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
沈瑶回来时，就看到姜亦舟正跟他剧中的“妹妹”——陈书书，站在角落里低头私语。她隐约听到“妹妹”娇羞的说：“姜哥，今天要拍骑马的戏份了，你会紧张么？”
她纳闷儿——这妹妹平时不是跟熊安阳打的欢，今天怎么突然调转枪头换目标了？
陈书书大概一米五几的样子，姜亦舟跟她说话要低着头。
他说：“还好。”
陈书书：“我还挺紧张的，我之前都是拍戏都是假马，据说今天要真骑，我还挺害怕的。”
“熟悉下就好。”
“姜哥，你马术是不是很好啊？”
姜亦舟看了眼手机，“一般般，只是之前拍戏骑过。”
陈书书眼睛放着光。“那姜哥等下可以教我吗？”
陈书书是那种长相甜美，身材火辣的类型。一双无辜纯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忽出柔情百媚，瞬间就能拢获一众宅男的欢心。还曾一度被认为是天涯玉女的接班人。
说话时温柔似水的小模样，沈瑶一个女生都忍不住夸一句“甜妹”，但偏偏姜亦舟是个直男，丝毫不解“玉女风情”。只见他收起手机，说：“等下马术老师会做专门指导。”
陈书书“啊”了声。“姜哥不能教我吗？”
沈瑶听着忍不住咋舌，瞧瞧人家软妹说话，都不给男人拒绝的机会。
可她不了解姜亦舟，这男人已经直男癌晚期了。
他不咸不淡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没这方面的经验。”
陈书书娇羞了下。“没关系，到时候你就帮我看看姿势什么的就可以。”
姜亦舟怔了下，有些头疼。他余光往旁边扫了扫，就看到正在看热闹的的沈瑶。他给她一个眼神，对方只是回了个挑眉，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姜亦舟：
小朋友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姜哥？”陈书书又轻唤他的名字。
姜亦舟回神。“等下再看，不好意思，我要先去化妆了。”
说完这话，他就抬脚往化妆间的方向走。
陈书书看着他直挺的背影，气的直跳脚，心里暗自道：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沈瑶回到新化妆间，发现程鑫和许飞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扫了一眼，很是欣慰——总算是有间还算样子的单独房间了。
陈鑫往她身后看了看。“姜哥呢？你不是去接他了么？”
“跟美女聊天呢。”沈瑶没好气回了句，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程鑫和许飞一头雾水，相互对视一眼。
程鑫又问沈瑶：“你跟姜哥说换化妆间的事情了么？”
被她一提醒，沈瑶才想起来正事。她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提前说。刚出去接他也是怕他找不到，但不知怎么就突然心头不顺——不想告诉他了。
她往后一靠，两眼一闭。“没有，让他自己找。”
程鑫和许飞又是四目一对，默契心道：她不对劲！
往日听到“姜亦舟”三个字，沈瑶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不管多累多困，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立马亢奋起来。这会儿怎么——
许飞小心翼翼道：“瑶瑶姐，你——”
沈瑶闭着眼当没听见。
许飞没再继续追问，怯懦懦的闭了嘴。
她很怕沈瑶。
自从沈瑶在片场怒怼熊安阳后，她就在剧组彻底出名了。人人都知道姜亦舟身边来了个不好惹的经纪人，年纪轻轻却怼天怼地怼祖宗。后来还有人传：沈瑶是谭导的亲信，天天跟谭导一起吃饭。甚至还说，她其实是某位行业大佬的千金。
许飞偷瞄了眼闭目养神的沈瑶，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连化妆间都换了，那接下来是不是也要配备全套的妆化造呢？
她这么想着，心里就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忧伤，看来自己离失业不远了。
程鑫没注意到她的悲伤，她本以为沈瑶回来会先处理话题的事，没想到她居然关键时候掉链子。她怒其不争了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那我去接他吧”便出门了。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被淹没在群演人群中的姜亦舟。
他眉头紧皱的高耸在其中，双唇紧紧地抿着，烦躁的很明显。
过了片刻，他就顺着一个群演手指的方向，发现了程鑫。
两人对视一秒后，程鑫上前迎上他，就听对方直接问：“沈瑶呢？”
程鑫抬头，发现这位的情绪好像也不太对——发生啥了？
顿了顿，她如实答道：“在屋里躺着呢。”
“躺着？”姜亦舟皱眉问道。
“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姜亦舟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后，加快了脚步。
