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回
徐朗刚踏进片场，就看到沈瑶正跳着高高，在跟他挥手。
他也抬手回应了几下，脚步却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他是刚从谭导那里出来，准确说是刚被谭导骂了一顿后才出来的。
老爷子火冒三丈的质问：主演跟群演放到一个化妆间，算什么道理？
我他嘛——管我屁事儿！
他心里委屈：化妆间这事确实是我管的，但当初分配化妆间时，明明是片方和柯信双方都给递来话，点名不让把他往好里分。怎么现在就平白无故的，让我顶这口大锅？
他没走几步，沈瑶已经迎上来了。
“徐老师，这么巧，您怎么这会儿来片场了？”
徐朗看她两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想换个单独的化妆间么，这不嘛，正巧有间屋子空出来。”
沈瑶眼睛一亮。“真的啊，那太好了，谢谢徐老师想着我们。”
徐朗：“”继续装！好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心里有怨气，也不得不服沈瑶是真有本事。整个剧组谁不怕谭导？偏偏她只来了几天，却跟那个老古怪相处的如此和乐融融。现在还能让导演亲自出马，来给姜亦舟要化妆间。
不得不说一句——好手段啊!
“你看看这个房间还行吧？”徐朗打开一间屋门，引沈瑶往里看。
屋子不算大，十平左右的面积，但干净通风。化妆台、沙发等一应俱全，跟之前那个相比，那绝对可以算是天庭待遇了。
沈瑶连连点头。“行行行！谢谢徐老师。”
徐朗把钥匙给她。“不用客气，有需要你再找我。”
“嗯嗯好的。”
徐朗微微点头，转身的瞬间又回过头来。
他犹豫了片刻，说“沈经纪啊，我看你也不是客套人，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直说比较好。”
沈瑶正色：“老师您说。”
“化妆间这个事情呢是我的工作，其实我早就想换的，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开机比较仓促，很多都没准备到位，所以这化妆间啊就比较挤。但我肯定是记得给姜老师换地方这事儿的。你看看这房刚刚空出来，立马就找人收拾干净了，是不是。”徐朗定了定，继续说：“姜老师是咱们剧组的主演，日后还得让老师多多提携呢，我也肯定会更上心的，你说对吧？”
这段时间，他听了不少传言，本来还不信。但连导演都能搞定，那背景肯定不简单。他也是打工的，犯不着跟沈瑶这种人有矛盾，更惹不起。说这话一来是服个软，毕竟前些天自己的态度确实有问题；再来也希望沈瑶再有事能直接来找他，免得通过导演自己再被骂。
沈瑶是聪明人，立刻笑盈盈道：“徐老师，瞧您说的，您对我和姜哥的照顾我都记在心上呢。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北京的特产，一直想着去拜访您，可您看最近我太忙都给疏忽了，是我的不是。”
听她这么说，徐朗也就放心了。“特产不特产的不重要，等哪天你跟姜老师有空了，我请你们吃个饭。”
沈瑶笑的俏皮。“好嘞，您请客我买单。”
“姜老师，沈经纪今天又不在啊？”等红灯的间隙，马哥回头问。
马哥是酒店老板陈姐的老公，当时时间太紧找不到合适的司机，陈姐就推荐了自己的老公。马哥是东北人，为人豪爽，倒是很和沈瑶的脾气。但自打他上岗以来，沈瑶只坐过一次他的车。
姜亦舟点头：“嗯，今天也没在。”
马哥继续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精力旺盛。”说话间绿灯亮了，再次发动车子。“我看她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的很啊。”
姜亦舟脸色了沉，手指摩挲着旁边还温热的饭盒——沈瑶这几天何止是早出晚归，她是根本没回酒店，直接住剧组了。
她人不在身边，但她的行程，倒是跟姜亦舟报备的明明白白。
早中晚给导演买了什么饭，全带着照片和解析一并发来；在导演那里听到什么风声消息，她像录音机转播似的，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他；明天要拍摄什么内容，她也会提醒的像个备注机器人；还有剧组里传了些什么八卦，她也会事无巨细的全都砕道出来
姜亦舟想着，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又收到了沈瑶今天没洗头的微信。这好像是第三天了眼前突然浮现出沈瑶那张头发打结，油淋淋的囧照——悄无声息的，笑意已经挂到了脸上。
