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那里下雪了吗

不知怎么的，苏静最终还是松了口，让季望年带上季婕回了乡下老家。

        季望年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苏静在闭目养神，季婕看向车窗外：太阳不大，雾气很少，可以看清蜿蜒盘旋的大路被群山环绕，蔚蓝的天映衬着碧绿的山，山涧处有一处清泉流下，很是壮观。

        空气有些微冷，但这并不影响季婕的好心情。

        渐渐地，车子驶出山，能看到一些小小的平房，房屋上头还冒着袅袅炊烟。

        快到爷爷家了。

        一进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门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堆小孩子在路上打打闹闹，季婕路过时，好几个小孩都上前叫她季姐姐，一时半会季婕有些窘迫，她感觉他们都很面熟，但是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于是就把兜里的糖拿出来分给他们。

        几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正架着一头猪要去村口杀猪，季望年路过时看到了就主动去帮忙了。

        苏静瞥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往家里走去。

        季婕加快了脚步，跟在苏静后头。

        晚饭吃得很简单，凉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鲫鱼汤，红烧土豆。都是一些家常菜。

        吃饭期间，爷爷一直给季婕夹菜，说是她瘦了，得好好补补身体。

        季婕一边大口吃着饭菜，一边回应爷爷，最后竟然吃撑了。

        不知是不是季婕的错觉，爷爷的饭量比之前少了很多。

        季婕目光注视着角落里的拐杖，心里有些失落，爷爷腿脚不太好，现在都离不开拐杖了。

        唉。

        饭后奶奶带着表弟去集市上买东西了，大伯和季望年去腌腊肉，大伯母坐在一旁嗑瓜子。

        苏静看着满地狼籍，轻嗤一声就回屋了。

        季婕叹了口气，和爷爷一起收拾碗筷。

        和爷爷在一起，季婕话也多了，季婕给爷爷讲了学校里的趣事，又和他抱怨物理学起来有些吃力，但语文老师上课很有趣。

        祖孙俩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在院子里吹着风很冷。

        第二天一早，季婕是被风声吵醒的，屋里的窗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苏静提醒季婕天气突然就转凉了，今晚可能有雨夹雪，叫她多添衣服，季婕应了声好。

        可惜天公不作美。

        还没到晚上，天空就飞起了雪花。

        季婕来到院子里抬头看，雪白的小精灵降落在她脸上，又慢慢消失了，像是和她玩起了捉迷藏。

        爷爷担心她感冒，忙杵着拐杖走到屋外叫季婕回来。

        季婕走进屋里，爷爷在烤红薯，季婕接过爷爷递给她的一个大红薯，握在手中取暖。

        透过屋里暖黄的灯光，屋外的雪花更加美了。

        张晨耀，你那里下雪了吗？

        我这里下雪了，很美。

        ———

        新年如约而至。

        季婕一大早就被苏静拉起床洗漱，还被强迫穿上了红色的新衣服，季婕其实觉得这衣服有些土气，但是苏静看她穿上很开心，她就没脱。

        一切准备好之后苏静和季望年带着季婕给爷爷奶奶拜年。

        大伯母说了好些拜年的吉祥话，把二老哄了笑得合不拢嘴，表弟也一板一眼地给爷爷奶奶磕头，季婕有那么一秒觉得大叫着和她抢东西的表弟顺眼多了。

        大雪还在下，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

        与外面的寒冷相比，屋里暖烘烘的，季婕都感觉身上热气腾腾。

        饭桌上，大人们都在互相敬酒，季婕看着季望年杯中透明的液体，也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但她没开口要，因为苏静不会允许她喝的。

        大年初一，有的人欢欢喜喜，有的人怨声载道。

        考试成绩出来了，老班把成绩单发在了班级群里。

        季婕没有手机，所以老师下发的消息都在苏静手机上。

        苏静认为现在给季婕买手机会耽误她学习，就没给她买，说是高中再给她买。

        苏静把成绩单拿给季婕看了看，班级十二名，年级一百二十四名。

        苏静给她分析问题，说物理化学还有待提高，还需要多加努力。

        季婕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她看到成绩单上最上面一排写着张晨耀的名字。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还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那么让她心动。

        季婕借用苏静的手机登录□□，童夏给她发了好多消息，季婕一一回复后问她那里有没有下雪，铃声立刻响起。

        童夏：【雪？没下呢，季婕大宝贝，几天不见，想我没】

        季婕：【想。】

        童夏：【季婕大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季婕：【大年初三吧。】

        童夏：【对了，咱们老班好像有毒，大年初一发成绩单，真狠啊，我猜孙猴子可能会被他爸打残，哈哈哈，想想都会从梦中笑醒（大笑表情包）】

        季婕：【……】

        童夏：【不过】

        童夏：【班长还是稳居第一，大神不愧是大神呀】

        季婕：【他确实很优秀。】

        童夏：【季婕大宝贝，先不聊了，我妈叫我呢，再不出去她就要河东狮吼了】

        季婕：【好的，快去吧，我怕阿姨殃及池鱼。】

        童夏：【哼，小池鱼，姐姐走啦】

        季婕：【拜拜。】

        把手机还给苏静后，季婕对着屋外发了会呆。

        十二名和第一名，差距还是很大啊。

        我该怎样努力，才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你？

        ———

        回家那天早上，苏静和奶奶吵了一架。

        原因是表弟贪玩，把苏静和季望年买给爷爷活血化瘀的药全部弄洒了，苏静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哭着跑去奶奶身旁告状。

        奶奶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气势汹汹地指着苏静：“是不是你打我孙子？”

        苏静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忍住没有发火。

        奶奶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是不是你生不出男娃，就看我的宝贝孙子不顺眼？”

        苏静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多年，还不放过我？！”

        季望年拉住苏静的手，看着奶奶说：“妈，确实是你过分了，这事本来就是小松的错。”

        小松是表弟小名，家里人都这样叫他。

        苏静挣脱季望年，东西都没拿就生气地出了门。

        爷爷杵着拐杖：“老太婆，你……造孽呀！”

        季婕看了眼季望年有些混浊的双眸，没有丝毫犹豫，向苏静离去的方向跑去。

        苏静已经坐在车里，季婕叫了声妈，没人回答。

        不一会儿，季望年拿着行李坐上车，没有解释什么，就发动引擎。

        回家路上，一路无言。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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