
心月身上也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举起长枪刺向了零的心脏。
两人几乎同时侧身避开对方的进攻，擦肩而过的时候，心月看见零冰冷的眼神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停下身体的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两人又同时现身在擦肩而过的地方，心月挡住了零在半空中的斩击。
由挥击回忆产生的冲击波在一瞬间把周围燃烧的火焰吹灭。
就在心月准备反击的时候，零一把抓住了他横着的长枪，行云流水的挥剑砍向对方的手臂。
战神凝聚的护盾在一瞬间被击碎，他只能放开神枪躲开了这势如破竹的斩击。
就在回忆斩向地面时候，战神以惊人的速度回身举起金色的大剑向死神斩下。
剑刃在零周围的护盾上略微被减缓速度，随着护盾的破碎，零刚好够时间单手把长枪插在地面挡住了大剑。
零优雅的挪动脚步卸开力道，就在心月准备应对对方攻击时，死神身上的杀意却收渐渐消散。
零收起了回忆，冷冷说道
“不打了……”
心月一怔，愤怒大喊道，
“不行！”
随即召回长枪冲向了毫无防备的死神。
可他自己也没想到，零居然徒手接住了他全力一击的长枪。附着在枪尖的流光仅仅只是斩落了她耳边的长发。
战神的战意也随着这一挫败感而渐渐消退。
零松开了长枪，吹了个口哨走向了藏在远处的白鹿。
站在原地的战神开始觉得无比的烦躁，他始终不明白这个让自己觉得恐惧的女神究竟有多强大。
“别再监视我了……”
零留下这句话后与白鹿一起传送去西方的沙漠中。
战神心月皱着眉头看着旋卷进火焰的传送术气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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