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六十七
方林和孟佩声跟在何厌之后面往座位走去，小声嘀咕道：“孟哥你是不知道，这老家伙为老不尊，成天纵容着他孙子，闯什么祸都包庇，早晚把自己孙子祸害了。”
孟佩声用余光扫了眼那几人的背影，叮嘱方林，“他对孙子如何不需要我们置喙，背后少传别人八卦。”
方林看着何厌之的背影，颇有点不服气，“上次他写了篇论文，专门发给何教授看，孟哥知道何教授什么性格，直接把错误指出来了，结果人家就在大眼上发长文diss，说何教授不尊重前辈，提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的，还直接质疑之前得的奖都是暗箱操作。”
孟佩声眉头微敛，他之前查行业相关资料，看刘建哲的风评还挺好。
方林还在忿忿不平，“何教授向来不在意这些破事儿，后来网上的消息就被压下去了。”
孟佩声点点头，这八成是裴以忻的手笔，何厌之不在意的事儿，当弟弟的向来处理得十分迅速，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压下去、警告就完事儿了。
不过话说到这儿他心里基本上有谱了。
只是瞧着不搭理他的何厌之还是有点头疼。
几人的座位安排在最前面第三排，第两排是一些领导还有会议主办方、承办方的一些人员，按照名字落座，何厌之在中间，孟佩声和方林一左一右。
孟佩声扫了眼旁边的桌上的名牌，眼神闪了下，他旁边坐的居然就是刘建哲他们。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时，刚才出去的刘建哲一行人才回来，看到他们三人，神情各异。
刘建哲最快调整过来，笑道：“巧了，没想到何先生是这样的青年才俊。”
何厌之没搭话，孟佩声不好冷场，起身道：“能得到刘老这样的评价是我们的荣幸，您快坐，马上就开始了。”
刘建哲点点头，让随行的两人坐下，刚巧，挨着孟佩声的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刘建哲的孙子——刘天。
主持人讲完开场，领导们上去各种致辞，孟佩声虽然没多无聊，可确实没听进去多少。
他知道这样的内容对何厌之来说无异于浪费时间，瞥了眼对方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手，看上去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他偏了偏身体，小声问，“上午要到十一点结束，不想听的话我们可以先走，都不妨碍。”
何厌之瞥了眼孟佩声，“没事，不无聊。”
“嗯？”
“我在推演来之前做的几组模型数据。”
孟佩声愣了下，这确实像是何厌之会做的事，但有些意外，按他的了解，不喜欢的场合里对方不会这样……将就，而是直接离开，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妥协了。
何厌之在改变。
尽管并不是很明显，但是他很清楚。
他不喜欢这样，何厌之就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这么多，世俗的累赘不应该由这个人来背负，神的位置在神坛，何必要强行拉到人间，他是俗世的烟火气，何厌之不是。
孟佩声没再说什么，也跑了神，盘算着乱七八糟的事儿，只是坐在他旁边的人却不乐意了。
刘天翘着二郎腿，抱起双臂，轻飘飘道：“既然来参加了就要有最起码的尊重，不愧是跟在何厌之身边的人，不识礼数。”
孟佩声还没反应，何厌之的视线直接就扫了过来，孟佩声按住对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没正眼看刘天，道：“从入座到现在刘先生的手机可一直亮着。”
刘天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驳，“我是在记笔记！”
“是么。”孟佩声又反问，“笔记还插入的有动图，有视频呢。”
“我不知道你原来还有偷窥癖！”
孟佩声这才转过头看了刘天一眼，又转回去盯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发言人，“ipad屏幕不小了。”
刘天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建哲拉住了手臂，跟孟佩声对了个息事宁人的眼神。
孟佩声不想在会议上闹大，略一点头就不再搭理时不时剜他一眼的刘天，他任由别人拿捏的软柿子，非要抬杠，他不介意适当地杠回去。
他和刘天都属于随行人员，只要不扰乱会场秩序，其实做什么是个人自由，本就不是专业人士，勉强去听也听不懂。
话说回来，会场上认真听的大概只有那些个着急发通稿的记者和极少数人了，搞科研的能喜欢这些冠冕堂皇话的是极少数，有些事情搁到台面上讲不太好看，其实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情，没必要说。
方林在何厌之另一边，那边儿说话声音小，他没听全但听得七七八八。