被拉在原地的程鑫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俩人？额？
沈瑶正在电脑上查陈书书的资料。
陈书书，22岁，处女座，选秀出身，和熊安阳都是悄悄影视的艺人。
熊安阳陈书书金童玉女
陈书书秦怀生含情脉脉
陈书书马东洋绯闻
这个妹子不是“天涯玉女”接班人么？
怎么都是这种捆绑绯闻？
翻了好久，发现都是些没营养的新闻。
最后，沈瑶看烦了，郁闷的关上电脑。
她头靠在沙发上，仰面朝天，脸摊成一张饼，脖子拉伸成九十度，哀嚎道：“宅男的眼光果然够宅！”
然后就听到上方传来一声“有多宅？”
她猛地睁开眼，姜亦舟的俊脸就出现自己视线的正上方。她被吓得一哆嗦，飞快直起身，但脖颈在飞快收缩间，被一口唾沫呛到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白崭的小脸上被憋得通红。
姜亦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连忙坐下来伸手给她抚顺后背。
沈瑶：“咳咳咳哥，哥哥咳咳咳你咳咳”
姜亦舟好笑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沈瑶努力的压制着喉咙的震动，她咽了几口唾沫。“姜亦舟，你干嘛突然出现！”
看她凶巴巴的小脸，姜亦舟突然想伸手捏一捏，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他把一瓶水拧开，递给她。“怎么是突然出现，我刚叫你了，是你没反应。”
沈瑶一愣，她转头看看程鑫，收到对方的点头后，又转头看回姜亦舟。然后很不自然的说道：“我，我在想事情啊。”
“想什么？”姜亦舟问。
“额”沈瑶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刚看到他跟陈书书说话，心里不舒服，然后就在网上搜集了一堆陈书书的八卦吧？
程鑫悠悠的插话进来。“大概是在想哪家醋比较好吃吧。”
“啊？”沈瑶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急忙捂住那张似乎知晓一切的不得了的嘴。气急败坏道：“我分明最爱吃酱油，我爱红烧不爱醋溜！！”
程鑫和许飞同时“噗嗤”笑出声。
不过，姜亦舟却没深思那话的意思，因为被她们一提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陈姐给沈瑶的午饭。
他把那个还温热的饭盒递给她。“陈姐给的。”
见刚才的话题好像过去了，沈瑶开心的飞起。她跳着接过饭盒，凑到程鑫身边打开，然后邀请道：“鑫鑫姐，一起吃啊。”
程鑫洞悉一切的笑了笑。“小丫头，嗯哼哼——”
沈瑶连忙夹了块五花肉给她。“姐，快吃！堵住嘴，填饱胃！”
程鑫意看着埋头吃肉的沈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吃饭的间隙，姜亦舟开始化妆。今天的妆容与往昔不太一样，从前是霸气王爷，冷血自持，今日是盔甲战损妆，震人心魄。
“熊安阳的话题已经被撤了。”程鑫看了圈微博，跟沈瑶汇报着方才网友们的战况。“话题虽然已经撤了，视频却收不回来。我看米佳佳已经发了不少熊安阳业务相关的内容，但效果很差。两个小时，他掉粉了两百多万，并且还有持续的势头，接下来——”
陈鑫说到这里就停了，她看了眼事不关己安心吃肉的沈瑶。“你有在听我说嘛？”
沈瑶看她。“接下来呢？”
程鑫一愣，这死丫头明明在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叹口气又继续说：“接下来，他们的套路就是拉踩。我看熊安阳的粉丝已经把姜哥动手那段，单独剪出来了。稍后估计他们就会把苗头指向‘姜亦舟挑衅在先’，到时候悄悄就会找yxh带舆论了。”
沈瑶点头。“不着急，再等等。”
程鑫不解。“再等等？等什么？你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头脑不清楚了？”她伸手摸摸沈瑶的脑门。“也不烧啊，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糊里糊涂呢？”
沈瑶晃了晃额前已经黏到一起的刘海儿，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姐姐，你现在还是熊安阳的粉丝不？”
程鑫：“”她愣了两秒，随后一巴掌呼在沈瑶的胳膊上。“死丫头，你又调侃我！”
沈瑶吃痛，却还在咯咯笑。
等笑够了，她把一个微信用户推过去。“这个是粉丝后援会会长的微信，叫她小迪就行。姐你等下跟她对接下接下来后援会的具体事宜吧。”
程鑫听着“叮咚”一声，低头看了看。“粉丝后援会？”
“嗯。”沈瑶吃完了，顺手把饭盒收拾好了。
“谁的？”
“当然是咱们姜老师的呀。”
“”程鑫茫然的抬头，“姜，姜哥的？”
沈瑶很肯定的点点头，说着就起身搬着小凳子坐到化妆镜旁边，留下目瞪口呆的程鑫愣在远处。过了好一会儿，程鑫才迟钝的加上后援会会长——小迪的微信。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沈瑶到底有多牛b——不到一周，姜亦舟的名字上了三次热搜；敬业爱岗的通稿发的满天飞；现在居然连粉丝后援会都有几千人了
这这是宣传神童吧！