马哥透过后视镜也察觉到了，笑道：“姜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啊？”
姜亦舟抬眸一怔。“有么？”
“有啊，你这个样子可像我年轻的时候了。”马哥说着竟然还有些害羞。
姜亦舟：“？”
马哥想了想。“就是我想我老婆的时候，就是你这个样子。”
他话音未落，姜亦舟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住了。
顿了片刻，他转头望向窗外。
心语道：只是——有趣吧。
沈瑶给马哥的车置办了横店的通行证，可以直接开进去。
但等他正好开过去的时候，片场入口却被堵住了，估计是哪个主演也正巧刚到。
马哥：“姜老师，咱们等等吧。”
姜亦舟往外面望了望，解开安全带。“这点路我直接走过去吧，辛苦马哥了。”
马哥有些为难，沈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他把确保把人看着送进片场。
他张望一圈，人群密密麻麻的——这要是被挤到推到，那小丫头片子还不跟我念叨两个小时吗？
他为难道：“姜老师，要不还是等等吧，现在人太多了。”
说话的功夫，姜亦舟已经拉开车门在外面站定了。
他对马哥说：“没关系，您先去忙您的吧。”
马哥是拿了全职工资的半职司机，因为酒店离片场近，沈瑶就说只要他能随叫随到，就可以在闲事去忙别的。但正因如此，马哥工作起来格外上心，生怕辜负了沈瑶重托。
马哥看看外面的人，又看看姜亦舟，就想着也下车陪姜亦舟一起走过去。
他正要拔钥匙时，一男人敲响了他的门窗：“哥们这里不能停车，赶紧开走啊！”
马哥连忙招手，“马上走！”然后转头看姜亦舟，迟疑道：“那——姜老师自己小心，我这，哎——。”
姜亦舟冲他点头，回头看看车后，随后指挥道：“现在没人，可以倒车。”
马哥成功撤出后，还不忘大喊：“要不给她们发个信息来接吧？”
姜亦舟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等对方忐忑不安的离开后，他才抬脚往片场走。
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了。沈瑶人不在身边，她的安排却是无孔不入——陈姐把他房间老旧的空调换掉了，又把房间全部大扫除了一遍，还负责安排他在酒店的吃食
还有——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饭盒，那是陈姐给沈瑶打包的。陈姐俨然成了沈瑶的亲姐姐，每天变着法的给她带饭。他似乎也连带着沾光了，每天下戏回来都能收到陈姐的水果拼盘。
她这是把陈姐一家都搞定了？
他这么想着耳边又浮现出沈瑶的碎碎念，还真是——
慌神间，差点儿踩上前面人的脚。
他瞬间停住脚步，抬头看到几个笑容洋溢的女生的脸。
站的最靠前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她脸蛋通红的递上一个信封，兴奋道：“姜亦舟，我是你的粉丝！请收下我的信！”
姜亦舟：“”
她身边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又说：“姜亦舟我们都超级喜欢你，你，你可以给我们签名吗？”
“可，可以吗？”躲在后面的一个女生也跟着说。
姜亦舟懵了，他迟疑的接过那封信，迟缓的抬头。
“我的粉丝？”
几个女孩整齐的点头。“对！我们都是姜丝！”
“哎哟，还没定呢，怎么就姜丝了——”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插出来。
立刻被反驳：“就是姜丝啊，姜亦舟是姜，我们是粉丝，那不就是姜丝吗！”
“就是就是！”其余女生纷纷应和。
姜亦舟却旁若无人的看着手中的信。
十年了，他再次听到了粉丝两个字。
见他不说话，双马尾的女生以为他不愿意，立刻解释道：“那个，那个，就是不签名也可以的。我们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不签也可以的！”
“对对对，见到你我们就很开心了！”女生们又整齐的解释。
姜亦舟回过神来，笑的释然。“可以签，可是你们有笔吗？”
他太久没给人签过名，都快忘了签字笔长什么样子了。
“有有有！”
一支笔很快递了上来，姜亦舟接过来，问道：“需要写你们的名字吗？”
“哇！”女生们惊呼：“难道要to签吗？”
姜亦舟反应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可以。”
“啊！好好好，我叫——”
姜亦舟认真听着记着，并在她们递过来的小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和她们的名字。
他的手有些颤抖，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