刘天脸够大的，自己玩了一上午手游，还说他们，什么偷窥癖，那么大屏幕，随便一扫就知道在干什么。
上午十一点半准时结束，坐在前面的知道身边都坐的谁，何厌之不是感觉不到别人的打量和议论，他只是不在意，刚一结束就走，对那些涌上来要搭话的记者或是同行根本不搭理。
孟佩声做了善后，只解释他们还有事，接下来的时间还可以交流。
就这一点工夫，孟佩声转身的时候何厌之都走没影了，他和方林赶忙出去，瞧见对方正站在出口等他们。
孟佩声快步走过去，笑道：“中午就不在酒店吃了，我订了餐厅，就在对面，还能赶上回来午休一会儿，走吧。”
何厌之点点头，“你不用顾虑那么多，有人招惹你就怼回去，没事。”
孟佩声有些惊异，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有点愣地嘱咐道：“我没放在心上，我多大人了，不至于跟小孩儿计较这些，倒是你，前辈毕竟是前辈，人脉、威望都在，没必要因为一些小摩擦开罪他。”
“我不需要。”
“我不是怀疑你的专业能力，单纯搞研究我对你有信心，我们厌之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即便不需要某些人的帮助，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使绊子。”孟佩声经历过，更知道人言可畏，尤其是行业大拿。
一句话，能让一个人生，也能让一个人死。
他知道何厌之不怕，同时有足够的资本，但怎么说呢，他不希望对方遭受飞来横祸，遭受不必要的非议。
何厌之瞥了眼孟佩声，自顾自往前走，“我有我的考量，有我的底线，这点不用你管。”
孟佩声梗了下，得，白说。
跟在旁边的方林简直要捂脸脸了，这拌嘴跟调情似的，都离婚了还不放过他这条单身狗，孟佩声的关心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之前他何教授冷冰冰跟木头似的，现在么，不开窍则以，一开窍就不可收拾，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霸总感重了点儿，但是挡不住他偶像滤镜堪比城墙啊，枯木能逢春，铁树也开花，他男神终于知道护着自己个儿的人了，进步不小！
而这时候的方林还不知道，他奉为人生目标的男神已经准备好了成串的惊喜。
他在论坛里开了直播楼，从昨天开始发消息，今天没停，科研狗没追过星，但是对圈内大佬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丝毫不亚于娱乐圈那些追星的，当然，其中不乏想一睹大佬真容的，其余大多数还是对演讲的内容更感兴趣。
作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内部人员，方林可不就担起了多重重任。
从第一天下午开始就是行业内各个大佬的演讲、分享，分享结束还带有提问和互动，意在交流，第五天是圆桌讨论，第六天剩下了闭幕式，何厌之是排在第三天下午第一位。
吃完饭回来，方林钻回房间补觉，孟佩声让何厌之先去休息，他去前台再开间房，只是他刚说完就被对方不由分说拉着进了电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拉拉扯扯，他就没太坚持，下午去开也行。
何厌之本来就话少，现在又故意冷着他不说话，孟佩声生气倒谈不上，就是觉得新奇，地方情绪内敛，很少外露，现在这样子像是在闹别扭。
有点可爱。
何厌之在窗前的小圆桌边摆弄电脑，孟佩声坐到床上，打量着几米开外的人。
他一直知道何厌之的五官极为出色，留给他的侧脸起伏有致，山根到鼻尖的弧度挺直而不凌厉，一双薄唇抿出一抹唇弓，是让人想吻上去的弧度。
然而，冬日稀薄的阳光洒进来，小心翼翼想温暖这人抿在唇角的冰冷，却望而却步。
在何厌之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下后，孟佩声才走过去。
他扫了眼屏幕，是各种他看不懂的推演过程，大概是记录的上午思考的内容，他在对方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手臂跟何厌之的背保持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孟佩声轻轻开口，道：“厌之，没必要自己跟自己生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好。”
缓了缓，没听到何厌之的回应，孟佩声又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不想我受委屈，但我不在意那些，不管是人还是事，我没那么小心眼，所以你不用耿耿于怀，跟他们生气无异于浪费时间，对不对？”
他偏头看向何厌之，对方话少，但对他话的话一向是有回应的，难不成真是气得狠了？应该不会吧。
他还在犹豫，沉默半晌的人突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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