沈瑶趴在化妆桌上，歪头看着刚画好眉毛的姜亦舟。这男人眉目清晰，轮廓明朗，只需要简单修饰，就已经非常好看了。她看的发呆，随着工具的走势，她眼神开始游离。
“看什么呢？”姜亦舟看她眼珠转的提溜快，轻声问道。
沈瑶笑的满足。“在看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冷不丁的，姜亦舟觉得一个东西恰在喉咙里，他轻咳一声。同样感到冷不丁的还有许飞，她险些又把手中的工具掉出去。伴随着沈瑶爽朗的笑声，她赶紧收了收精神。
姜亦舟看她一眼，问：“晚上回去吗？”
沈瑶想了想。“不知道呢。”
“不洗澡？”
“洗了的。”
“嗯？”姜亦舟看了看她的头发。
沈瑶察觉到他的眼神，不知羞的吹了吹头发。“又油了哎。”
姜亦舟被她逗笑，轻柔的说：“像个傻子。”
沈瑶鼻孔“哼”着，嘟起了小嘴。
过了会儿，她单手撑起下巴，犹豫道：“等会儿你要教陈书书骑马吗？”
“嗯？”姜亦舟挑眉，反问：“你想骑？”
沈瑶眼睛随即亮起来，但转瞬又暗了下去。“你们拍戏我凑什么热闹。”
“等下会先试骑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教你。”姜亦舟答。
“真的呀！”沈瑶兴奋的坐好。“好呀好呀，我还从来没骑过马，我小时候——”
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想象着骑马的场景，一张小脸也慢慢红彤起来。她此时的笑容纯真无邪，眼睛熠熠生辉像无忧无虑的小白兔。
姜亦舟看着她，心头一暖，笑意就慢慢传递到脸上——沈瑶出现后，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被她的笑容传染的，还有正在忙碌的许飞。她很好奇沈瑶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平常单纯可爱的样子看似人畜无害；工作起来又沉着淡定的，像极了身经百战的老油条；
妆画得差不多了，许飞才发现今天的服装忘记拿过来了。
等衣服的时间，沈瑶开始犯困了。她强撑着眼皮，面前的姜亦舟却逐渐模糊。
“哥哥——”她轻声唤道。
姜亦舟闻声抬头，“困了？”说着往前探了身子。
沈瑶微弱的“嗯”，“我睡会儿，你等下叫我。”
姜亦舟点头，然后说：“去沙发上睡。”
“不要。”沈瑶倔强的撑了成眼皮，说道：“我要看着你。”
“沙发上看不到我？”姜亦舟好气的问。
沈瑶迷糊的喃喃了两声，眼睛已经闭起来了。
姜亦舟起身伏在她耳边，“沈瑶？”
没反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嘴巴还吧嗒了两下。
姜亦舟笑了，睡得还挺香。
她到剧组这几天，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小朋友忙的很，不是在剧组打通关系的路上，就是忙着在网上发稿发渠道做舆情报告。
姜亦舟起身，伸手将沈瑶轻柔的打横抱在怀里。她后背和胳膊肘的骨头格外突出，咯的人生疼。他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但怀里的小人还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也没闲着，胡乱扒拉了几下，有意无意的停在了姜亦舟心脏的位置。
倏地，他身体微震，小臂的肌肉开始收紧，心房像是飞快的经历了一场狂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动作缓慢的往沙发的方向走。但每走一步怀里的人就动一动，于是他就走的更慢了。不大的化妆间，几步的距离，愣是走出了一公里的感觉。
见他走过来，程鑫连忙会意的起身，让出位置。她也知道沈瑶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她站在旁边，看着姜亦舟小心翼翼的将沈瑶放在沙发上，然后又把一件薄衫盖在她身上。
姜亦舟起身后先是看了眼空调的温度，确保恒温后才转身对程鑫做了噤声姿势。
程鑫了意的点点头。
那么一瞬间，她或许明白了沈瑶为什么会喜欢姜亦舟；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就改变对沈瑶的看法。
姜亦舟看似冷漠无情，实际却很会照顾身边人的情绪。他更像是柔软的刺猬，看上去尖锐无比，实际背面却温润而泽，谦和有礼。
沈瑶跟他恰恰相反，她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更像一把利刃，处事不惊，八面玲珑，甚至心狠手辣。但她心机算尽之后，又能很快能换回平常那副与世无争的纯真模样，所以经常会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有点可以确定——能力是真强。
姜亦舟透过化妆镜，目光不移的注视着沈瑶熟睡的侧脸。
忽然间，他精神有些恍惚，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手指收了收——太瘦了，该好好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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