“哇，你写字真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明星签名，是这样规整的！”
“对啊，一眼就看的出写的是姜亦舟哎。”
姜亦舟哭笑不得，片刻抬头道：“都签好了。”
几个女生一脸满足的看着各自的小本本，脸上羞涩的像是如获至宝。
然后一个女生又说：“姜亦舟，我们我们可以跟你合照吗？”
剩余的女生也纷纷投来殷切的目光，她们目光所及的地方像一束光，照的心扉荡漾。
那些注视下，姜亦舟觉得自己身上那些垂死的细胞，居然充满希望的开始疯狂生长。
久违了——
他脸上噙了笑，正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好啊，我帮你们。”
沈瑶轻快的跳过来，“各位小妹妹，想拍几张啊？都满足你们哦！”
几个女生先是一脸兴奋，随后又疑惑地看向姜亦舟。
姜亦舟了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经纪人。”
沈瑶伸手：“来吧，用谁的手机拍？”
双马尾的女孩率先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姐姐，我是姜亦舟粉丝后援会的会长，用我的拍！我会修图！”
沈瑶惊讶的“哦”了声，“你就是后援会的会长啊，我早上还正好奇呢，到底是哪个可爱又有阳光的小可爱创建的后援会，没想到线下咱们就遇见了，有缘有缘。”
双马尾女孩跨步走向前，“姐姐，我会努力把后援会发扬光大的”
沈瑶笑出声。“加油哦——先拍照吧。”她挥手招呼。“咱们先拍个合照怎么样？”
众人点头。
几个女生纷纷凑到姜亦舟身边，拥挤在一起。
最靠近的一个女生，小手局促着，犹豫要不要拉偶像的衣服。
就在此时，她就感觉到偶像低下了头，轻声说：“可以拉。”
那女生立刻涨红脸，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她狠狠地点点头，拉上了姜亦舟的衣角。
心道：┭┮﹏┭┮我能粉一辈子！
沈瑶：“好嘞，就这样哈，非常好！再拍几张！”
姜亦舟很配合，脸上微笑着，还贴心的弯了腰。
等全都拍完了，后援会会长说：“姜亦舟，你要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剩余众女生异口同声道：“对！我们永远支持你！”
人不多，声音却不小，震撼得路人都往这边多注视了几眼。
突然间，沈瑶的鼻子有些泛酸，她现在有种老母亲那种养儿终成才的激动。她欣慰的拍拍各位粉丝的肩膀，“那今天你们就辛苦了，姜哥得赶紧去化妆了，让他先进去？”
“嗯嗯嗯嗯，姜亦舟你快进去。安心拍摄就好，网上那些交给我们！”
姜亦舟冲她们点点头，心绪难平，并没注意她们说的网上的事，是什么事。
沈瑶让姜亦舟自己先回了片场，她留下跟那几个人了解了下，网上的粉丝情况。关于粉丝，她是大概了解一些的，但因为还没有太成规模，她就想放到过几天片场剧照时再一起启动。
“姐姐，你看今天的热搜没？”双马尾会长说。
沈瑶点头。
会长继续说：“现在熊安阳的粉丝就拉着咱们姜哥顶锅呢，他们都说是姜哥现场挑衅，所以才有视频中的样子。我听说，他们现在已经组织起来了，准备大规模的动手了。”
沈瑶把面前人打量一番，插话道：“妹妹，你多大？”
对方正分析时局分析的热火朝天呢，愣是被这个问题一桶冷水。
于是她木讷的回：“我十九啊。”
“追星几年了？”沈瑶又问。
“六年。”
“你十三就开始追星啊？”沈瑶惊了。
转念一想：不对，我十三也开始追星了啊！
那女孩比她更惊。“姐姐，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咱们要怎么办！”
沈瑶伸手招呼她们转移到阴凉处，然后才说：“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三千人。”
“他们呢？”
围观的长发女孩答：“两千万人。”
沈瑶眨眨眼，几个粉丝也都明白了，但是却不服气。“就算咱们是以卵击石，那我们也要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集合《屠城》的书粉。他们可是对熊安阳恨之入骨呢！”
“你们认识《屠城》书粉的大v么？”
一个女生举手。“我认识，我还是书粉呢。”
沈瑶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正犯愁去哪里连略书粉呢。
她让她们围过来，说：“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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